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上布满尘垢,马甲脏兮兮戴着斑斑污渍黄安全帽的民工大叔安静的坐在长椅上,指缝里布满於黑泥垢的手落在破开不规则洞眼的裤子上,眼神呆滞注视着对面的车窗玻璃。站台上一位窈窕一一的女孩对着落地玻璃中的倩影拨弄着自己的刘海,列车进站携带的骤风将她的长发吹乱,发梢落在挺拔的双峰上。屏蔽门开,女孩坐到了唯一一个空座的民工大叔旁边。女孩肤色如凝脂般皙白,银灰百褶短裙几乎与邋遢大叔的裤边贴在一起,她自信从容的刷着小红书上的视频,她对面的自己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精致容颜。
在女孩把目光朝自己投来的瞬间,我急忙将眼神挪至别处,生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窥欲的内心。
站在我旁边另一位女孩那浓郁的睫毛就像刺猬的刺般坚硬挺拔,花色裙子的她竟然有种淡淡的忧伤,内心显现出一丝丝的困惑和郁闷,距离她最近位置的大姐下车后,旁边一位微胖的女生迫不及待的抢到座位,并且把她的伞踢倒在我的鞋子上。女孩弯腰捡伞的瞬间,我这贪婪的眼神瞥见她那衣领口内双峰之间的诱人深沟,顿然脸颊一阵潮红。这一刹那,我仿佛错过了爱情,我应该立即起身将伞搁在我的座位上,女孩就能顺势坐在我跟前,而不是就像木偶一样的屁股粘在座位上。
右边戴着眼镜的男生尽管工作上安稳顺遂,但假以时日他将会有被开除的风险啊,以至于做好了回到二线城市发展的打算!另一位戴眼镜的男生尽管收入不菲,工作稳定,但岁月已经夺走了他的青春,他已经只剩下沧桑的面容和平淡无奇的人生,他在郊区买了房子,但却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对象。银色扶手旁那位清秀的女孩看起来这般淑静,但却不够狠心,显得有些稚纯,偶尔会因看到有趣的事而一阵傻笑。
戴着眼镜眉毛上有一颗大痣的中年人有些愁眉不展的看着手机中的报告,开始琢磨着怎样优秀的完成山峰布置的任务;状态惺忪,眼袋肿胀的女人浏览着韩剧,她那浑圆的胸脯格外突出,伴随着车厢的轻微晃动以及拥挤的环境,仿佛随时都会与座位上乘客的额头发生碰撞;戴着手表脸上少许雀斑眼神犀利的男人在浏览着关于体操队憾失金牌引发争议的新闻,尽管看似很多人的努力化为泡影,但人生总是这样,只要做到了最好和极致,又何必担心外界的看法和评价呢。双肩包的年轻小哥刷到了女单乒乓的视频,他内心一阵悸动。戴着耳机黑边框的女士眼神中流露出一股自信,仿佛瞬间能看穿别人的歪心思,蓝白色挎包金色包袋一身碳黑装的女士在看着短剧,她的指甲上镶嵌着美丽的花瓣图案,尖尖的乳白色高跟鞋却无法衬托其本质的高贵优雅,眼神有少许的怅然。屏蔽门旁生活波澜不惊平平常常有些憋屈的眼镜女孩与我进行了短暂对视。
穿着白短袖蓝背包的男孩若有所思的望着一位位盯着手机的游魂,琉璃发卡一身名牌的女士盯着玻璃窗中自己精致的妆容若有所思,尽管在芸芸众生中已经过分耀眼,但似乎依旧对睫毛粉底的涂抹感到一丝瑕疵。炭黑连衣裙的女士在浏览着奥运动态,粉色短袖深红双肩包的女生在手机上填写试题库,蓝色衬衣黑色西裤的男子在手机上下象棋···
碎花裙子的姑娘在玩拼图游戏,头发斑白过半的眼镜女人在浏览新闻,戴着红色耳机的微胖姑娘在刷娱乐视频,她两侧的头发有些打卷···
草莓、西瓜,小白兔,向日葵等风格清新的图案镶嵌在女生的小白鞋上,她穿着浅黄的休闲裤,紫色防晒衣,挎着灰白的单肩包,尖尖的粉色指甲镶嵌在纤细的手腕上····
途径女厕的时候,瞥见里面梳妆台前有多位窈窕婀娜的女孩在梳扮着。女孩们个个亭亭玉立,肤白貌美,穿着清凉,身上散发着迷人的芬芳。她们一定喜欢倜傥帅气体型健硕的哥哥,而彷徨在门口的自己是这样的平庸,我的脸上、头发上、裤子和短袖上都布满了棉灰和粉尘,也包括我的呼吸道里面都积攒了厚厚的工业粉尘。我的表情看起来这样的疲惫猥琐,我的目光里满是幻想与自卑。上流社会中衣冠堂堂的佳丽与底层社会中的自己在相逢的瞬间形成鲜明的对比。
被风吹过的云堤呈现出千姿百态的形状,有的如游动的鱼儿,有的如飘摇的裙纱,也有的像凤凰的羽翼,还有像皇冠像狐狸麒麟。夜色多迷人啊,每个人都百无赖聊的玩着手机,华姿靓影的姑娘在惬意的刷着明星视频号,老头在在目视着虚空~··
列车抵达终点,屏蔽门打开的时候,乘客们就像是开闸的洪水般涌出车厢,快步的冲向扶梯和楼梯,脚踩地面生出啼啼哒哒的声音,跟上班时的状态一样着急的期待赶上19:00那趟开往郊区的公交车。和诸多人一样,看到每个人都在小步快跑,自己也不例外的往前奔走着。在快跑的间隙,我的余光瞥见不少穿着素白裙子身材婀娜的女孩在排队乘坐驶往名佳花园的公交车。
驶往小汤山的公交车刚驶离,排队的乘客并不多,但前面有一位戴着防晒面罩身材精致的女孩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是那样的渴望和她坐同一排座位,一路看着外面的粉色晚霞,聊着纸短情长。回到可以看城市夜景的高层住宅楼,一起做饭洗衣,她在恬静的阅读,我在专注的写字。
公交车驶入站台,排队的人就像蛇一样的向前蠕动,在从前门上车的时候,队伍合成一股绳,刷卡机滴滴滴的声音不断地响起,两位漂亮的姑娘坐到了中间的长椅上,尽管双层巴士一层还有不少座位,但观景视线欠佳,便跟着多数乘客的脚步来到了二层。
二层的第一排两边率先被两位中年人占领,从前往后依次是在商场做改造施工的安徽木工,家政公司上班的四川妇女,物流公司从事文员工作的娟秀女孩,庄胜广场做办公楼改造的年轻电工,游览完动物园回来的一家四口以及在龙德广场兼职导购的小妇人,各类底层的乘客争先恐后的抢着座位。
在途径那位眼神冷艳的女孩身边时,本想立刻坐到她身边,但发现她将装有老婆饼甜点的纸袋搁置在旁边的空座位上,我无奈继续往后走。当我准备坐另一位姑娘旁边临窗空位的时候,又发现中后排有不少空座,若是执意的挤进去坐到她里面的位置,是否会被嫌弃呢。我还是思绪不安的来到倒数第四排坐到了临窗的位置。
后面的乘客源源不断的上来,那位气质高冷的女孩身边坐了位衣着朴素的大哥,她不得不将袋子搁置在自己白嫩的大腿上,尽管内心有些嫌弃,但她明白这些农民工也有诸多的不易。另一位长相姣好的姑娘身边被一位体态臃肿的胖大姐坐了,些许她的内心充满了郁闷。随着一波又一波乘客陆续上来,基本坐到了自己的前后,唯独自己旁边的座位一直空着,我的内心当然是渴望有一位姑娘坐着,我的梦想也似乎要实现,我用余光瞥见那位戴着耳机的清丽女孩上楼了,不出意外她就会坐到自己身边,然而让人郁闷的一幕发生了。
女孩并没有走到自己的旁边坐下,而是站在了廊道中。一位裤子上遍布着不规则洞眼,穿着布满污渍马甲戴着黄安全帽的老大叔珊珊而来,不出意外的是他坐到了自己的旁边。没错,他就是地铁上坐在女孩身边的脏老头,那会儿我为女孩感到半丝的着急和同情,而此时此刻,这个衣着邋遢的脏老头却坐到了自己的身边,我的内心充满了厌恶,一肚子的憋屈难以释怀,我只能掏出包里的笔和纸来写下这一刻的复杂心境。我打开了玻璃窗,试图希望外面的晚风吹散掉脏老头身上浓烈的汗臭味。
水墨般的云彩肉眼可见的飘着,金色的晚霞沉入树海中,天边泛起一道粉色的红晕。红灯一亮,外乡人浩浩荡荡的从车站涌向村庄,车内不少年轻稍微有一点姿色的小女人都下车了。尽管前面留下了不少空位,我是多么期待老头主动起身去坐前面的联排空位,但遗憾并未发生,临窗的自己也不愿主动起身,生怕老头的衣角触碰到自己肮脏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