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零时鞭炮声不绝于耳,春晚的舞台笑声歌声也到达高潮,儿子难得有个可以熬夜的机会,精神饱满的端坐在电视机前。
年三十于我总感觉有除不完的旧尘,于是时间在电视的热闹和手里的清扫中不觉已过凌晨。一切收拾妥当,躺在被窝里的我,睡意全无,只能思绪的缥缈中守年。
玄关的灯亮着,暗黑的卧室能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丝丝光线。从记事起的除夕夜里,家里堂屋的电灯会从年三十傍晚一直亮到大年初一。
其实乡村最早夜晚,家家户户用的是煤油灯。记得煤油灯需要用火柴点燃,点燃后再小心的套上透明的玻璃罩,根据需要拨挑灯芯可以调整亮光。
这一切,都是母亲或者父亲亲自操作,我们小孩不允许插手。因为灯罩易碎,煤油也要花钱,犹记得晚上用它照明和母亲灯下做衣服的亮度是不一样的。
煤油灯时代,年三十的亮度定应该会调到最暗,燃烧一夜的煤油灯,估计那守岁的灯光太微弱,以至于我连记忆的缝隙里都没能找到。而年夜守岁电灯的亮光却深深烙进脑海。
不记得什么时候告别了煤油灯时代,夜晚家里换上了用电的白炽灯泡。傍晚时分,夜幕降临,屋内再也没有可以借用的光线时,母亲才会允许我们拉开吊在房梁下的电灯绳。
乡村的夏夜一般用不着电灯,家家户户趁着日头尚未下山的傍晚,早早生火做饭。饭毕,大人坐在洒满月光的院子里乘凉,小孩子则在星空下谷场撒欢。
冬日的夜晚来的早,天黑透的时候家里的电灯才会亮起来。母亲做饭时,灶堂的火光和屋里的灯光辉映,屋子里就会显的格外亮堂。母亲这时就会念叨这电灯要用多少度电,浪费多少钱。
在母亲的唠叨里,饭后的我们会很快钻进被窝,用灯绳拉捏那个用电的灯泡。而母亲在另一间房忙完后,则会抹黑脱衣上床。
一年中唯一例外的就是大年三十,父亲总会留着堂屋的一盏电灯,它会从傍晚一直亮到初一的早晨。黑漆漆的夜晚里那抹耀眼的亮光会让我兴奋的久久不能入睡。
心里会纳闷平日那么节俭的父母,为什么会在大年夜的晚上浪费一晚上的电。透过门缝的那缕亮光,让我对大年夜有了无限的遐想和不解。
后来,在渐渐长大的年里,隐约懂得那盏大年夜的长明灯,寓意很深,有新旧交替的延续,有新年的希望,更有对新岁的期盼,就像我们总向往好事发生一样。
这盏记忆里的长明灯,成了大年夜守岁的仪式,年年会让我们带着对新年的希翼而亮在心里。
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年三十的电灯泡会选家里瓦数最高亮度最亮的,那甚至有些刺眼的亮光仿佛成了新生活的标识。
年周而复始,守岁的人,从儿童长成中年,而家里大年三十除夕夜的长明灯,却依然亮在我的记忆里,亮在大年三十的鞭炮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