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凉薄,终会伤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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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下不了楼的电车

在这个永远拥堵,永远无法掌控自己路上时间的城市,我成了电车的忠实粉丝。

入夜,细雨淋漓,为了杜绝安全隐患,让我的小龟坐电梯回家里充电。一夜无事。清晨,天高气爽,提前半小时喊某先生把龟龟弄楼下去,生怕赶上学生上班高峰期我的龟龟挤不上电梯。半小时后,不见某先生返家,探出头一看,很不巧的是两部电梯坏了一部,这两梯四户瞬间变成了一梯四户,加上入夜那一场雨让很多人有了和我相同的想法,于是电梯成了电动车的专列,一车一趟上下忙的不亦乐乎。

一个小时后我整装待发,此刻某先生和我的小龟还窝在二楼家门前,无奈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楼下徒叹奈何!此刻再去坐公交或者打车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9点前赶到单位了,如果能让我的小龟在10分钟内下楼,如果我路上的速度快点,8点半打卡,或许不会迟到,至少不会迟到太久——我一边在心里暗暗盘算,一边心急如焚的祈祷。

“叮咚”,一声脆响,电梯门再次缓缓的开启。两位美女一位帅哥,没有老人没有孩子,我的心里立马升腾起希望,扒着电梯门挤出一脸谄媚的笑容问道:“老师,这是二楼,请问你们能不能走两步让我先下去?我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车下不去,上班要迟到了。”电梯间里死一般的沉寂,只有我自己的声音还在头顶回旋。帅哥抬起头犹豫的看了看我,两位美女精致的妆容妩媚中透着干练,眼神漠然的平视着前方,此刻看来如同一尊雕塑般——精美却又毫无温度。帅哥也开始低头看手机。

“没事,你们先下吧。”某先生把我拉到一边,电梯门缓缓的合上。“没用的,不用求他们!既然已经晚了,也就不急这一时了。”我看了看某先生,看来他已然是碰过南墙了。

脑子里突然就冒出很多网上的新闻来,某孩子独自在家玩耍,身子探出窗外,无人制止、高层坠落。某老人心脏病突发,病死家中数月、无人知晓。某女子夜里独自在家,遭色狼侵犯,大声呼救,邻里无人询问……突然之间,有一种寒冷弥漫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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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能看的病

前些日子老爸心梗,我、弟弟、弟媳还有某先生全力以赴,那一刻从前的磕碰、不满、挑剔、罅隙统统输给了亲情,唯一的念头就是只要有一线希望,就是砸锅卖房也要给他看!十日后老爸手术成功好转出院,回家调养。

前几日老爸打来电话,精神状态极好。老爸说:“小陌,你张叔也得了和我一样的病,情况和我差不多,全靠吃保心丸活命。年前发病了吃一粒保心丸一会儿还能过来,现在吃三粒都管不了多大会儿了,看来是严重了。”张叔是老爸多年的同事,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

我一想,看来老爸又是想助人为乐发扬多管闲事的精神了,寻思着我这边认识省城的专家,想让我帮张叔介绍个好医生呢。于是便自动接话道:“他要是愿意来郑州的话,那还找王博士给他看看不妥了呗。”

结果老爸却对我说:“不看了,他就在家吃保心丸,能撑多久是多久,真撑不过去了也就算了。”

我有点不明白了,张叔比老爸还小一岁,满打满算今年才六十一,两个儿子都结了婚,自己一月还有两千多块钱的退休工资,这才退休家里任务也完成了,该享福了,为啥这么想不开有病不治?联想一下张叔平日里勤俭持家的传统,寻思着难道真是爱财如命,舍命不舍财?

老爸声音沉重的对我说:“我这一回来你张叔就来家了,看我恢复的怪好,就想着也去郑州做手术呢,完了回去和孩子们商量,结果两儿子就一句话,我们没钱,你自己爱咋咋。”

我说:“那也要不了多少钱啊,放两个支架,不用进口的,就用国产的,所有费用下来也就6万左右,农合再报一半,也就剩下3万块钱,大不了两儿子一人一万,自己掏一万,总不能因为三万块钱把命要了啊。”

老爸叹了口气:“你张叔为了给两个儿子娶媳妇盖房子手里的积蓄都花干净了,就那还欠的有外债,你张叔牙缝里抠点钱还点债,就这俩孩子还嫌弃他这个爹没本事呢,现在老了不中用了,巴不得他早点死,谁还愿意掏那个钱啊。现在的人都不知道怎么了,街口那家,你李奶奶,去年把腿摔断了,粉碎性骨折,和你奶奶情况是一样的,换个骨头就能自理了,也要不了多少钱,五个孩子硬是不给看,瘫痪在床上,也不好好伺候,眼见着就不中了,一群人就急巴巴地等着她赶紧死了给埋了。都是养有孩子的人……”老爸还在絮絮叨叨,在这个阳春三月、艳阳高照的日子里,我却感觉到了秋风萧瑟、寒气袭人。

恩格斯说,资本是逐利的,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一对父母养育一个孩子可曾计算付出了多少资本,可是孩子却将亲情量化到如此地步,一万块钱就可以让当子女的选择放弃亲情,放弃自己父母的生命。当亲情也变成了一件廉价的商品,我们还有什么不可以?而我们的孩子从小就开始耳濡目染我们的所作所为,我们又如何给自己的老年一个可依靠的保障?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所做的,时间都记得!

我们一直在聪明的算计,我们时刻践行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们告诫孩子不能吃亏别人打了我们一定要打回来。

有一天,我们需要帮助了,我们开始谴责,现在的人太冷漠,现在的人见死不救,现在的人泯灭了良知,现在的人都没有人味了!

可是,我们一直都在做着什么?有一种凉薄,终会伤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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