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围城”!
——浅评北乔长篇小说《新兵》
张爱泉
“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这是钱钟书老先生对婚姻的经典比喻。“新兵连的魔性在于，在新兵连时几乎人人诅咒新兵连，一旦离开了，留恋却随着时光的流逝日益茁壮成长，但真让他们再回到新兵连，又没有几个乐意的。”这是北乔老师在其长篇小说《新兵》里对另一座围城——“新兵连”生活的感受。
北乔老师最新推出的一部反映军人生活的长篇小说《新兵》，讲述的是一群年轻人从祖国各地、各个阶层怀抱着不同的目的和梦想来到军营，在从普通老百姓到合格军人的华丽转身过程中，发生的一系列故事。小说内容丰满好读，故事情节起伏跌宕，字里行间兵味浓郁，是新时代军事体裁创作领域里的新收获。
原载《中国国门时报》
2021年1月29日6版
小说的时间跨度很短，不足三个月的时光；小说出场的人物也很有限，正面出场的人物不过十余人：有严柔并济的底层军人新兵班长夏奇寒，有拗不过父亲而不得不穿上军装的吴加林；有因屡试不第而投笔从戎的贾海涛；有满脑子生意经心性狡黠的温州小子陶有财；有不露声色心机满满的唐志强；有逃离优渥想自我成长的官宦子弟白小柱，还有代表大部分普通大众目标模糊前途渺茫的新兵蛋子章大强等一系列人物。小说虽然时间有限，人物不多，地点又基本上局限在新兵集训营区的方寸之地，但是作者通过发生在这几个小人物身上的系列故事，完整地为读者再现了不同类型的社会青年在成长为兵的过程中，所经历的艰难、困惑、诙谐、苦涩、温馨和震撼。让读者明白了在新兵训练的过程中，不单单是冷冰冰的军纪，无条件地绝对服从，也处处有人性的闪光点。在兵与兵、兵与官、官与官之间也同样存在着社会的共性问题：灰色的亮点、温和的对抗。让读者有如身临其境，展卷便不忍释手。
细读此书，我觉得作品能吸引人的地方主要在以下几个方面。
新鲜之感。作品的“新”字，体现在两个方面。对小说中的人物来说，他们是刚刚入伍的社会青年，进入营区后，有了一个特定的身份——新兵。对于普通读者来说，只知道当兵之初要经过为时三个月的炼狱般的新兵集训时期，但是这三个月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充满了神秘感和新鲜感。而本书恰恰像一架空中摄影机，用聚焦式（以七班为特写镜头）、推进式的手法，逐步展开新兵集训的生活画面，从入营、动员、内务、体检、训练等等，渐次为读者揭开新兵营生活的神秘的面纱。
冶炼之美。军营就是一个大工厂，而新兵连就是生产线上的大冶炼炉。不论你是什么阶层、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是进入这个营区，就要经过加温、去渣、锻打、淬火和打磨后——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兵。而《新兵》就是通过七班的几个小伙子，为读者演绎了这个过程。通过自己的摸爬滚打，老兵的传帮带教，由普通老百姓的地方习性通过习惯的养成、行为的纠正，严格的训练和思想的统一，逐步完成一个完美的蜕变，从肉体到精神上彻底地脱胎换骨。
语言之合。部队生活注重的是简洁高效，谈话不婆婆妈妈斩钉截铁，做事不拖泥带水雷厉风行。而本书在文字的使用上更是充分地体现了这一原则。纵观整篇小说，长篇大论的段落出现得很少，叙述问题言简意赅，人物对话直截了当，极少点明该句出自谁口，甚至连人物对话时的表情和行为都鲜有描写，一切均由读者自己去理解。另外作者在句子的处理上也多用短句，不但让故事情节更加紧凑，还让读者有一种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快感。可以说，《新兵》是一字一句，字字珠玑塑造了每一个人物。
人性之善。部队的生活准则是一把无情的尺，是一条冰冷的线。但是作者在作品中，除了塑造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部队里的级别就是泾渭分明这样铁铮铮的事实之外，也着重进行了人性之美的渲染。我一直以为，小说不论长短，对人性的表达始终是小说的灵魂和内涵。虽然社会是复杂的，竞争是残酷的，人性是多样的，但是人之初，性本善，每个人的脉管里毕竟都流淌着善良的本真，所以路遥说：只要有人的地方，世界就不会是冰冷的。小说中，每个兵都各怀心思，他们之间明争暗斗，和带队班长也暗地里斗智斗勇，但是每一种对抗中总闪现着人性的光辉。
小说中人性的美不仅体现在善良之上，还体现在人和人的相互理解上。当夏奇寒被班内某个人恶意整治之后，默默离开，贾海涛内心发出了这样的感慨：“班长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甚至说，也还是和新兵一样没长大的男人。然而，新兵和班长之间又隔着一条河，一条靠游泳技术是无法渡过的河。在班里，班长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同样班长又是最为孤独的人。”另外小说最终以全班为贾海涛过人生的第一个生日的场面结尾，体现了人心向善的本义，回归了弘扬真善美的主题。
张力之最。《新兵》虽然描写新兵的集训生活，场地也基本上局限在大院里，但是作者没有让故事脱离开红尘之外，利用了文字的特点，让小说尽可能达到最大的张力，在时间和空间上让读者的触角尽可能向外延伸。比如通过白小柱父亲远远出现的身影，透视着军地之间仍然不可避免地存在着灰色地带；通过夏奇寒对兵们说：“等你们当了老兵，就有人会喊你们武警大爷、武警爷爷了。”诙谐中交待了这些兵们三个月之后的去向和主要承担的任务；通过透露唐志刚最后做到了支队长的职位，表达了对每个兵们后来发展的良好愿景和美好的期望。
新兵连就是一座围城。新兵们就是生活在里面的来自四面八方的居民。钱老先生的围城是人生轨迹中的城堡，走进去了，就可能再也不出来，遮蔽了人生的全部，最终结果或许是一地鸡毛。而北乔的围城只是人生的一个驿站，愿不愿意，你只能在里面做一次短暂的停留。只要你是军人，就没有选择，必须走进去，在里面经过挤压、锻造、打磨，让自己成为一个标准的军人。虽然过程让每个兵都心惊胆战，但是在他以后的人生中一定是最值得珍惜和回忆的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