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拜水

三人吃过饭后，在高安山的坚持下，真的AA制付了帐。

送高安山打车离开后，郑才松了口气，对付平说：“这天华的工程师太难搞了。简直是油盐不进。“他又说：”付科长，我还有事，就不管你了。明天你们程总还约我，明天再见吧。”说完自己打车走掉了。

付平看了看时间，才八点半不到。他先给李进发了个消息，问他们的安排。

李进好一会儿发给他一张照片，告诉他，程伟和他两人在宽窄巷子享受美食，让付平赶紧过来集合。

付平看着照片上两人悠闲的样子，自己却轻松不起来。短短一下午，他在看了天华工厂的情况之后，震撼的同时也产生一种深深的无力。原本对新扩展生产线就不是很足的信心，差不多被打击殆尽了。尤其是跟高安山这样的天华工程师接触之后，他更感受到和一流企业之间文化和作风的差异。晚饭时高安山的“豪言壮语”似乎给付平的计划判了死刑。他本来计划也是出差之余放松一下，但心里装着这个事情让他无心游玩。

付平随便编了个理由，说自己肚子不舒服，先回酒店休息了。

刚刚到酒店，李进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关切的问付平的情况。付平本想跟他聊聊自己的想法，又怕影响李进的心情，就说自己不舒服，打算早点儿休息，让他们玩儿的尽兴。李进告诉付平第二天程伟和郑才会约见面，问他有什么打算。

付平随口说：“都说成都都江堰很有名，我想去看看。”

李进也很有兴趣，他说：“那咱们俩一起去逛逛吧。反正程总有自己的安排，也懒得理咱们俩。”

第二天一早，付平先给程伟打了个电话：“程总，我听李进说，你今天还约了郑生见面，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电话那边的程伟还没睡醒，他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我约郑才中午吃个饭，你有事就忙你的，不用参加。对了，你不是约了李进出去玩儿吗？”付平还没来得及答话，程伟又说：“我周日晚上回去，你们自便，不用等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程伟的态度跟付平猜的一样。

付平跟郑才接触的时间虽短，但也能看得出来郑才是个商人，有很多商人的小手段。他明白程伟跟郑才单独约见面是有些不方便别人听的话题要聊。他心里鄙视了一番，但也乐得轻松，即不给领导添麻烦，又轻松自在。

不一会儿，李进来敲门找付平。李进进门就说：“我查了一下旅游攻略，成都有句话叫‘问道青城山，拜水都江堰’。难得来一趟，咱们到青城山去转转。”

两人到青城山脚已经是上午10点多。

付平原本没什么心思游山玩水，无奈李进坚持，就跟着过来了。他也想暂时把这些想不通的事情先放一边，没准车到山前就有了路呢。

两人询问了山下的商户老板，选了比较轻松的爬山路线开始向山上前进。

付平比李进稍年轻些，平时也坚持运动，体力好些。慢慢的，李进有些吃不消，他招呼付平到山腰的小亭子稍作休息，两人找了块干净的石条凳坐下。

李进歇了一会儿，突然问付平：“小付，我看你好像没什么兴致，是有什么事吗？”

付平原本就有些走神儿，听李进这么一问也是一愣。随即说到：“李部，我没什么事的。就是爬山累了。”

李进说：“那天你后来又跟高安山聊了聊？有什么收获？”

付平叹了口气，他原本不想提这事，但李进问起来，他就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跟李进一五一十的分享起来。

两人走走停停，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也到了山顶。

山顶上有一座道观，香火还颇为旺盛。

付平正说到高安山对未来趋势的预测。他看着在道观大堂进进出出的善男信女，说：“这些人还可以把命运的吉凶托付给神灵，企业呢？”

李进见付平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开始有些后悔跟他聊这些东西。他劝起付平来：“付科长，这趟出来看看收获也不小，了解了跟别人的差距，回去可也有个方向使劲了。”

付平指了指道观，说：“今天咱们来这青城山，美其名曰就是问道。这个道教讲究的是‘道’，‘道’是什么？是万事万物的道理、哲学和本质问题。放在企业里，就是核心战略和竞争力。我们和别人的差距，能追一追的只是‘术’，也就是表面的东西。可是根本的竞争力，我们是绝对没办法了。”

听付平这么一说，李进张了张嘴，没再反驳。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接下来的半天，付平过的索然无味。无论是“问道”，还是“拜水”，他都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李进倒是很快开解了。在都江堰江边的茶馆里，他对付平说：“付科长，你考虑的这些都没错，毕竟公司长远发展一定要看清方向。但这个方向不是我，也不应该是你来看。也许咱们的老板英明神武，另有蹊径，我们应该把眼前自己的事情做好才是正道。”看付平没做声，他拍了拍付平的肩膀，说：“你要知道，这次咱们拜访的天华，是整个行业最顶尖的公司，这样的公司一只手就能数的出来。他们站在巅峰看到的风景跟我们也许并不一样。东湖这样的公司，其他行业不说，就是在手机产业链里面，我们这规模的背光源供应商没有一百家，也有八十家。五年之内，我们要做的不是一下子爬到和天华平起平坐，而是在这几十家里面跻身前十。我这么说，你认可吗？”

付平点了点头，他承认李进的分析更脚踏实地。

看付平似乎想通了些，李进也松了口气。这趟出差，他其实受到的冲击也很大，天华的实力同样让他震惊不已。他跟高安山的接触少一些，对人和文化见识的倒不多。但整个生产线的自动化程度让他大开眼界的同时也心生渺茫。不过他天性豁达，见到了差距之后，很快就想清楚了自己的定位，也开始琢磨如何把天华这套先进的理念和设备引入到公司里面。

李进见付平也无心游览，索性带他去宽窄巷子品尝美食。

一顿热辣的火锅下来，两人大汗淋漓，直呼过瘾。

付平感慨到：“有这样的美食美景相伴，在天府之国生活真是太幸福了。”

李进也是第一次来成都，他说：“是啊，早听说成都人民生活安逸的很，今天一见名不虚传啊。”

付平说：“可就是这样安逸的环境，也能诞生这么了不起的公司。”

李进知道付平又开始想工作的事，他给付平把酒倒上，说：“工作已经结束啦，咱们安安心心吃饭好不好？你该罚啊！”

付平也意识到自己这时候还提工作实在是不恰当了，他连忙把酒一饮而尽，连连抱歉。

李进也喝了一口，他说：“小付，你的感受我非常能体会。但这点儿挫折真不算什么。你得多向领导学习啊。”

付平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领导是谁，李进接着说到：“你看看你们程总，他可根本就没把天华当回事儿。这叫举重若轻。”

付平苦笑了一声，喝了口酒。他听不明白李进这是恭维还是嘲讽，同样也不明白程伟到底是见多识广胸有成竹，还是完全不关心这事儿。

“喝酒喝酒！”他一饮而尽。

两人吃完饭已经快9点了，李进提起应该给家里带些特产，他怕明天到机场时间太赶没法采购，就带付平到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堆牛肉干、火锅料、豆瓣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