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城的天牢修建在王宫一处偏僻的角落,四周种着红柳、胡杨树等植物。这些树木的枝叶茂盛,掩盖着这密不透风的牢房。
天牢高九尺,用厚厚的泥土和黄沙混合建成。每间牢房里没有窗户,空气浑浊,终日暗无天日。
潮湿阴暗的天牢里,老鼠在跳舞,蜥蜴在歌唱。
湘王安伽坐在了牢房的一角,满身的碎草,胡茬布满了那张憔悴的脸。那深蓝色的锦缎外衣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靓丽,现已是印迹斑斑。一股刺鼻的臭味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老鼠都不愿靠近。
当那日,自己被安格的人抓到天牢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凡进入了这个牢房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活着出去的!
看着手上这张安格派人送来的锦帛,这是当年父王送给安格与自己的,两人各自一张。上面绣有“兄弟同心”四字,是父王亲自题字,母后亲手绣制的。
父王与母后的用意自然是再明白不过了,就是希望自己与安格同心协力,创造楼兰的辉煌,使国家更加的繁荣富强!
然而自己的那张锦帛早已不知去向,双亲的心愿也被自己抛向九霄云外!现在,手拿着锦帛,心潮澎湃,勾起了自己那沉睡多年的记忆!
安伽紧闭双眼,努力的回想这些年自己所做的一切,是正确还是错误?自己所谓的目的又是什么?人也许只有在自己生命要终结时,才能发自内心的去领悟,去认识自己这一生的对与错!
昔日那个满身高贵血统,身份显赫,威风凛凛的湘王;那个走在哪里,总有一群人前呼后拥的湘王,当脚跨进天牢的大门时,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忆往昔,自己戎马一生,战功显赫!也曾为祖宗江山奉献青春,挥洒热血,为楼兰杀尽倭寇。曾经,自己也是热爱这片土地,热爱自己的子民!
可是渐渐地,自己被权力冲昏了头脑,为了那至高无上的王权,心灵变得扭曲,泯灭良心,做了许多对楼兰,对自己同胞兄弟不利的事情!如今想来,后悔莫及,真是愧对父母双亲,愧对王族的列祖列宗啊!
当年父王立兄弟安格为太子,心胸狭窄的自己就已经怀恨在心,心里总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比安格优秀,为何父王要立安格为太子?
也是从那时起,自己那颗怀恨的种子,在心里就已深深的埋下了!
自父王立了安格为太子,自己开始暗地里拉帮结派,壮大自己的势力,一心想夺回太子之位!一个机缘巧合的机会,与相爷达成了协议,有了他的帮助,这对自己的行动更是如虎添翼!
眼看父王已开始向自己这边偏向了,不想,半路却冒出个大翰国与楼兰国和亲之事,这可如何是好?当时自己已有妻室,唯一可以与大翰和亲的就只有安格了。
心中那个恨啊!此时父王为了楼兰的利益,为了两国的联盟,又将安格的地位提到了最高点!
自己不得以联合了匈奴,利用匈奴的力量劫持了大翰的和亲队伍,导致大翰公主未能与安格成婚!
安伽坐在这满地枯草,各种小动物乱窜的天牢里,将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他忘记了饥饿,忘记了浑身的瘙痒,就在那里静静地坐着,他多想安格立即结束他的生命,这样他就可以与父母团聚,向他们赎着自己这一生所犯下的滔天罪行!
丽城相府
今日的相府再无往日的歌舞升平,整个府里的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虑不安。
“老爷,罗儿都被关进天牢已经好几日了,这可怎么办啊?他从小到大都没吃过那样的苦啊!”一个身穿华丽服饰的妇人,目光焦急地问着坐在椅子上的老者。
“你还说,就是你把他宠的!他做事没有分寸,狂妄自大,以前教育他,你总是护着,现在可好,抓进天牢了,我看你还怎么护!”老者狠狠地盯着妇人道。
“谁叫你是相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难道不该宠吗?”
“宠,宠,宠,都宠进牢里了!”
“你赶快想办法啊!”妇人又说。
老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看见无人经过,又将房门关上。小声地对妇人说:“怎么想?就连大王的亲哥哥安伽都进去了,还有什么办法?”
“你去求大王呀!就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安伽干的,与我们罗儿无关!”
“真是妇人之见,你以为大王是三岁小孩,会轻易相信我说的话?当年我也是为了罗儿的将来有个好前程,才答应和安伽联盟的,没想到如今事情还是败露了!
还不是因为你,我一直告诉你要好好管教罗儿,可你却任他为所欲为,现在进去了,要想办法把他救出了,机率几乎为零!真是慈母多败儿啊!”老者感叹道。
“他做的这些事也是得到了你的认可的,怎么?现在出事了,你却怪起我来!”妇人含泪愤愤地说道。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都是因为罗儿平日里太过狂妄,走到哪里都大打着相爷公子的旗号,才会被人跟踪,被人发现我们的秘密啊!”
“那我们去找找湘王的夫人,看她有何办法?”
“没有用的,我听说大王已将湘王府全部控制住了,里面的人都不得外出,所需食物都是王宫配送过去的!”
“这就奇怪了?大王既然都把湘王府控制了,怎么我们相府还安然无恙呢?”妇人疑惑地问道。
“这已正是我所担心的,大王到底是何用意?”老者深沉的眼神望着妇人说道。
“照你这么一说,罗儿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不错,我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很有可能我们一家的性命都难保住!”
“你是当今相爷,两朝元老,曾辅佐过先王,他安格不至于这点情面都不给吧!”妇人眼神傲慢地说。
“你错了,在权利的面前,最宝贵的亲情都可以踩在脚下,更何况其他情意?这也是安伽当年找我联合的目的,在他心中早已没有了亲情!
如今,大王知道我们和安伽联手做的这些事,你认为他会对我们手下留情?他现在没有采取行动,是因为还在观察,还在等候时机!”老者很理性的对妇人说。
妇人听了老者说的话后,大脑突然眩晕,双腿发软,身体欲往地上倒,她一下子扶着面前的枫木桌子,缓缓地说:“完了,我们这个家完了……
这位老者就是楼兰相爷伊达,他身边的傲娇妇人就是相爷夫人娜沐尔。他俩说完话后,都呆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木讷。房间里出奇的安静,静得可以听见尘埃的落地声,静得听见了彼此的心跳声,心中却是无限的惶恐!
门外一阵大风袭来,将褐色的雕花窗户吹得“吱吱”响,细细的黄沙从窗户的缝隙里钻了进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