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微信上添加一个朋友,验证通过后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吃了吗?”这简单的三个字却瞬间勾起了我的美好回忆——94年香港红磡的“中国摇滚乐势力”演唱会上,在唱《钟鼓楼》之前,穿着海魂衫蹦蹦跳跳的何勇,冲台下观众发出了那句北京式的问候:“吃了吗?”那场演唱会标志着中国内地乐坛一个新时代的来临。网上一个帖子是这样描述的:“窦唯、张楚、何勇和唐朝乐队一起吼出了中国音乐的另一种面貌状态,之后的文青、愤青、打口青、民谣青、专栏青等等,大家都欠着这帮人一个人情。”
是的,那些年轻的摇滚歌手,为中国流行乐坛开辟了一条新路,他们也成为了我们那一代人永远的精神偶像。如今,这些开疆拓土的勇士都老了,没有人记得窦唯《dont break my heart》里的冷峻清奇、为王菲演唱会伴奏时的琴瑟和谐;没有人记得张楚《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唱出了多少年轻人恋爱的季节;没有人记得何勇《钟鼓楼》里“他们正在说着谁家的三长两短,他们正在看着你掏出什么牌子的烟”那些平凡人的平凡日子;没有人记得唐朝乐队《梦回唐朝》里的“菊花、古剑和酒”。人们津津乐道的是窦唯在小饭馆里与人拼桌吃拉面的样子,不断的以“潦倒”来形容这位才华横溢的音乐人;是对唐朝乐队在大型文艺晚会直播时失误的刻薄评论;是对那句“张楚死了、何勇疯了、窦唯成仙了”的评头论足。英雄都会老去、偶像都会黄昏,摇滚的时代已经远远尘封在岁月的尘埃里。
而那个时代,却是我们最美的青春记忆,那时候的音乐大多是有灵魂的:我们听摇滚、也听校园民谣;我们听窦唯、也听王菲;从最初的磁带一直听到CD。买到心爱的磁带,我会小心翼翼的用透明玻璃纸包好封皮、以避免弄坏上面印着的歌词;我会傻里傻气的写信给高晓松给张楚、告诉他们我对音乐的理解;我会对着“这冬季的校园,也和从前一样有漂亮的女生、白发的先生,只是再没有人唱往日的歌”而怅然若失;我会在许多无聊的课堂上,偷偷翻看王朔的小说、张爱玲的散文和一切爱看的书;我会一本正经的与同学探讨油画上的裸体模特儿,以为自己知道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说我们爱摇滚不如说我们在怀念那些逝去的青春,摇滚其实是种精神领悟,不需要苍白的声嘶力竭,他们完胜在对生活、对生命的思考,他们多才多艺称得上是真正的艺术家。张楚说:“生命像鲜花一样绽放,我们不能让自己枯萎,没有选择我们必须恋爱”;何勇说:“我骑着单车,带你去看夕阳”;窦唯说:“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识相互琢磨”。他们说着我们想说的一切,他们就是散落在校园中你和我。那些远去的摇滚乐手、民谣乐手,鲜活了我们的青春岁月。我们曾经以为爱情就是生活中的唯一、我们曾经以为自己可以仗剑走天涯。虽然现在许多梦想已凋零成了辛酸的一声叹息,但我们的记忆里,还温暖存在着那些唱着摇滚乐任性自我的年轻人,我们依然有着对生活的美好期待。
生命是一场永不回头的旅行,谢谢路过的那些风景、谢谢路过的那些人,再见,曾经真挚哭过笑过的日子;再见,曾经无拘无束的青春;再见,我们的摇滚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