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喊我回家割麦

同住的姑娘挂了电话,边刷牙边含混不清的同我说:我爹喊我回家割麦呐。

仔细一琢磨,还真是到时候了。我就记得以前高考前后,老家割麦子的工程开始,县城以东以西还会有几天差异。这不,孩子们的高考日6月7日、8日就在眼前,割麦的日子可不也在眼前嘛?!

“你妈喊你吃饭”的段子,春节是变成了“你妈喊你回家过年”,最近又被翻出来改成了“你妈喊你回家割麦”。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现在都是大片的收割机作业,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还完全是依靠人力收割小麦。像我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也都曾经被发配到地里干农活。我还尝试过用镰刀割麦子,老爸怕我割伤腿脚,纵容我玩了几分钟就赶紧,“去去去,包捣乱了。”

镰刀

对对对,我也是想去帮忙,想去图个新鲜玩一下镰刀,然后技巧没掌握好,第一把割不动,使劲再来一把,直接割到小腿上。你看你看,现在还留的浅浅的疤痕……大人都忙着收麦呢,还得带我去医疗站包扎伤口。本来咱是去帮忙的,结果反倒添乱了~~嗳!老爹一边骂我一边用二八式自行车驮着我去医疗站。姑娘兴奋的讲着以往儿时的记忆。

现在代替人力的收割机

送饭

女孩子的角色更多的是做饭送饭送水,甚至看家。农忙时节,也容易多雨天气。麦子要趁着天气好收割回来,扬场,晾晒三五天,进仓库。这时候最怕下雨天。

所以一般收割期间,中午基本都是不回家吃饭,孩子们送饭来地里,吃碗燃面继续割。

一般情况下,妈妈早起做早饭,大家收拾吃了早饭,全家出动去地里干活。学校放麦假,老师、学生回家干活。家里在外工作的亲人,也请假回乡,帮助收麦。

女娃到十一点左右,就可以回家做饭了。那会还是那种连着火炕的土灶台,大锅。一边用这个大锅烧水,一边用煤炉子烧水。一个是用来烧开带去地里喝,一个是烧开下(煮)面做饭。

灶台连着炕

硬柴火塞进灶膛里烧着,这边煤炉子的水烧开灌进十磅的电壶里。硬柴火继续烧着大锅,煤炉子换上炒锅炒点菜,什么韭菜葱啊,西红柿鸡蛋啊之类的,完了搞个汤,等着面煮好做成汤面。这边炒好菜了,那边水烧开了下(煮)面,滚三开,扔一大把青菜,再来一开,面熟,出锅。两边不耽搁不影响,完美节省时间!

地离家里近还好点,八成都是大人回来吃,往地里只是送水。地离家里比较远,为了节省时间,就得送。女娃娃一手提着电壶,一手提着饭罐子,急匆匆的朝地里走。担心爸妈渴了没水喝,担心劳作了一上午饿了自己慢吞吞的饭食半天没送到,脚底下两步并作三步,左手累了换到右手承载两份重量,脚下并不停继续走,走几步再换回来左手,如此几番,又回到起初的双手各提一个。

收麦

收麦子的整个过程大概有:割麦、捆麦、装麦、拉麦、卸麦、堆麦、打麦、扬麦、晒麦,入仓库这些步骤。

割麦
割麦
捆麦
装麦
堆麦,摊场
碾麦1
碾麦2
打麦3
扬麦/场1,凭借自然风分离麦粒和麦壳
扬麦/场2,碾压之后的麦秸秆堆成后面的高麦垛
晾晒,之后入仓库储存

一到“夏忙”时节,家里人那个忙呀,简直是“连轴转”,恨不得一个人能当两个人使,恨不得不吃饭不睡觉才好呢。农地里的大人孩子,男男女女,甚至连耄耋老人都齐上阵。生怕麦子没收完,下了雨。

印象里最深刻的是,家里晾晒着一部分麦子,大人去地里收割另外一部分。结果天气有变,自己急急忙忙收麦子往室内转移,装小半袋提着跑进屋里装进大袋子里,后来心沉想着多装少跑几趟快一点运回家,结果大半袋麦子又是拖又是拉的往家里转移。如今想想,那么小个人儿,当时咋那么大力气?!

有时候邻居家哥哥速度麻溜的把自己家的麦子转移完帮我,有时候爸妈看天气有变匆匆从地里赶回家收麦。没收割的麦子在地里淋雨没事情。后来一看天有变,先找彩条布遮盖,然后尽量在大雨之前转移完,小雨的话,就遮盖避一避。

除了送饭,另一项(娱乐)活动叫做拾麦。如今还清晰地记得,我交的周记作文,被老师评语:去别人家地里拾麦对么?当时还一直纳闷,到底对不对呢?

现在给老师的答案是,没什么错。

收割完麦子的地,经常会有零散的麦子孤单躺着。小伙伴们就会三五成群结伴而行去拾麦,跨个小竹篮。已经收割完的麦地通常会被大人遗忘,就好比完成的任务,暂时放在脑后,不会有大人回来检查零散的麦子。就是留给小朋友们去拾麦的。所以不分什么我家地你家地。浪费在地里不捡拾回家才是真的浪费粮食。可以消费,不可以浪费!

小伙伴们之间一般都会默默较量。看看谁手快,捡拾得多;看看谁竹篮大,承载的多。有人手慢,篮子还大,到天黑了篮子没满,还会用荒草充数。

姑娘跟我聊起来这些事,说小时候放学回家,娘亲给分的任务是给猪割草,不满一筐不能回家。她到天黑都没有割满篮子,又想回家,又怕挨骂,往篮子里放的砖块、瓦片,藏在草下面。一路忐忑不安担心被发现挨骂,心里想了好几套被问时的应答语。

回家之后妈妈直接让把草倒进猪圈。也或许是忘了也或许是故意,直接连同那些砖头瓦块一起,第二天早晨背着书包给嘴里塞馒头时,听到妈妈自言自语,咦,这猪圈里啥时候咋有这么多砖头,连忙拿着没吃完的半个馒头跑了。

蒲扇

还有夏日的夜晚

乡村里蚊子超级大。小时候怎么也不记得有花露水这个东西驱蚊,只记得蒲扇和蚊帐。更多的是,夏夜初上,铺一张席子,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躺在老爹或者娘亲身边,望着满天的星星,享受着他们慢悠悠摇蒲扇驱蚊的一片安静世界。偶尔老爹也会讲点老皇历,不过我总是记不住。哥哥的这份福利比较多。

同住的姑娘说,在农村生活的到底胆大皮实!我那会在地上乘凉睡觉,半夜一只青蛙跳到我脸上,也不害怕,直接手一摸,忽的一下扔开!

哈哈哈,幸好睡觉习惯好,有的娃睡觉张嘴,青蛙跳进嘴里那就哈哈哈哈了。

儿时记忆中割麦的场景还有印象吗?

扬场地中站在风机前张大嘴巴“啊啊啊”听着回音的调皮还有印象吗?

在麦堆里跑来跑去玩捉迷藏的游戏还记得吗?

下雨之前,闷热的天气里,在大太阳的两三点收麦子装仓库,那些淌过得汗水还记得吗?

晒得通红的小脸,不情愿干活,被爸妈收拾的委屈还记得吗?

又是一年收麦节,周至老爹喊你我回家割麦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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