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别离,所以团圆格外珍贵。而中秋,则让这份团圆在珍贵之余又增添了一丝浪漫的仪式感。
独在异乡为异客,因为生存、因为梦想,人们像候鸟一样从南到北、从北到南、从东到西、从西到东,形成了一波波的人口大迁徙。在异乡,日子被各种忙碌、压力、奔波充斥,脚步停不下来,所有的敏感、细腻没有发酵的机会,被日常琐事层层掩埋。每逢佳节倍思亲,一个节日赋予了某一天不同于往日的特殊意义,把所有的情愫勾起来,像一条丝线,慢慢缠、慢慢绕,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乡愁。
可还记得儿时故乡的月?小时候,房后有一座小小、小小的石桥,约不足两米长,下方一条水渠喧腾着从高处流下。我记得小桥旁垛着一堆麦秸,我们兄弟姐妹坐在小石桥上看着天空圆圆的月亮,晚风吹动竹林,旁边的院场边长着一株花树,名字好像是叫木槿,高不过三米,树冠团团圆圆,枝条微微下垂,缀满了重瓣白色的花,每一片花瓣边缘都呈波浪状的褶皱,轻柔唯美,晚风悠悠的把花香一阵阵送来。不知道那时我们心里想着什么。
想起小时候的某一个中秋节,具体年份已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时我尚年幼。天气尚有些闷热,夜幕拉下来后,我们在门前纳凉,待夜凉如水时,一轮又大又亮的月亮从对面的山尖探出头,在苍蓝的天空闲庭信步。月光下,树木、房屋清晰的可以看见细枝末节的轮廓,门前的马尾松影影绰绰,在月光下婆娑。小菜园里的白菜、萝卜已经种下了,或许已经出芽了,爸爸细心的在上方搭起了架子,覆上了稻草,一可防嗮,二可减少水份蒸腾。蟋蟀、蝈蝈躲在土坷垃下、草丛中鸣叫,只闻其声。妈妈端来了月饼和瓜果,或许还有小菜,我忘了。
你有多久没看见过萤火虫了?今年仲夏时节,下村至晚未归,倒恰好遇到一份久违的美丽。道路里侧的山坡上,先看见一个小亮点,一闪一闪,再细细看,杂草丛中、田地里一闪一闪散落着那么多那么多的萤火虫,像星空,也像海洋。思绪回到儿时,我们在月光下在田野里疯跑。追逐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双手边缘及指尖相触,掌心留空,轻轻的把萤火虫拢在手心,再打开一点点缝隙,一只眼眯着偷偷看。院子里一位大我很多的哥哥,用白纸折了小小的灯笼,抓了满满的萤火虫装在里面,隐约透出微微的光。
记忆太久远,当时的情景是否那样我无法确定,或许已经被我加入了太多的的主观感受。已是许久许久未见故乡的月,小石桥好像已经坍塌,门前高楼拔地而起,不知有没有挡住山边的月亮,而我,应该已经不好意思再在月光下到田野里去奔跑了。
不管怎样,那些过去都是美好的记忆,都藏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每当我们在现实中碰壁时,每当感觉已是穷途末路时,每当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时,那一轮明月就嵌在心上,柔柔软软、圆润透亮,安静的散发着清辉,慰藉、治愈,当清晨扑面而来时,我们又充满了力量。
月团圆,人团圆,因为懂得别离苦,我们更加珍惜团圆的甜。给每一次团圆赋予温度、仪式,让每一次团圆都丰富饱满,和那轮圆月一起,嵌在心上,孤单的时候,陪我们走一程。
归来,归来,听见了吗,故乡的月在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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