第三章

        谁在茁壮成长，谁尚不在状态

在当今分裂的世界，年轻的人口被严重地分割成不同的群体，每一个群体以自己的速度 沿着自己特有的发展轨迹移动。有些年轻人有令人佩服的技能和决心，他们正沿着设计良好 的轨道朝着兴盛的前程高速行驶。其他的人则沿着轨道缓慢移动，朝向他们几乎没有察觉的 方向。他们通常不确定自己是在前进还是后退，他们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朝着积极的方向保 持移动。而这些其他人看起来满足于现状，并不担心他们是否在任何轨道上;尽管“满足”可 能是描述他们的无动于衷的错误词汇。今天有一群深陷麻烦的年轻人正朝着自我毁灭或者危 及他人的方向滑去。为了帮助孩子们变得更有目的感，我们有必要了解他们截至目前已经在 人生中选择了哪种方向。

这些不同类型的群体趋向于各自社交，关于他们的世界和抱负，他们明显地展示出不同 的风格和态度。用通用的术语描述“今天的年轻人”是有误导性和不准确的。但是，有关我们 的人口，必须得出一个普遍的观点:相较于现状，几乎所有的年轻人都需要更多来自于长者 的关注和引导。在此，我不是指众所周知的“直升机父母”的事无巨细的关心，而是更深入但 更少干扰的行为，如同我将在第 6 章所讨论的。

在这一章我首先描述我和我的学生在过去 7 年来针对年轻人发展的一系列研究，以便 勾勒这些不同的群体和他们的态度。这些研究是全国范围的，采集了散布于美国的 5 个社区 的数据:一个东海岸内陆城市的城区;一个西海岸富裕的郊区;一个南方小镇;两个中部农 业地区的不同城市。

从 2003 年起，我们已经调查了超过 12,000 名年龄在 12~26 岁的年轻人，深度访谈了 大约其中的 1/4。我们的问卷首先让年轻人去识别:他们在哪里和以什么方式找到他们的人 生目的。访谈进而就这些问题进行更深入的调查:为什么这个人相信他所描述的活动和目标 是有意义的，这个人希望在现在和将来的人生中完成什么，到目前为止这个人做出了什么样 的人生选择。(我们的年轻人目的访谈附录于书末附件。)

在这一章，基于我们在 2006 年完成的初级阶段研究，我将描述一幅图画，展现当今年 轻人如何 - 或者如何不能- 在他们的生活中找到目的。我相信整幅图画是非常令人不安的 (除了一些明显的例外);然而它并不完整。我们自己的研究不能进入那些被严重干扰和将恐 吓置于自己和他人的年轻人的头脑和情感中。有一个原因，这些人通常不会注册我们这么尖 锐的研究，而且当然参加我们的研究一直是自愿的。更进一步，我们的工具是设计成去引导 出积极的观点- 年轻人的希望和抱负，什么对他们重要以及为什么，他们认为什么能激励人 心和产生驱动力。因为此特性，我们的研究方式不敏感于投身暴力行为的人们所心怀的更黑 暗的更愤怒的观点。我不完全确定，如果一个被仇恨填满的年轻人打算走进一个我们的访谈 环节，我们是否能够从我们的问卷中探测到潜藏在那个孩子心里的满满的危险。

任何真正完整的有关年轻人目的，以及它的缺失的报道，应该包括正常的以及不正常的， 甚至反社会的行为。这些行为可能从其表面上看起来与目的有着相似的品质。为了提出不正

常的和有害的“目的”这个问题，于是，我将呈现来自于我自己的研究之外的两份报告:一份 英国政府有关 2005 年在伦敦发生的自杀式爆炸的官方报告;一份有关 1998 年科罗拉多州 Littleton 城市 Columbine 高中枪杀案的深度报告。在这两个案件中，都有足够的信息让我们 去了解，在那些一心倾向于破坏的年轻人的头脑，目的或者它的缺失的作用。

年轻人的目的的来源

尽管如我所说过的，笼统地描述今天的年轻人的性格将遗漏他们的群体之间的关键区别， 我确实认为，在描述这些特别的群体之前，去看一看我们的访谈的总体结果，这在某种程度 是有启迪作用的。我们关心的事情之一是去发现，对那些表达了目的感的年轻人来说，到底 什么是目的的最重要的来源。这样做确实产生了具有有益信息的结果，而且我相信，这些结 果指向了一些领域，在其中我们可以激励我们的年轻人-我们所有的年轻人-去参与他们将会 找到意义的活动。

在接下来的分析中，Jennifer Menon Mariano 和我检验了年轻人对如下指导的反应: 我 们很有兴趣了解，基于你所能承诺的时间和精力，对于你来说，哪种类型的事情你觉得重要。 在以下选项中圈出符合你是如何投入的选项。这个指引列出了 18 个方面，其中的一些是没 有目的的，主要是自我导向(“看起来不错”，“金钱”，“成长”，“幸福”)，其中的一部分反映了 超越自我的某种程度的目的(“家庭”，“职业”，“信仰”，“社区服务”，等等)。然后我们计算出 所有有目的和没有目的的方面的平均投入程度，以确定每一个方面所吸引到的，我们的年轻 主体的时间和能量的程度。参加我们研究问卷调查的年轻人表达的对有目的的方面的投入， 按以下顺序递减，其中家庭是他们最关心的方面，政治和社会事务是他们最不感兴趣的。

家庭

职业

学术成就

宗教信仰或心灵追求

运动

艺术

社区服务

政治/社会事务

我们看到家庭位于今天年轻人目的源泉的首要位置。对一些年轻人来说，这仅仅意味着 与养育他们的家庭保持亲近，或者可能关心。其他的则将组成和经营一个他们自己的家庭看 作他们的终极目标。对这些年轻人来说，他们其他所有的目的-从学校毕业，找到一份工作， 找到一个自己的家-都直接指向建立自己的家庭。

这是否让我们感到惊讶?如此多的年轻人将家庭当作他们生活中意义的首要源泉。可能 这个数字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令人惊讶，如果对女孩和妇女的偏见是真实的。如果女孩还是被 养育成将她们自己首先视为家庭照顾者，我们可能期待人口的这一半把她们对目标的追求聚 焦于家庭领域。但这种偏见早就过时了，至少在非传统的社会;事实上在我们的研究中，在 将家庭作为目的源泉的这一方面，我们没有发现男孩和女孩之间的性别差异。

年轻人的目的的来源

这些发现确实透露出一些内容:今天的年轻人-男孩和女孩相似- 感觉与他们的家庭紧 密相连，而这是他们之前的几代人难以企及的状态。这种连接感构建了我早前提到的，当今 成年的孩子与他们的父母之间的频繁和亲密交流。

相当少的人群将投身于信念作为目标的源泉，这可能与之前有关年轻人宗教信仰的研究 一致。在 1980s，大概 25 年前做的一个具有标志性的美国年轻人调查发现，15%的参与者是 忠实虔诚的，宣称他们将服务上帝看作是他们最终极的关注。报告指出，高度信仰宗教的年 轻人的百分比，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在全国范围内保持相当的稳定;但这是否真实，鉴于我在 第二章到的最近的下降，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有趣的是，在 1980s 的研究中，笃信宗教被认为在健康发展中扮演一个特别积极的角 色。该研究识别出很多有可能导致发展中问题的负面因素:比如有侵犯性的父母，家庭中的 酗酒者和吸毒，生理和心理的残疾;但笃信宗教位列积极因素(比如高智商，家庭财富，社会 受欢迎程度)。这些因素明显预示着在年轻阶段能成功适应。这个发现说明了基于信仰的目 的的力量，它能将生活导向积极的方向，至少对那些在他们的信仰中变得相当虔诚的年轻人 来说是这样。然而在提出这种观点时，有必要指出，这个 25 年之前的研究没有试图衡量一 些因素，比如希望，期待，表达出来的抱负，或者非宗教的信仰。我认为，如果这些因素被 包括的话，它们也同样会预示着积极的发展。

在当代不常被提到的一些目标源泉之中，因其在我们调查中的低排名而最值得注意的一 项是政治和社会兴趣。今天很少年轻人会去想象他们可能在公共领域找到目的，比如成为政 客，市政领导人或者社区组织者。在今天更年轻的一代人中，很少有公共领域领导力的抱负， 事实上，可能在美国历史上从未有过这样一个时代，如此低比例的 20~30 岁的人口寻求或 接受了本地市政组织的领导角色。不仅今天的年轻人对这些角色不感兴趣，而且很难在任何 层面找到一个公共人物(除了运动和娱乐)令年轻人羡慕，让他们希望去效仿。事实上，很多 今天的年轻人对他们的家庭和亲近朋友紧密圈之外的社会很少有兴趣。这种兴趣的缺乏体现 在他们掌握市政知识的程度。在几年前的一个美国教育部的测试中，只有 9%的高中生能写 出为什么市民参与民主很重要，只有 6%的学生可以写出几条拥有宪法有利于国家的理由。 这种对政治参与的下降，在其他的调查中也有记录。比如，一个研究表明，从 1996 到 2002 年，大学新生中对政治事务的兴趣稳步下滑了一半，从人口的 60%下降到低于 30%。

差不多 10 年前，在我们针对年轻人态度的研究中，我们也看到了这个令人担忧的趋势。 在几年前的一个研究中，我们对居住在美国核心地区社区的年轻人进行深度访谈并收集信 息，我们也检阅了几百名其他学生写的有关当今世界法律和生活目的的论文。给我们触动的 不仅是这些年轻人所说的，而是他们没说的。他们对时事了解极少，对社会问题，政治观点， 公民义务，爱国情绪，或者任何形式的公民感基本不发声。

当被问到美国公民对他意味着什么，一个学生回答:“我们那天上历史课刚说了，我忘 了它的内容。”另一个说:“我觉得，作为美国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我没觉得做一个美国公民 有多么重要。”另一个说:“我不知道，我发现每个人都是公民，所以这确实不意味着什么。” 一个学生直接回答:“我不想属于任何国家，这仅仅让你觉得你对这个国家有义务。整个公

民这件事我都不喜欢，我不喜欢这整个事儿。就像公民，非公民，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思。 成为一个好公民，我不知道。我不想成为一个公民，对我来说这挺傻的。”当然，这样的表达 并不是普遍现象:有一些年轻人有强烈的公民责任感，将自己奉献给了他们的国家。然而， 他们更多的是例外而不是普遍情况。

至于以从政为职业的想法，这通常会被带着怀疑和反感看待。“大部分(政客)。。。。。都 有些奸诈。一位我们的受访者宣称。当被问及国家政治时，另一位学生流露出典型的态度: “我觉得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我有一种印象，大部分都不认为一群人可以做那么多。”所表 达的愤世嫉俗贯穿至各个层面的政治行为，甚至包括学校。当谈到有关学校管理如何运作时， 一个女孩说:“校长和副校长可能做出决定，告知什么正在进行，别担心。” 显而易见的无意 义感 - 一种“这有什么用”的感觉 – 是大部分学生对于政治参与的普遍态度。

尽管在我们研究中，有些人认为他们自己是朋友中的领导，几乎没有人想成为一个市政 或政治领导(在我们的样本中仅有一个例外)。一个孩子表达了这个想法:“这看起来对我就不 像一个非常好的工作。我更愿意集中精力在更有艺术感的努力上，而不是市政努力或者拯救 世界或其他什么的。”

这是不同寻常，或者某种意义上引人注意的吗?青年时期难道不是一个追求个人愉悦和 亲密关系，而非参与更广泛的公民社会的时期吗?年轻人是否曾被一种公民义务感驱使?是 否曾投身于他们每天日常生活之外的社会和政治目的呢?在今后的生活中，是否确实没有足 够的时间去对这些事情产生兴趣?

对这些问题的令人不舒服的回答是:(1) 是的，用我们已有的任何历史标准来衡量，年 轻人现在对广泛的公民目的缺乏投入，这是不正常的。(2)不，传统上，青年时期不是一个 仅仅关心个人目标而不关心公民目标的时期。(3) 很多年轻人通常在他们的青少年后期被公 民和政治事务所吸引。事实上，有理由相信，一个人关键的生活导向在青少年时期孕育。如 果公民关注不在他们心中，它将永远不会产生。

当然，我们都记得在我们自己近期历史上的一些时代，大多数年轻人将自己投身于政治 冲突。他们加入公民权利运动，参与政治选举，为了环境保护而集会，抗议他们不喜欢的政 治行为，比如越南战争和水门事件。对很多人来说，这种投入也贯穿到他们今后的生活。一 个二十世纪后期的社会研究显示，那些在 1960s 为了公民权利游行的年轻人，比他们的同龄 人更有可能在后来加入市政组织，担任市政领导职位，以及投票。

所有这些为我们民主共和的未来发出了警告信号。正如声名远播的教育家 Robert Maynard Hutchin 曾经写的: “民主的死亡，不会像是一个突然袭击的暗杀。它将是来自于 无动于衷，漠不关心，营养匮乏的缓慢消亡。”对于一些人来说，也包括我，这是一个重大的 问题。我们相信强烈的公民感是完整发育人格的基础。几乎所有人类发展的理论都将青少年 时期描述成一个青年人形成他们身份的时期。一个身份的公民因素是忠于一套系统性的道德 和社会信念，和一种一个年轻人为其做出承诺的个人思想体系。当然，这个特定的承诺会在 随后的时间因为成熟和经验而发生改变;但它在青少年时期的初步形成是人类发展的一个关 键里程碑。一个萌芽的公民身份会演变成投入社区的基础，而且最终，投入到更广阔的社会。 如果这种有目的的投入在一代代人中滑落，公共福利的未来和发展中的年轻人的福祉都将面 临危险。

通过这些发现得出的总的结论，我将猜测，今天很多年轻人表达的对家庭生活的强烈责 任感是非常好的，如此少的人诉说他们在他们的工作和公民生活找到类似的意义，这个是有 问题的。我认为很关键的是，成年人要想方设法去给这些追求以更多的激励，因为，如同我 们将在深度研究的被最强烈驱动的年轻人中所看到的那样，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生活的这些方 面找到了非常特别的意义。

      疏离者，划水者，空想者，目的者

那么，按他们在生活中所表现出来的目的感，如何划分今天的年轻人呢?如我们已经见 到的，我们最初的全国年轻人样本划分为 4 个群体，我将称之为:疏离者和没有目的者，划 水者，空想者，目的者。

总的来说，疏离的群体是那些在我们的问卷调查和访谈中压根没有表现出目的的年轻人。 在任何有可能转换成一个有目的的追求的事业中，他们全都不积极;他们也没显示出正在寻 找这种追求的迹象。这个群体中的一些人是冷漠和超然的;其他的则将他们的兴趣局限在享 乐主义和自我膨胀的追求，极少关注自身以外的世界。

空想者是那些表现出跟他们想拥有的目的有关的想法 - 有时令人振奋和充满想象的想 法 - 但他们很少或者完全没有积极行动，没有去尝试实现任何一个他们的想法。他们有完 美主义的抱负，可以想象在世界上做出伟大的事情。但是直到目前，他们极少将想法变为行 动。结果是，这些年轻人没有发展出以现实方式追求他们的目的所需的实践方案。

划水者是指那些年轻人，他们已经投入到一些看起来至少是潜在的有目的的活动中，但 对这些活动将来的意义极少认知;结果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年轻人很少表现出将自身 投身于这些追求的信号。他们常常从一个活动跳到另外一个，他们对要在自己的生命中作出 怎样的成就没有清晰的思路。他们可能已经尝试过很多积极的追求 – 确实，在某些情况下 目标太多以至于无法跟踪 - 但他们还没有找到一个有吸引力的理由去对其中的任何一个持 续承诺。他们的兴趣短暂多变，一闪而逝，以至于不能成为一个持久的个人特征的基础。

目的者是指那些年轻人，他们已经找到能让自己全身心投入的有意义的事情，在一段时 期已经保持他们的兴趣，清晰地知道自己想在世界上做出怎样的成就，以及为什么。他们找 到了一个理由或者终极目标，能日复一日激励他们付出努力，帮助他们制定一个持续的未来 日程计划。他们知道自己想要完成什么以及为什么，他们竭尽全力去实现自己的抱负。

根据我们第一次研究的结果，我们访谈的年轻人中，20%的人完全符合我以上所描述的 有目的感。另一个极端是，我们发现 25%的人无所事事，表现出几乎没目的，看不出在追求 任何哪怕一丁点儿有目的的事情。另外大概 25%的年轻人是幻想者。他们有有目的的抱负， 但仅采取如果有那也是很少的步骤去实现他们的抱负。大概 31%的人是划水者，他们已经积 极尝试好些潜在的有目的的追求，但并不清晰地知道为什么这么做，或者是否能将这些兴趣 持续到将来。因为四舍五入，这些百分数加起来等于 101%。

幻想者和划水者看起来处于最飘忽不定的发展状态。那些在这两个群体中的人，可能以 他们自己的方式，正朝着将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意义的东西前进。或者，如果他们的道路不能 将他们引向一个能抓住他们的能量和想象力的事业或投入，他们可能在原地停滞不前。这两 个群体加在一起，构成年轻人口的大多数，所以他们最终旅程的赌注特别高。我们作为成年 人，有责任在他们早期犹豫不决的阶段帮助他们。这一点对我们所有的人来说应该是清晰的。

为了提供一个更具体的图画，去描述这些群体的年轻人是如何思考和发声的，他们从哪 些方面透露出缺乏目的，我们如何能够发现某个年轻人处于这种境地，以下图画描绘了我们 研究的特定的年轻人。他们的陈述基本被一字不差地记录，只是为了保护他们的隐私，我改 变了他们的名字和一些次要的细节。

疏离者和没目的者

在第一章，我引用了两位青少年的话，在回答我们的访谈时，他们明显地表示出无动于 衷的状态。其中一个男孩否认有任何长期目标，另一个推崇他的面对未来抱着“船到桥头自 然直”的指导理念。每个男孩都用自己的方式有意识地将冷漠作为面对生活的处事方法。

大部分没有目的的年轻人既不像这两个男孩那样善于表达，也不像他们那样意识到自己 的无动于衷。在我们的研究中的，无目的的年轻人在回答我们的问题时，通常面无表情，或 者宣称:“我不知道，我没想过这事儿。” 很少人像这两个男孩那样坦然接受自己的无动于 衷: 大部分人并不认为冷漠和懒惰是“没问题的”。然而很多无动于衷的年轻人确实分享了 一种感觉，他们认为随波逐流是度过一生的一种合理方式。有的人认可 随波逐流是不可避 免的(“你不能控制未来，何必自寻烦恼?)，其他的人将这看作是一条不错的路，可以“享受 好时光”。事实上，对这些年轻人中的很多人来说，享受好时光是朝着一个持续不变的目标 所能做的最接近的事。他们可能对一些事表现出一些兴趣:获得一个文凭，找到一份工作， 赚很多钱或者成个家;但他们只不过将这些目标看作是尽可能减少一些痛苦，多一些愉悦的 度日方式。对有些人来说，这不过意味着接受他人提供给他们的既定程序，作为适应生活的 必需过程。最终，这使得他们被生存(“日复一日勉强度日”)或者享乐主义(“开心就好”)的想法 所指引着，而不是被有所成就或者实现自我的抱负所指引。

比如，当一个男孩被问到他希望如何被记住时，男孩回答说:“有趣，一个有趣的人。人 们喜欢有趣的人。有他们在身边挺酷的。我就是想被人记得是一个有趣的人。” 当被问及他 的未来的时候，男孩说:“我没有试着去有长期的目标，我不想太远的未来。目标没那么重 要。”当被问及对他来说有一个好的生活意味着什么，他简单地说:“一个好的生活就是当你， 额，做事去让你开心。只要我开心，我就觉得自己有一个好生活。一旦我不开心，那就不再 是一个好生活了。”他确实提到了几件他日复一日做的，有潜在建设性的事情，比如上学和 交友;但这些事除了让他觉得有趣，没有一件对他来说是有意义的。因为这个原因，他没有 理由去对其中的任何一件做出承诺，或者付出更多的时间。

我们访谈的一位 20 岁的年轻女孩，将她的生活看成是一系列没有组织计划或者更深度 原则的事情:“日子每天都来，每天都是新的。它就像一本书，每个日子到来就像一页新书 翻开，所以每页都不会是相同的，它将会是不同的。在访谈中，她表达了两个持久的关注:

交友和减肥。这两个关注点看起来都是被享乐主义驱使(交友是为了好玩，减肥是为了好看)。 她坦言，她相信读完大学很重要:“因为至少大学毕业有个四年的本科文凭，这让我或者和 其他人差不多可以做任何事。有个文凭，任何专业的文凭，看起来挺好的。。。。。它让你能 够赚更多钱，让你开心，买一辆法拉利什么的。坐邮轮，比如一个 14 天的邮轮之旅之类的， 花$12000，然后想，哦，这没什么，管他的。”她说了一大堆不相干的职业可能性，但她不 具备从中选择的基础，因为她关注的事没有一件涉及了她希望成就什么，以及为什么的问题。 她想交友，想好看，想赚钱的渴望并没有给她提供多少方向，能为将来形成一个可为之投入 自身的计划。

从我同时身为研究者和教育者的观点来看，这个疏离的群体到目前为止给家长和教育工 作者提出了最大的挑战。在研究中，这些年轻人呈现出来的特别的问题在于，要理解他们可 能有(如果有的话)什么样的情感，隐藏于他们在访谈中所流露出来的愤世嫉俗的外表之下。 是虚张声势，还是无动于衷，毫不伪装?或者这是一种对悲痛和自我怀疑的情绪的掩盖?更 进一步的寻根究底能否透露那些他们没有准备好在公开场合谈论的目标?

在接下来的几年继续我们的研究时，我们的一个主要重点将是更多地了解这群数量大得 令人不安的疏离的年轻人。与疏离的年轻人工作的挑战也应该是一个首要的教育重点。与其 他的年轻人不同，这些疏离的年轻人让我们不知从何处开始着手。如果他们压根不寻找目的 - 的确，如果他们除了天天开心愉悦，对其他的的目标都反对 - 我们如何可以帮他们找到 一个方向来指导他们的人生?我已经纠结于这个问题，经常问有经验和智慧的人，就此征求 他们的意见。我所收到的一致的答案是，我们必须找到方法让这些年轻人知晓没有目的的生 活将导致的不快乐，同时，积极的一面，对一个目的做出承诺和投入所带来的成就感。在第 五至七章，我们将再次更细致地讨论这个艰难的问题。

空想者

Sara 是一个聪慧的，成绩斐然的大学生。在大学的第一年，她主修英美文学，获得广博 的文学艺术教育。她在课内外都有广泛的兴趣爱好。她对时事和文化时尚了如指掌，有着积 极的社交生活，朋友众多。她喜欢电影和戏剧，时不时地在学校的戏剧演出中扮演主要角色。

Sara 经常表现出理想主义的冲动，渴望让世界变得更好。有时，这些冲动尽管看起来由 衷地发自内心，但多少有些不聚焦。她说:“我想做些好的事情。我想让世界变得更好，因为 我对周遭的世界非常担忧。我想改变它。”另一些时候，她的抱负开始与她在电影方面的兴 趣相关联:“我想拍摄重要的电影，嗯，我想拍摄一部纪录片，反映女孩和妇女所面对的双 重标准。”但除了参加学生剧团表演和一部业余电影的制作，Sara 很少做其他事情，去让自 己准备好从事一份能将梦想转化为现实的正式职业。她看起来完全不了解，在高度竞争的电 影行业获得成功需要非比寻常的大量的培训和辛苦的工作;她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去获得这 些培训和经验。

在兴趣和抱负的这个领域，Sara 有很多同路人。今天，有一大批优秀的学生梦想成为电 影，戏剧，电视或者某种表演艺术的明星。很少人能实现他们的梦想，部分原因是因为专业 媒体行业没有足够的职位需求去安顿他们所有人，但也因为他们当中没有多少人真正理解这 条职业道路的实际要求。他们对这个领域产生兴趣，更多的是作为一个被激动人心的作品所

打动和愉悦的消费者，而不是作为学生和从业者，必须经历艰苦的学习过程，通过自己的努 力去获得技能。很少人做好准备去经历他们所需要经历的长期的，不确定的，令人苦恼的道 路，哪怕他们只是打算去找一个机会尝试自己的想法。很多高调的职业吸引着梦想者 - 运 动，高端金融，太空旅行，诗人 - 但在我们的时代，在很多最优秀和最聪明的年轻人头脑 里，娱乐行业占据了最前沿最中心的位置。 一些年轻人，包括一些梦想者，将学会以一种 正确的方式去从事这份职业，但这需要承诺，它超出了 Sara 和她所在的群体中的其他人到 目前为止所能表现出来的。

那么有一小部分幻想者，他们还没有为他们的诸多抱负找到一个哪怕不现实的聚焦，比 如 Jimmy，17 岁，一位来自西海岸富裕郊区的高中生。Jimmy 的思想是认真和有意义的， 值得称赞，但很难落地:“我的确认为更多地了解你身边发生的事，与森林和大地更紧密地 相连是如此的重要。。。。所有这些抽象的事物实际上是互相连接的。没有暴力也很重要的， 因为现在有这么多暴力，不仅仅是以一种抽象的方式存在。”和这个群体中的其他人一样， Jimmy 需要将他们的想法付诸实践，这样才能形成真正目的。

划水者

Robert，17 岁，对自己的未来很乐观，对将要追寻的道路有一些实在的想法。他说高中 毕业后，“我打算去当兵，成为一名情报军官。” 之后，“我想为政府工作。。。。。很多为政府 工作的人都是退役军人 - 我想成为 FBI 或者 CIA。” 为了取得能够毕业和当兵的成绩， Robert 学习很刻苦。他已经考虑到，他的服役经验将以细致和高明的方式让他做好哪些准 备。一个 17 岁年轻人的未来充满无限可能。从这个方面讲，Robert 看起来在朝着一个确定 的有希望的职业轨道前进。相比很多那些被我们归类为“戏水者”的人，他在一定程度上有更 多的方向。

Robert 的计划看起来有些不稳定的主要原因是他对于将在军队和政府成就什么的理解。 他的注意力放在这些工作的特殊待遇和外部光环，而不是他将从事的实际工作的意义。 Robert选择这条职业路径的主要理由是 “它将获得随之而来的声望。你可以说，你获得了一 份真正的好工作。“ 他给出的另一个理由是”军队提供给我一个看世界的机会。我一直想出 国，但从来没能实现。”

从个人感觉来说，Robert 的理由可能是非常充分的;但为其专业方向的驱动力和成就着 想，他最终将需要发展出更深层次的感觉，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为什么做。在这个节点， 有关他所选择的职业，他的想象几乎是一个童话般的浪漫:“坚强和光荣”，当被问及是什么 激励他想去军队服役时，Robert 回答:“就像一名中世纪的骑士。” 他有关政府职业的想象， - 他希望军队服役所能将他带至的未来 - 甚至没有被好好定义。 Robert 如此描述他对这 个职业的愿望:“希望我能回到美国，在一张办公桌前安顿下来，安全。”，以及“我可能在那 待上 20 多年，然后退休，同时又是富足的。”

Robert 可能正处于朝着有目的的未来过渡的阶段。对于一份有意义的职业，他有好的计 划，而且在很多方面他的想法是现实可行的。比如，他推理出“军队确实将教会我所需要知 道的每一件事，包括基本技能，对电脑和其他东西的基本理解。”他也知道，“我所选择的道

路需要一个人的很大一部分精力和很大一部分时间。”。通过他的学校成绩和表现记录，他 展示出已做好准备去履行这个责任。更进一步的是，当讨论对公民责任的看法时，Robert 表 示出对军队的认可:他们保家卫国，对社会做出积极贡献。他关于这方面的观点依然是不成 熟的，没有将其与自己在军队中可能完成什么的愿景相联系;但它们可能提供给他一个契机， 去形成更成熟的计划，以便某一天他可能将会做出自己的贡献。这也是一个好的信号，Robert， 跟大部分年轻人一样，希望度过一个有意义的人生 - 或者用他自己的话说，“在这个星球上 留下我自己的印记。”

Robert 仍然是一个探寻者，因为他尚未准确找到他所渴望从事的工作的内在目的。他关 注于声望和旅行这些目标，而有关军旅生活不现实的想法，让他的兴趣看起来有些“戏水”。 如果他打算在漫长的艰苦旅途中找到工作的意义和个人的成就 - 的确，如果他打算全情投 入到这个职业并表现出色- Robert 将需要找到那个目的。

目的者

Casey 是一位 20 岁的大学生，来自于美国中西部乡村。她在一个不富裕的家庭长大， 从 14 岁起就开始打工，最近她成为一家当地咖啡厅的兼职经理，Casey 的职业抱负是成为 一名历史老师，她对自己从事教师职业的定位有非常清晰的目的感。但 Casey 的首要目的是 家庭，然后是她的信仰。她的工作目标对她来说很重要，但她仅仅将之看作在生活中找到的 诸多目标的一部分。

说到她的首要选择，Casey 说:“我的家庭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我们一直都特别 亲密。。。。。我只想传承我父亲教给我，展示给我的东西，我想将它们传递给我的孩子们， 让他们传承下去，让家庭的传统延续。” 教会也是她的首要目的之一，但是她说:“教会对我 来说不像家庭的其他内容那么重要。”然而，Casey 认为，信仰是工作意义的一个重要部分。 “圣经说，没有信仰的工作什么都不是。如果你没有信仰，你无处可去。它在一定程度上给 了我一个前进的目标和方向，这对我帮助很大。”

至于 Casey 的工作计划，它们被强烈的使命感所构想: “我想教书，我想成为我所能成 为的最好的老师。教书不是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它是一种生活方式，不是工作。你的内心 要有一种精神才能从事这个的职业。Casey 想去教历史的愿望起源于她不认同目前学校教授 历史的方式，她有着改革者的热心，下决心要去改变这个状况。“你找不到真正想教课的历 史老师。他们只是坐在那儿，然后(说)读第 1 章，做这个习题，周五之前交。这不是在教导 任何人。你应该让课堂生动有趣。。。。。。这是我是想去教历史的一个原因。我非常热爱历 史。。。。如果你真正能让历史有趣，学生们将会好好学习。”

一些有目的感的年轻人有一个强烈的，聚焦于与家庭，信仰，工作或者社区愿望相关的 特定关注点的目的。其他人，比如 Casey，已经在这些方面获得了目的。在一些情况下，目 的可能会被收集和排序:我的工作是有意义的，但最终重要的是它使我能够为我的家庭做贡 献;或者，我想有一个亲密的家庭，这样我能够有稳定的基础去完成我的工作; 或者，我 爱并且关心我的家庭，这是我努力成为好公民和建设稳固社区的主要部分;或者，我希望去 做任何的事情或者以上所有的事请，将其作为我服侍上帝的途径。在另一些情况下，几个目 的可能作为一个平行清单同时存在，同样重要，但互相之间并没有真正相交。一个目的也可

能演化成一个新的或者延伸的关注点，比如，一个喜欢编程的年轻人发展出一个兴趣，在软 件技术领域做生意。尽管目的是相当稳定的事务，需要长期承诺，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永远一 成不变。年轻时代特别是一个有活力的时期，对年轻人来说很常见的是，当他们对有关自己 以及自身终极关注的特征有更多了解之后，将组合以及重新组合他们的目的。

同样是在这一群有着清晰目的的年轻人之中，有不少年轻人确实非比寻常，他们有着强 烈的承诺，已经取得令人瞩目的成就。有些十几岁就已经改变了他们的社区，在一些案例中， 甚至是改变了世界。他们为慈善事业捐赠，为社会变化而集会，开始经营小生意，尝试新的 音乐，艺术，电脑科技形式，实践他们的宗教信仰，展现企业能力，努力去促进崇高的事业。 尽管他们的活动非比寻常，他们的生活在很多方面与其他茁壮成长的青少年大同小异。从他 们的早期成功经验，我们可以学会很多。

误入歧途者

有关目的的讨论远远没有结束。我们要坦诚地讨论，当目的从道德与伦理的锚定点脱离 时，将带来的邪恶形式。悲剧性的例子是，有些看起来被“目的”所驱动的人，会对他们自己 和其他人造成可怕的破坏。可以肯定的是，被误导的人所追求的反社会的“目的”，与激励人 们朝着积极方向的目的是截然不同的。但这两种目的 - 有益社会和反社会的目的 - 有相似 之处，特别是它们都能激发年轻人的能量和热情。因为今天有为数众多的表面上看起来有目 的的年轻人正在参与大规模的毁灭事件，而且看不到减弱的迹象，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是， 去试图尽可能地了解是什么驱动他们的行为，以及如何识别这种被误导的目的。

每一个暴力事件都有它自身独特的环境。年轻时期的恶意行为通常由多种因素导致。完 整解释这种行为需要剖析它所牵涉到的所有社会和心理事件。我不打算进行这种全面的剖 析。我宁愿聚焦于误导性目的所扮演的角色，与此同时，我们认识到其他不良的社会和心理 发展过程也可能影响任何一件此类事件。

2005 年 7 月 4 日，四个连环爆炸破坏了伦敦公共交通系统。前三个爆炸几乎同时袭击 了三个地铁站的列车，第四个炸弹一小时后在一辆双层巴士上爆炸。这次袭击导致了 56 名 乘客死亡，约 700 人受伤。英国政府调查发现，这次袭击的罪犯是四个年轻人，分别 18 岁， 19 岁，22 岁，30 岁。四人均在爆炸中身亡。在一份有洞察力的官方报告中，英国众议院揭 示了四个年轻人的心路历程。

一个引人注目，甚至不寒而栗的观察是，他们的背景看起来“相当普通”。塑造他们早期 生活的成长经历看起来与其他同龄人大同小异;他们在爆炸之前的很多行为，看起来合理合 群。四个人当中年纪最大的那个被认定为是头目，他在人们的印象中是“安静的，勤学的， 从不惹麻烦” 。其中的一个“学习很好，是一名有天赋的运动员”，在学校他在人们的记忆中 是“安静，友好，成熟，谦虚，受同学欢迎”。 第三个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在学校成绩好， 体育好” 。确实，他们都积极参加体育运动，参加户外活动，比如划独木舟，漂流，露营， 这些都是对年轻人来说有益健康的生活方式。

但他们的生活也包括一些令人担心的元素，超出普通生活的范畴。报告指出，“在头目 的性格中有一些微妙的变化。。。。。据说他变得不那么健谈，更加沉默寡言，在一些场合中，

他显示出了些许偏执，超乎他平常容易相处的行为方式。” 他的偏执是基于极端主义观点， 这开始影响他和其他三个年轻人。他们开始变得越来越热衷于这些极端主义的观点。在行动 的前一晚，他们拍摄录像表达那些驱动他们的想法。他们的宣言是荒诞的理想主义和可怕的 非现实世界的。他们说:“我们的驱动力不是来自这个世界可以提供的可见商品。。。。。而是 顺从唯一的真实的上帝。” ，“我们热爱死亡，就如同你们热爱生命。” 后一个宣言是参照殉 教的价值观，如报告所说，是驱动这几个年轻人的核心思想价值。

不可否认的是，这几个年轻人所经历的“驱动力”在一定程度上与那些将自己奉献给有益 社会目的的年轻人所表达的思想情感相同。这几个英国年轻人公开表示的动机是标志性的， 他们表达了对理想的强烈承诺;渴望“改变世界”的强烈愿望;重新定义所认为的正义的企图; 和支持并指引他们承诺的精神信仰。更有甚者，这些被误导的年轻人很大程度上与那些将自 身投入到有益社会的目的的年轻人非常类似，他们持续保持承诺，执行长期计划去完成使命。 最后，也与那些有益社会的年轻人一样，这些年轻人被所崇拜和模仿的成年导师的榜样和鼓 吹强烈地影响着。

这两种类型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们所选择的目的的相反特性。有益社会的年轻人的目的 是热爱生活的，他们不宣扬死亡或者毁灭。他们不认为暴力是一种追求终点的合法方式，而 应是高尚;他们不会以牺牲他人生命为代价去追求这样的终点。相反，他们将他人的生命视 为自己的终点，应该予以保护。至于自己的生命，他们完全准备好要去全身心地奉献给所选 择的目的，但他们不希望以死亡的方式完成目标，而是活着，以一种成就他们是谁和想成为 谁的方式活着，这是一种与他们最新塑造的个人特质相符的方式。

1999 年 4 月 20 日，在大西洋的另一边，两个青少年男孩 Eric Harris 和 Dylan Klebold 在恶劣的哥伦比亚高中枪杀案中谋杀了十二位同学和一位老师。这两位男孩与伦敦自杀式爆 炸者在很多方面不同，他们有明显不同的心理特质和信仰。但他们共同拥有的特别之处是: 想要改变世界的炙热渴望;对死亡的称颂;对于行动的精神证明;持续保持决心的能力;将 长期计划付诸行动的能力; 被之前的榜样所影响的倾向。一个男孩在他的日记中写到:“我 想在世界上留下长远的印象。”另一个在最后的“遗嘱”中写到:“如果没有一些个死亡，生活 还有什么好玩的?”

Harris 和 Klebold 留下了 900 多页的文件，详细记录他们的不满和复仇计划。另外，他 们制作网站和视频宣告宏伟的思想感情，比如“我们将发起一场无产者的革命”。很多文件记 录于枪杀前的一年，有证据显示，这两个男孩投身于相当长期的暴行计划之中。他们从文学 作品中旁征博引;在枪击前的最后几小时，他们为自己录音，谈论宗教的意义，比如审判日 和世界末日。

如果这些男孩追求有益社会的目标，他们的所有能量，计划，和渴望坚持，将是呈现于 我们面前的，被高尚目的所激励的年轻人的完美品行。当然，这些男孩无疑在很多方面被干 扰，他们的反社会的目的感就是从这些干扰中滋生。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专家们检验这些可 悲的聪明男孩留下来的珍贵文件，将会发现更多有关他们在计划和执行屠杀时的精神健康状 况。目前，我们必须总结，有益社会和反社会的目的之间存在表面上的共同点，但它们在很 多根本方面存在差异，它们的确不能被相提并论。这些目的起源于根本相反的有关如何改变 世界的观点;在如何对待他人方面，它们持明显相反的理念。更为重要的，有益社会的目的 维护生命，遵守传统的道德伦理和法律标准;反社会的目的，赞美死亡，藐视任何可能阻止

邪恶倾向的标准。

年轻人以很多不同的方式不由自主地走向反社会的目的。但在这诸多情况下，有一件事 是可以被断言的: 年轻人没有足够的机会去找到一个有益社会的目的，去抵挡反社会目的 的诱惑。任何的空白，无论是身体的还是心理的，最终都将被填满。如果我们不提供给年轻 人以积极的引导，去激励他们的行为，他们可能寻找一种不那么积极的引导。明确的是，当 涉及到认知我们的孩子是否以及如何在他们的生活中发展一种目的感，所有的成年人和教育 者都应该警惕任何朝着反社会方向的偏离。

找到高尚目的的年轻人是理想主义的，但是以一种乐观，而不是愤怒或自我扩张的方式。 他们学会将理想主义转化成现实主义，他们不会将理想主义转化成愤世嫉俗或者恐怖主义。 他们可以顺利避免恐怖，自我毁灭和暴力倾向，因为他们已经找到激励自己和用积极的活动 充实生活的目的。

在我们的研究中，我们试图通过年轻人对生活目的的发现去描述当今年轻人的状况，也 去识别使得那些成功的人卓尔不凡的关键因素。我们想去涉及

父母和主流社会应该做些什么以便最有效地帮助年轻人走上正途。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我们决定深度访谈十二位我们认为特别有目的的年轻人:他们被激励着，积极参与活动，开 心快乐，深度投身于一些他们从中找到丰富目的的追求之中。结果是令人满意的:在每个案 例中，我们都能感受到一套已经帮助到他们的关键共同因素。在下一章，我们将近距离了解 那些因素以及它们所扮演的角色，同时将清楚剖析社会如何让如此多的年轻人失败。然后， 我们将关注父母以及年轻人生活中的其他成年人如何能在他们的人生旅途中最有效地提供 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