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麦收季节的记忆

今年的麦收季节刚刚过去。

现在的麦收季节已经不能和记忆中的麦收季节相提并论了。

我得承认,我不是一个好的农民的孩子,不是一个好的农民。我不喜欢甚至讨厌麦收季节。麦收季节给予我的酷热、劳累、困乏和脏,远远大于它给予我的收获的喜悦!

是的,留在我记忆中的麦收,充满了极度的炎热、极度的劳累、极度的困乏和极度的脏。不错,就是脏!手上、腿上乃至全身以及指甲缝里、头发缝里都腻满了成熟小麦身上所特有的那种黑色的东西,割麦用的镰刀把上当然也未能幸免。那是一种连续作业所累积起来的一层又一层的黑色灰尘。刚开始是薄薄一层,薄到你不曾留意到它。不过,就算你留意到了又怎样,麦子才刚刚开始收割,麦收季节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这场战斗要持续十几天甚至半个月呢!

没经历过那些年手工收麦季节的人,是不能体会到炎炎夏日里在麦田里劳作的辛苦和劳累以及炎热的!

为了避免晒到中午时的大毒日头,人们总是早早就起了床,拉上架子车,有牛的人家,套上牛车。车上放着昨晚磨得锋利的镰刀。老早搓好的捆麦子的草绳,又洒了些水来增加柔韧性。绿豆汤也是昨晚煮好并盛在罐子或者壶里了的,馒头是母亲起早现蒸了的,温热又虚腾。还有自家房前屋后种出来的黄瓜西红柿,都被母亲洗得干干净净的,和馒头一起放在干粮袋子或篮子里。

但是我一直都是迷迷糊糊、懵懵懂懂的。因为热,因为蚊虫及不知道什么东西(多年后知道那或许是螨虫)的叮咬,几乎整夜都没睡实,一直是似睡非睡的半睡眠状态。熬到实在扛不住,刚刚才要进入睡眠状态时,父亲喊起床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磨磨蹭蹭极不情愿地爬起来,脸也不洗,便被父亲吆喝着出了门,上了牛车。

离天亮明显还远着呢!月亮还挂在半空里,清冷的月辉洒在寂静的村庄上,洒在通往田野的路上和田野里等待收割的金黄的麦子上。月色朦胧,夜凉如水。朦胧中听到不远处谁在那儿吆喝牛的声音。那带着惺忪睡意的声音,让牛车上摇摇晃晃还在梦乡里留恋不舍的我,更加地渴望那张并不舒服的床。彼时彼刻,还有什么比能再睡一会儿更能让我渴望的呢?

母亲不停地在耳边提醒我,让我赶快清醒清醒,免得马上到地里要割麦子了,我还没意怔过来。我嘴里嗯嗯哼哼地应着,眼睛却还是睁不开。母亲便继续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说,有时还要动手推推我。那时那刻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坐在未来的他拉的架子车上,继续再朦胧一会儿。起码他是不会唠叨我的,能够让我在去地里这段路上踏踏实实地再迷糊一会儿。

可是到地里一看,邻居家都已经快割完一少半了。母亲一边和他们打着招呼,一边催促我下车,并把车上的镰刀草绳吃食干粮等往车下拿。父亲忙着卸牛车,把牛拴到地头的小树上,尽量放长缰绳让牛吃周围的草,但是又不能让牛吃到地里的麦子。还要把卸下的车推到路边上,免得挡了别人的路。

我在父亲和母亲的吆喝声中,迷迷糊糊地拿起镰刀开始割麦子。那时候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手脚只是机械性地在移动。“沙沙”的镰刀割断麦杆儿的声音,父母亲和邻居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偶尔的鸟叫虫鸣声,被惊飞的野鸡翅膀的扑愣声――这一切的声音,都模糊得像是在梦里。

父亲一直遥遥领先,母亲也远在我前头。割倒的麦子一小堆一小推的在身后慢慢地延伸着。但是天还没有亮,只是月亮越来越偏西了。汗湿的衣衫贴在后背上,有风吹过,湿哒哒凉森森粘乎乎的,让人不舒服。父亲母亲已不再和邻居拉话,因为都慢慢拉远了距离。田野里一片寂静,只听得到镰刀割麦子的“沙沙”声。我直起腰,朦胧的夜色里,远远近近的麦田里蠕动着星星点点的割麦人的身影。而我,只想躺下睡一会儿呀!管它露水雾气的,管它麦田里的小虫子小动物的,管它麦堆上还是麦茬上的,管它受凉不受凉的呢!只要能让我迷瞪一会儿就行!看看父亲母亲已越来越远,我偷空一头便倒在麦堆上。

醒来是因为阳光刺了眼。父亲母亲不忍心叫醒我,怕我着凉,还在我身上搭了件外套。

麦子只割了一半,那是我们家最大的一块地,有快二亩。

爬起来继续割麦子。

布谷鸟“麦天咋过、豌豆面馍”的叫着从头顶飞过。不知名的鸟儿在地头欢快的蹦跳着找虫子吃。阳光刺眼但还不晒人,麦垄间套种的玉米苗上的露珠闪着晶莹的光芒。夹带着青草和成熟小麦气味的空气,凉爽而清新。

我和母亲继续割麦子,父亲开始用草绳捆麦子。他把草绳抻在麦堆间的空地上,把割倒的麦子一搂一搂的往草绳上抱,看看差不多了,便把它们捆起来。父亲干得很快,牛腰粗的麦捆子在父亲身后越来越多。太阳也越来越热起来。母亲招呼我和父亲吃早饭,无非就是带来的馒头西红柿黄瓜和绿豆汤。也招呼邻居来吃,当然也只是一种礼数而已,邻居吃饭时也会礼让我们。虽然礼让者都是出于真心实意,但一般都不会真去吃的。

手上身上指甲缝里的黑色灰垢,便是在吃饭的时候被发现了的。尤其是手上,腻了厚厚一层,擦汗时蹭掉的印子明显的一道子在手腕上。脸上鼻翼两侧也有薄薄一层。因为离河远,带的绿豆汤又不舍得用来洗手,再加上又累又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拿起馒头便啃。父亲的话:不脏不净,吃吃不害病。

夏天的太阳好像升得特别快,热度也上升的特别快。吃完早饭,太阳已升得老高了,并且早已把早上的那点儿凉爽逼到不知哪里去了。

母亲帮父亲捆麦子,我则回头把捆麦子时丢失漏掉的麦子捡起来。我很不情愿干捡拾麦子这活儿。割了大半夜的麦子了,这时候不停地重复弯腰,再起来再弯腰,身体都吃不消了。再加上太阳越来越热,汗水也不停地流,流在眼睛里,蚀得眼生疼。这时候出的汗是热汗,和夜里割麦时出的凉汗不一样。好羡慕地头树荫下的牛!好渴望去地头的树荫里凉快一会儿呀!

终于快捆完了。父亲开始往牛车上扛麦捆,母亲继续捆麦子。邻居家婶子也在扛麦捆,但是母亲说扛不动,父亲也不让扛。

我不停地弯腰捡拾麦子,拾到手里拿不下了,便直起腰把它们塞进麦捆里。我看见父亲扛着牛腰粗的麦捆从田地那头走过来。麦捆大多时候在右肩头,偶尔会换到左肩头。父亲一手扶了肩头的麦捆,一手甩动着保持身体的平衡,头和脖子被麦捆挤压得歪向一边。父亲大步大步急促地走着,有时候会为了躲脚下的玉米苗乱了步子。越来越毒的阳光从父亲身后射过来,给父亲走动着的身体和扛着的麦捆勾画了一圈明亮的轮廓――多年后,有着明亮轮廓的父亲扛着麦捆的身影,不止一次地出现在我的梦里。在梦里,那轮廓是镶了金色的边缘的,一如那满地成熟麦子的金黄色!

母亲终于还是捆完了,便挑稍小一些的麦捆往牛车上扛。我在心里盼着弟弟妹妹快点儿长大,我也快点儿长大,好能够帮父亲和母亲分担一些,我甚至有些惭愧黎明时偷懒睡的那一会儿。

但是这一丝丝惭愧也很快被越来越毒的太阳给晒得无影无踪了。太阳真是个大火炉,也到底是老天爷家里的大火炉,连加的柴都是最好的吧,所以才会这么的热!

我们的衣服是早就被汗水湿透了的,紧紧贴在身上,汗水还在顺着身子往下流。

装完车已是快中午了。父亲和母亲用又粗又长的大绳子把装在牛车上的麦捆们又左缠右绕地固定结实,才把牛牵过来套上。装满麦捆的牛车已看不出牛车原来的样子,变得又高又胖,套牛时也是把牛从前面的麦捆下塞进车杆里。因为怕路上翻车,我和母亲拿了干粮篮子绿豆汤罐子等东西,分别跟在牛车两旁。土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虽然割麦前,大队支部已经组织村民们重新修过,但搁不住老天爷一场雨,便又变得坑洼不平了。

一路摇摇晃晃提心吊胆地走到村边的打麦场里。各家各户的打麦场里已零零散散的堆起了大大小小的麦堆。虽已中午,但打麦场里很热闹。有人在卸车,有人在把麦子摊在场子里晾晒,有人在堆麦秸垛――那是赶早把麦子割了又打出来的人家。不远处,谁家正在打麦,打麦机轰隆隆的响着。父亲和母亲开始卸车,把卸下的麦捆堆放整齐,一来省地方,二来防下雨时盖着方便,三来轮到我们家打麦子时好往打麦机里抱。同时还把捆麦捆的绳子抽出来,以备下午割麦时捆麦子用。我坐在树荫下喝剩下的绿豆汤,吃西红柿和黄瓜。等父亲母亲把麦捆卸完堆放好,我把干粮篮子绿豆汤罐子绳子镰刀等,都统统放到车上,准备回家。

我催促着母亲,因为她还在和大娘拉着说不完的话。父亲已经把牛车赶出打麦场赶上了路。我不再坐车,我想到村边的小河里好好洗一洗。我看着手上手腕上黑黑的灰道子,就能想像得到我脸上脖子上的灰垢,以及被汗水冲刷后的一道一道的黑沟沟黑道道。

那时候我才体会到,比之在田地里干活,走路其实是最轻松的一件事。也因此,我愿意从很远的麦田里跑回家去拿下地时忘拿的东西,也不愿意在地里割麦或者干活。

树荫下的河边很凉快,河水也格外的清凉。三三两两割麦回来的人,无不痛快淋漓地在河水里洗。很少有蹲在河边洗的,都是直接脱了鞋子挽高裤腿跳进河里洗的。防晒防麦芒扎的外套早脱掉扔一边了,贴身的短褂也是把袖头撸到肩头上了的。手脸胳膊脖子腿脚,连头都洗了。头发已经湿透几次又干几次,又涩又硬,没洗发水也要洗洗。天还没入伏,河水还很凉,洗头时还是免不了要打几个冷战。男人们也因此没敢坐河里洗澡,只是脱光了上身,把裤腿挽到大腿跟儿。女人们要顾忌一些,裤腿顶多挽到膝盖那里,用湿毛巾掏进褂子里擦一擦汗气。头发是要到家里才肯洗的,不光因为没有洗发水,还有点嫌弃河水不干净。

我洗好手脚胳膊腿脖子,用皮筋把又湿又粘的头发又扎高了点,准备回家洗。河水很清凉,我有点舍不得回家。

父亲和母亲已相帮着做好了简单的饭,我顾不上洗头,吃了饭,又急着想躺下休息一会儿。

那时候在家里洗澡洗头,也是把烧好的热水倒在盆子里洗的。盆子小,一般是用毛巾对付着半擦半洗了的。冬天天冷才去澡堂洗澡。

因为热也因为累也因为懒得去烧水,更因为瞌睡,我急着想躺下睡一会儿。等睡起来再洗头吧!随便拉一领席子铺在屋里的地面上,衣服也不换就躺下了。地面是泥土地面,凹凸不平,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凉快能睡就行。

午觉睡得很痛快,但还是让父亲给喊了起来。下午还得继续下地割麦去!

意哩巴怔地爬起来,还早着呢!才五点多,太阳还老高老毒着呢!不是说天快黑再下地的吗?但是父亲说,再晚都割不够一车了。

很不情愿地爬起来,父亲母亲已把镰刀绳子绿豆汤等都装在牛车上了。和大半夜起床下地时一样,所不同的是,现在顶着个大毒日头,还有就是,弟弟妹妹也和我们一同下地。

大毒日头下的麦田一片金黄。不知道是麦子的金黄晃了眼,还是大毒日头的日光刺了眼,我不敢放眼去望那些日光下的麦田。弟弟和妹妹在地头的树荫下编草环玩,父亲还是遥遥领先,母亲也远在我前面。我有气无力地拉在最后。不过,真的就像父亲说的,下午的麦子要比早上的麦子要好割得多。因为被大毒日头晒了一晌午,夜里的潮气早就被晒没了的,麦杆儿变得干燥易断,割起来只觉得是镰刀磨得飞快了。麦杆儿被镰刀割断时的声音,也有早上的“沙沙”声,变成了清脆的“啪啪”声。但是,麦穗却也容易断掉在地里――弟弟妹妹便是被带来要捡拾麦穗的。

机械性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太阳的热度不减,衣服早已贴在身上,越来越多的汗水顺着身上往下流,手腕胳膊都酸困酸困,使不上劲似的。尤其是腰,一直弯腰割麦子还好,要是想直起来一会儿,酸困僵硬得都直不起来了。我只盼着太阳早点儿落下去!

但是太阳真的要落下去时,我们却又慌慌忙忙起来。麦子还没割完,割倒的麦子还没捆完,妹妹也不停地在喊妈妈。于是母亲带了妹妹先回家去了,我帮父亲捆麦子,弟弟捡拾麦穗。

好不容易把一车麦子送到打麦场里,天已经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了,打麦场里临时扯上的灯泡便显得特别的亮。我和弟弟坐在牛车上,父亲赶着车,在黑暗的路上往家里走。我的心里一阵轻松过后,想起明天后天乃至后来的半个月都是这样的割麦日子,便又发起愁来。

发瞅归发愁,麦子总归还得收割到家里的。庄稼人辛苦劳累大半年,盼的还不就是这丰收的十天半个月吗?越忙时间长表示收成越好,能有这样的好收成还得感谢老天爷!不过,这收麦季节,老天爷可千万不要下雨啊!

虽然晚上身上依旧痒得很,屋里也依旧热得很,但还是朦朦胧胧地睡着了。半夜等父亲喊起床时,才发现全身的肌肉都是疼的,酸疼酸疼,胳膊腿都抬不起来了一样。母亲说,强着起来,活动开就好了。勉强起床坐在牛车上,想,这样咋还能握得成镰刀呢?

但是,就像母亲说的,活动开就好了。刚开始还觉得疼痛,忍住坚持一下也就习惯了。也因为没有别的选择了吧!――人生有时候不也是如此吗?

接下来的麦收几乎都是第一天的重复,不同的是打麦。

看看麦堆越堆越高,父亲便去和人家约打麦机。每个生产队只有一台打麦机,需要提前预约。因为时间不确定,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晚上。有时候正在地里割着麦子呢,远远的有人喊:轮到你们家打麦了!于是,扔下镰刀就往打麦场里赶。有时候正吃饭呢,撂下碗就走。有时候刚躺下睡觉,也一骨碌爬起来。

赶到打麦场,上家人刚把打麦机清理出来,见我们家人到了,便帮着我们把打麦机推到我们家麦场里的麦堆旁。

打麦需要人手多:往打麦机前送麦子、站在打麦机进麦口处往里塞麦子、麦粒出口处、麦秸出口处,这四个地方,每个地方最少得需要一个人。而我们只有三个人,大忙天,每家都很忙,不可能找谁来帮忙的。所以,往往是我在麦粒出口处负责清理麦粒,母亲站在打麦机进口处往打麦机肚子里塞麦子,父亲往母亲身旁送麦子,还要把麦秸出口处的麦秸用杈挑到一边去,等麦子打完后再抽空垛成垛。

那是一场连续好几个小时的紧张战斗,身心都高度集中。如果把整场麦收比做一场战斗,那打麦,必定是这场战斗中的最高潮部分。有时候割回的麦子堆的多了,打麦会持续一夜或者一天。而第二天就不需要再下地割麦的,因为要清理战场:扬场、垛麦秸垛、把扬出来的麦粒运回家或者晾晒起来等。

这些活一点也不比在地里割麦轻轻,但是却比在地里割麦要脏得多,紧张得多。因为机器在跟前“轰隆隆”的响着,是容不得你有丝毫怠慢和偷懒的。全身更是腻了一层又一层的黑色尘埃,连脸都成黑色的了,一说话,只看见满口的白牙齿。打麦机前的父亲和母亲,身上的衣服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早成了全身黑色的黑人。头发缝里都是打碎的麦芒麦叶子麦沫子,喉咙里也涩得难受呛得难受。母亲已去旁边干呕了好几次了。

不过好在,总是要打完的。往往打完了还不能休息,得趁天有风赶紧把麦粒扬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扬麦是父亲和母亲的事,我可以缓口气,等着撑口袋装麦粒。我看着打麦场里金黄饱满的麦堆,心里没有一点喜悦,我只盼着麦收季节赶紧结束,好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好好睡一觉!

打过一场麦子后,我们不管是吃饭睡觉,还是在地里割麦子,都又多了一桩惦记的重要事情,便是晾晒在家里平房顶上的麦粒们:怕天下雨淋了雨。而老天爷也往往要跟我们做对,偏挑我们刚歇下时下雨。我怀疑父亲在整个麦收季节里,从来都没睡熟过。每次打第一声雷下第一滴雨,父亲总能用最快的速度喊了我和母亲,然后冲向平房顶上抢收麦粒。同时也不忘了大声吆喝左邻右舍们也起来收麦。顷刻之间,千家万户的平房顶上都响起了紧张的木掀推麦粒声、扫帚扫麦粒声,夹杂着喊人声、被惊醒的孩子哭声,还有天上“隆隆”的雷鸣声,乱哄哄嘈杂杂热闹闹地惊醒了整个的夜。

麦子终于割完了,麦粒也都晒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打麦场里的麦秸,需要父亲把它们拉回家或者就地垛成垛,以备牛冬天吃。

而我,烧了一大盆水,痛痛快快舒舒服服地洗了澡洗了头,牙刷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盼着天下一场大雨,好让天凉快一些,好让我痛痛快快地睡它三天三夜,休息它三天三夜。

但是真休息过来了,全身肌肉又开始疼,不敢动,动动都疼。母亲用心疼的目光看着我。我没问,但我心里知道,父亲母亲身上也一定疼。而且,每年都如此!但是他们脸上更多的是收获的喜悦!

前些时,在网上看到一篇描写那个年代麦收季节时的文章,还配了图。看到烈日下挥镰割麦的身影,麦场上碾麦子的石磙,麦秸垛上爬高上低疯玩的孩子们,装了满满当当麦子的高高的牛车,趁风高高扬起的木掀……我的心里充满了亲切,连同那个季节里的极度的炎热、劳累、困乏甚至黑黑的脏,都让我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那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而且永不复返。我怀念的,是那时候年轻的父亲母亲,以及青少年时代的自己!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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