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喜欢怀旧的人,常常不经意间就会陷入对往昔岁月的思忆中不能自拔。我曾在一篇文章中写道:什么东西一历经时间,就会染上情感,让人去感怀…这也注定了自己此生不会有甚出息—老爱回头看。
有人说:人上了年纪就爱怀旧。
而我很早就爱怀旧了,早在四五岁时就常爱对人讲我小时候如何如何,口气像煞某些老人嘴里蹦出的“想当年”。因此,我也常遭到大人的奚落:刚娃,你小时候是啥子时候?其实,我所说的我小时候,无非也是从大人口中听来的,我无甚印象,即使自认为有印象也不过是在脑海里想当然的情景再现;再无非就是头两天才发生不久的,而即使是这些东西,我也禁不住要当老黄历来翻了。
当然,真正的怀旧其实应是从有记忆开始的。现实生活象是人生的草稿,枯燥、生冷、乏味,而时间会给生活附上意境和情调,记忆又会按自己的好恶对生活进行臆想、幻化和加工,怀旧则是在反嚼、品砸生活,是在有选择性地重过修改后的人生。生活因怀旧才显得生动和富有情趣。人因怀旧才体味到生活的质地和意蕴。怀旧是精神享受,但同时也会因为肉身的再也回不去而刺痛、纠结和绝望。
年纪轻轻就爱怀旧不好,显得多愁善感和缺乏生气,于我而言,如果非得说还有什么好处的话,它偶尔也能激发我写作的情绪和灵感。我有几篇散文都因怀旧而得。中短篇小说《麦田里的奔跑者》也如此。2009年6月的某天,我在清理过去的行李包时,翻出几张破旧纸片,上面残留着几段我中学时一篇未完稿的杂记不像杂记小说不像小说的东东,纸张都有些发黄了,可我在意外读到这些多年前记下的文字时,竟然眼眶发湿,心潮澎湃,脑海里不禁历历浮现出中学时的一些人、事、物来,感伤得无可救药。在这种心绪下,自己有了创作一篇小说的冲动(灵感),于是一口气写下了《麦田里的奔跑者》这篇小说。
我在想,那几页废纸若不恰巧放在行李包里被保存了下来,自己又没有怀旧情结的话,我可能很难找到写这部小说的情绪和灵感(说来也是稍纵即逝的事),当然也就不会有现在这篇小说了(好坏姑且不论),即使通过其它方式,其它介质找到,写出来也肯定是另外一个样子的。
几段文字就能触动一个人的怀旧,其实凡是与自己往昔生活有过关联的东西:一本书、一张照片、一盘磁带、一口箱子、一个场景;抑或是一个梦、一阵风、一股熟悉的味道等等都能。我很羡慕那些收藏了不少诸如此类“古董”(与自己往昔生活有过关联的东西)的人。我有一个朋友连小时候穿过的开裆裤、戴过的帽子、玩过的弹弓、写过的作业本、记过的日记等等都在。这些东西可能对别人来说无甚意义、一文不值(除非你是牛气冲天的名人),然而对自己来说却意义非凡、价值连成,因为它们是自己往昔生活的见证者和参与者,有了它们,往昔岁月才显得真实和客观存在过,否则就会变得虚无、空茫和飘渺起来,你在怀旧时也会觉着孤寂和无所依。
悲催的是,自己是爱怀旧的人,也快到爱怀旧的年龄了,留下的 “古董”却寥寥无几。一则以前没那个养成和意识。二则也没那个条件,因为自己的生活一直都很颠沛流离,经常搬家,从农村到城市、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在同一个城市也经常搬动,每搬一次,或每到一个去处,都会丢落很多东西,犹如猴子搬包谷,抑或更像猴子下山,最后两手空空。有时,我很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自己小时候的的笔迹、用过的书本、照过的相片、写过的作文、耍过的玩具等等是什么样子的,当然,这仅仅是想而已,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除非时光逆转。我不知道这对一个爱怀旧的人来说是幸还是不幸。不管怎么样,从现在起,我得珍惜身边所拥有的每一样东西,否则就会象那句老话所说的:等失去之后才感到可惜。
当然,也为了以后怀旧有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