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橙子欢

我叫灼华，一个修炼千年的桃花妖怪。生于春分时节，成精于春分时节，功力精于春分时节。春分时节万物生长，灵气最是繁盛，是最适合修行的时刻。但我偏偏不喜欢此时修行。天气回暖，人间最是热闹，即使此时不修行，法术也会精进，所以此时的我也最是放肆。

人间的小玩意儿很多，那个被称为集市的东西永远都很热闹，各种好看的小物件让人眼花缭乱。喜欢人类的这副热闹劲儿，比深山里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日子着实要有趣很多。我喜欢扮作人类的样子，混在人堆里，学着他们样子生活。街上那些我喜欢的小东西，我也会趁那些人类不注意偷偷拿两个，我知道人类的世界这些东西是需要用钱换的，但是我喜欢偷偷的拿。我从来不会拿很贵很大的东西，一方面拿着实在不方便，另一方面元熙不喜欢。元熙不是很喜欢我偷东西，但是我又控制不住，元熙每次只会无奈的笑着，然后帮我去付钱。

我经常咬着街上偷偷拿的糖葫芦，一边偷笑着，一边一脸无辜的望着元熙。元熙每次无奈的揉着我的脑袋，然后发出无奈的叹息“你呀！”然后急冲冲的跑过去找小贩付钱。

每年春日，我都会下山，化作人形，感受着人间的热闹。在漫长的时光里，偷东西可能是我唯一的爱好。可是这么长的时光，我每次不管是偷大东西还是小东西，一次也没被人发现过，慢慢的，我发现我喜欢的可能不是偷东西，而是人们发现东西不见时的茫然或者气急败坏，那时的我才能感觉到我在这人间的存在感。认识到这一点后，我再去做什么都兴致缺缺。也是在这时我遇见了元熙。

从未被人发现的我，被元熙发现了。

小摊前，我偷偷的将一枚手镯握住，元熙就那样握住了手镯的另一端。我看着这个多管闲事的凡人，想知道这时的他到底想怎么做，拆穿我的把戏？还是破口大骂？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他微笑着望着我，然后对老板说，“这个姑娘的镯子我替她买了。”

他将那枚镯子递给我，然后靠近我，用只有我们两个可以听见的声音对我说，“姑娘并非凡人为何要用着一些凡人的小伎俩。姑娘若是喜欢，在下都可以帮姑娘。”

我下意识退了一步，我在凡间除了在化形上用些法术，再然后便和凡人无太大差别，在偷东西上，我也不会用法术的。可是他仍然发现了我。但是身为一个一千多年的妖怪，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我也不会怕的，但是还是有些吃惊的，毕竟气息我一向隐藏的很好。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并非想为难我，我接过镯子，不慌不忙说了句，那就麻烦公子了。

那天我在那个集市逛了一整天，他也一直跟着，无论我拿了什么，他也会帮我付钱。

直到我走到山前，他依旧跟着，我停下脚步，看着他，你知道我并非凡人，你是有所求？若有求，我答应你便是了。

元熙依旧温润的笑着，他说，我确实有所求。今日天色已经晚了，不如下次再说。

说完，他便转身要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竟有些在意。

你叫什么名字？

元熙。

巨大的月亮就在他身后，温和的月光在他脸上，他依旧温和的笑着。

那一刻，我想，这个人类有点特别。

他的突然出现，让我漫长的千年时光，似乎出现了一丝变化。

那日之后，我便没有再下过山。我突然间不想去集市了，我只想一个人呆着，但是控制不住的，隐隐又有些在意，我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反应过来的时候，脑中已经全是他。

这几日我没有下山也没有修炼，只是化了人形，躺在我的本体上，看着满目粉霞。每次修炼遇到瓶颈时，我便这样躺着，等我静下心来。

可是此刻，我的心却仍是乱的。

我抬起手，看着那镯子，阳光透过层层粉霞，给镯子镀上了好看的光。我眯着眼，似乎又看见那天夜里，月光下，他的脸。

“你在树上都想些什么？”

这个声音？是他？

我翻身，向下看去。不觉，用力得懵了，我从枝头就那样坠了下来。

粉色的花瓣肆意飞舞，我就那样直直坠落，那一刻，我脑中一片空白。

等我睁开眼，我已经在他怀中。

“看你想事想得入了迷，本不想太打扰你，但是看着你粉色的裙摆，一不小心便出了声。”

“你先放我下来。”我缓了缓神，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拍了拍裙角，整理着我的衣服。突然想起他一个凡人如何寻到这里。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灼华，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元熙依旧笑着，但眼里分明有了委屈。

我没有告诉过他我的姓名，也没有人类知道我的名字。除了...

五十年前的那只小半妖。

那天，在我对这个世界快要绝望的时候，她带着漫天的飞花降落在我面前。那一刻，我想我一定要活下去，为了再次见到她。

我是只半妖，我母亲是狐妖，而我的父亲却只是凡界的小小书生。

我的出生，让我的母亲在妖界受尽嘲讽，无法忍耐的她，在我十岁那年离开了我和父亲。

母亲的离开后，父亲开始郁郁寡欢，每日喝酒度日。我是只半妖，长得要比普通的人类要慢，慢慢的周围的人们发现我的特别，他们开始对我和父亲指指点点。喝了酒的父亲会疯狂的逼迫我去背他读了这些年的书，我只要出一点错，他便会抓住我的头发撞向墙壁，他大声的呵斥着，你怎么可以错？你如果不功成名就，我们还要再继续受着所有人的欺负！你不成器，所以她在会走，你怎么可以错！

我每天活在恐惧中，我想，我可能真的已经没法再忍耐了吧。

直到我在街角看见了她。

她游走在各个小摊之间，偷偷拿着一些精致的小东西，每次得手后，会一边得意的笑着一边把玩着偷来的小东西。

虽然她的气息隐藏的很好，但是我知道她并非人类。

明明是只妖，但是却用人类偷窃的小伎俩，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妖怪。她身上似乎有种很特别的力量，让我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跟着她。

在我茫然的跟着她时，我的父亲却突然出现了，他带着满身酒气，我知道我接下来的处境不会很好。

“哐”是酒瓶破碎的声音。

接下来便是雨点般密集的拳脚以及大声的责骂。街上的人们纷纷侧目，但无人上前来帮忙。

我想，就这样打死我吧！我不想再背负着这样的身份过活了。

突然身上的拳头少了，我缓缓睁开了眼。眼前只见漫天的翻飞的粉红衣袖。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已被粉色的包裹，鼻尖似乎还有淡淡香气，身体似乎漂浮在空中。在等我恢复视野时，只见坐在桃树枝丫上的她，漫天飞舞的粉色花瓣萦绕在她身旁，美得不似凡尘中的人。

“你是....”

“桃花妖。”她突然翻身降落在我面前，她的脸离我那么近，近得有些不真实，她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你好像并非凡人，但也并不是妖怪。不过这些也与我没什么关系，我救你，只是觉得你的体质很特别。”

我看着她发征，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说好歹我救了你，你难道都不道谢吗？”

“啊！多谢恩人救命之恩。不知恩人如何称呼，他日我定当报答。”我急忙道。

“名字吗？我没有。我在这已经住了一千多年了，与我有联系的不过是山间的精灵。名字不重要。”她无所谓的说着。

“灼华。灼华如何？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看着她，不知脑中，怎么就出现了这句话，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说出了口，我感觉我的脸似乎有些发烫，“我唐突了。”

“灼华吗？那便是灼华吧！”她笑着说道，仿佛她一笑，万物都沐浴在春光下了。

我不知和她在一起多久，朦朦胧胧间，我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在山下。至此我便再也没有见她。

那天之后，父亲不再打骂我，因为我的容貌变化缓慢，五十年我才长成成年模样，在这期间我们搬了无数次家。因为那几年的酗酒，以及颠沛流离的生活，最终让父亲的身体倒下了。

父亲离世后，我便重新回到这座小镇，想要找到她。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曰归曰归，宜其室家。你可愿与我同归。

桃树下，那袭粉衣，依旧是当初的颜色。

我伸出手，微笑着望着她。

她看了我半晌，也笑了，向我伸出手。

碎碎念：写了一天，完全不知道写了什么，其实还有很多情节想写，这个故事构思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样，本来还想写他们两一起养着娃到老。我也不知道写着写着就成了这副德行，实在扛不住想睡了，这篇算是我第一篇小说吧。只能当练手了，想写成关于二十四节气花的故事，不知道能不能坚持。毕竟很久以前就打算这么干了。不过总算写完了。希望下一篇不会是很久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