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感受霜冻的日子,如果早起,从窗边望去便能看见菜园里白花花的一片,晨曦一起,不消片刻就化成一簇簇灵动的小露珠,煞是可爱。
霜冻天气一般会伴随雾气,仙气满满的同时又是微风刺骨,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冻痛,针扎似的。
这样的天气在记忆里扎了根,霜冻天气是冬天的标志,它的出现光是想想就能让人起鸡皮疙瘩,而在我的记忆里它确是暖乎乎的。
早年前,在我这辈里,农村的留守儿童数量应该是最庞大的。在我们村,外出务工的几乎都是夫妻两人,孩子留在家里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不管有几个孩子。
我们家也不例外,我的记忆是从小学三四年级开始的,从那时起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了。睡觉是和老祖母一起,古色古香的床,复古的木质梳妆台上有一面小巧完整的正方形镜子,还有两个那个年代特有的类似今天的行李箱的箱柜,和一张已经泛黑的厚重的木桌,这些就是祖母的嫁妆了。
祖母是村里有口碑的大善人,帮助过很多人,很受晚辈的尊敬。在我印象里,祖母说话向来温声细语,不曾和别人发生过口角,总是笑盈盈地叮嘱我们上学路上要小心。
我们住在四四方方的大土楼里,一户挨着一户人家,一共有四十几户。农村人过着闻鸡起舞的生活,四季不论。他们的日子几十年如一日,即使是寒冬腊月也能准时起来。我们早上八点要到校,通常7点左右就要起床。一开房门,总能看到四处游荡的炊烟袅袅,喂鸡鸭的声音、炒菜的声音、聊天的声音……各种混杂在一起,这就是一天的开始。
那时做饭烧的是柴用的是大锅,有时也会烧煤。我们农家的一日三餐都是饭加菜,不像现在有满目琳琅的食物供你选择,甚至可以做到一百天不重样。我们家的早餐比邻居家的稍好些,好在每天都多了一碗豆浆,有时是黄豆浆,有时是花生浆。
在上学的几年间,最能带给我幸福感的便是每天早餐的一碗花生浆。胖乎乎的花生粒提前一晚泡好,第二天用石磨加水研磨成浆,再加点水放锅里煮开,最后加点糖倒在几个小碗里晾凉,等我们几个小的起床便凉到了刚刚能喝的温度。
冒着白气的花生浆,最上面飘着丰富的油花,弥漫开来的香甜味有时能把几户邻居家的孩子馋哭。这都是祖母特有的手艺,因为去世的祖父爱喝,这手艺也磨练得愈发精。
二十几年过去了,祖母去了天堂,家里的花生浆也早已断供,我们都到了已经长大正在变老的年纪,儿时的很多记忆已经模糊不清,祖母的笑颜也只能通过照片来思忆,但那冬日里一天一碗的冒着热气的花生浆却极深刻的印在我脑海里,在我的心里。
我后来也试着学做过几回,用的是功能强大的破壁机,味道也是极好的,但却不再让我贪念。
一年有四季,我的大多数记忆都是停在冬季。我总是记不清夏天到底有多热,却能很清晰地感受冬天有多冷。祖母总是用她又湿又冷的双手捧着花生浆递到我手上,看着我喝完,才又开始忙忙碌碌的家务。
记忆里的冬天虽冷,但更多的是暖!睡得暖,穿的暖,吃的也暖。祖母总说我们小孩子屁股后面三把火,不怕冷的。以前的我也确实不怕冷的,现在却怕的不行。是现在的冬天比以前的冬天更冷了吗?还是我们家的供暖炉已经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