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端午时节。按照习俗,家家户户大门口插上一束艾草,艾草的药香和粽子的清香四处弥漫,让人油然而生悠远的思念和淡淡的哀伤。
这思念和哀伤与一位重要的历史人物有关。南朝·梁文学家吴钧《续齐偕记》记载:“屈原五月五日投汨罗而死,楚人哀之,遂以竹筒贮米,投水祭之”。
屈原投江后,人们怕鱼蟹吃掉屈原的遗体,把鸡蛋和竹叶、苇叶包裹糯米外缠彩丝投入江中喂饱鱼蟹,划舟打捞屈原的尸骨,用雄黄驱赶蛟龙水兽。这个习俗一代又一代流传下来,演变成了插艾草、吃粽子、赛龙舟、饮雄黄酒等端午习俗。
端午节,人们家家插艾草、吃粽子,祭奠和铭记屈原,弘扬天地间的浩然正气,表达胸中对正义的不懈追求。习俗也好,精神也罢,当一种精神默化成为这个民族的传统,对精神信仰的追求通过日常的风俗习惯来点滴呈现的时候,这种精神已经植入这个民族的血脉,深入骨髓。
两千多年过去了,自2008年起端午节正式列入法定节假日,是国家对“屈原精神”的重视。端午节不能欢度,民族的精神需要传承,浩然之气凛然于天地间,通过插艾草、吃粽子、赛龙舟等形式代代薪火相传。
粽子,不是地域性特产,是整个中华文化圈共同的特定节日食品,无论粽子文化传播到哪里,都有着相同的内涵。从《论语》中“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到《舌尖上的中国》的火爆,充分印证了几千年来中华饮食文化的博大精深。大年初一的饺子,正月十五的汤圆,立春的春饼,中秋节的月饼,重阳节的菊花酒和重阳糕,腊八节的腊八粥和腊八蒜,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中,几乎每到一个节日,人们总是习惯将美食和节日结合起来,用精心烹制的食物来纪念节日,在尘世烟火中维系着血浓于水的情感。
不过,这些年节特殊的美食很少和粽子一样,被赋予了忧国忧民的情怀,增加了民族的气节;也很少有节日和端午节一样,寄托了整个民族对同一人的追思祭奠。
端午节的粽子也分好多种,有北方的甜粽子,也有南方的咸肉粽,云南的火腿粽子等等不一而足。身居北地,第一次吃到肉粽子是在二十年前的南京夫子庙前。当时奔波了一天,又累又饿,夫子庙周围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容易挤到一个小摊前,买了一个粽子,迫不及待地剥开,苇叶的清香和着鲜肉的汁水渗入糯米,那香味刻骨铭心,飘在我的记忆里。五月的秦淮河华灯初上,傍晚的凉风习习吹来,河水缓缓流淌,昔日辉煌的江南贡院,胭脂沾满了历史的灰尘,咿咿呀呀的唱段仿佛还在耳边低吟。
后来,我曾在梅雨季节到过浙江嘉兴。嘉兴的粽子文化比南京尤甚,街道上随处可见卖粽子的小店,也有好多装潢精美,富有现代内涵的老字号。对嘉兴人而言,粽子已经不再是端午节的特定食品,而是日常生活的美食。江南的微雨把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的嘉兴妆扮的更加温润婀娜,操着吴侬软语的行人款款步入小店,点一个粽子一份粥,细细品读这生活的滋味,几千年的时光像风中的细雨,淋淋沥沥,氤氲飘荡,春去春又回。
2002年回荆楚老家,见到了屈原故乡的粽子。这里的粽子是没有馅料的,简简单单的糯米粽,小小巧巧的正三角形,能够放在手掌中,包裹在手心里。所有的粽子大小相同,十几个系在一起串成风铃状,这是艺术品,不是单纯的食物。剥开粽子,晶莹剔透,碧绿的粽叶,纯白的糯米,沾上绛红色的红糖,色香味俱佳。告别时,故乡的亲人送我一串刚刚包好的小粽子,可惜因为天热不好保存,走到武汉便坏掉了,遗憾了好久。
2012年,姑姑来山东济宁看望父亲,我便缠着姑姑做老家的粽子。姑姑把糯米和高粱叶浸泡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包粽子,高粱叶在姑姑的手里跳跃着,打成三角的包裹形状,糯米装入包裹,打个卷儿系个结,完美的粽子就呈现眼前。姑姑包的粽子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是我魂牵梦萦的味道。姑姑浓浓的亲情包入粽子里慢慢煮,满屋的香气飘到走廊上,闻一闻,便觉得心满意足了。姑姑小住几日,让我过足了粽子瘾,也让母亲学会了制作湖北粽子的手艺。现在,即便不是端午节,我也可以随时品尝到屈原故里的粽子了。
作者简介:
刘雅囡,济宁作家协会会员,济宁散文学会会员。作品受到多个公众平台推介,散见于省内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