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一句词,念了几遍: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忽然就想到故人,想到生离死别,一些如烟的往事,找到完整的词一读,果然是一首凄凉的词,说天各一方,说生离死别:
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枯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人生总有些聚聚散散,有些人来了又去了,去了又来了,唯有死别,一旦远离,从此再不能相见。
父亲的离去,是逐渐被消磨掉的,日复一日的看病,打针,吃药,正规医院,小诊所,执业的医生,江湖郎中,各种听说的渠道、方法都试了一遍,然而生命还是留不住。
听着好像我们很尽力,很有孝心,实际只有我知道,如今父亲不在了,我深深的自责和忏悔,在父亲生命的最后时光,我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父亲离世之前很少说话,应该也是内心凄凉吧,好像看透了一些事,看穿了一些人生真相。
父亲应该是可以做手术的,因为亲戚朋友说,人老了,手术很危险,就选择了正常的打针吃药;父亲应该是可以在省城的大医院住院的,因为说离家近,生活方便,而转回了家乡的小医院;因为说工作忙,我们很少陪护,每一天父亲骑着车,自己去医院输液;父亲在很多个被病痛折磨的日日夜夜,我们能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的时间都很少。
如今父亲已经不在了,我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冷酷无情,才知道在父亲生命的最后时光,我们的疏离,我们的自私,深深的伤害了父亲的心。
父亲一生好强,一辈子在小乡村顽强拼搏,不落人后,但他应该也是一生寂寞的,特别是在老年的最后几年,他不服老,但时代已经不同,他一手打拼的事业,创造的世界都已经变得陌生。
母亲是不理解父亲的,父亲一直到死,应该也没有满意过吧。父亲对我们应该也是不满意的,我们一个个四散奔逃,四处谋生,父亲会不会有一种“大难来时各自飞”的凄凉感。
纵使相逢应不识了,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