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俊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车,进了边上的一家餐厅,他如若再不出现,他的手机恐怕就要爆炸了,从早上到现在,2小时里他接他妈17通电话,他大姨5通电话,他小姨5通电话,他妹妹30条语音微信,他姐姐18条短信,老天啊,欧阳俊如果还能在办公室里坐得住的话,他绝对不是人了。
走进餐厅就看到约定好的位置坐着人了,欧阳俊也不急,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人:驼色风衣散开着,里面一件白色立领衬衣,下身一条青色牛仔裤,应该是九分,露着一截脚踝,脚上蹬着双白色板鞋,衣服袖子捋起半卷着,左手腕上戴着红色腕带的手表,右手腕上则是一条很简单的银白色手链,低着头,只能看到微卷的褐色半丸子头,和时不时眨巴的长长的睫毛。
此时的她一直专注着看书,在这种环境下,在这种目的下她还能如此悠闲地看书,欧阳俊忽然觉得自己倒是有些毛躁了。
呆呆地看了两分钟,欧阳俊走上前去,在女人对面坐了下来,可是对面的女人一直低头看着书,竟然连有人坐在对面都没发现,欧阳俊有些沮丧,天啊,自己这是碰到了个书虫?这年代还有如此爱看书的女人?
实在不想被忽视的欧阳俊轻咳了两声,对面的女人才抬起头来,看到坐在对面的欧阳俊明显被惊到了,眨巴了几下眼睛,把手里看的书反过来压在桌面上,欧阳俊瞥了一眼,书名是《你心柔软,却有力量》,林清玄的书,这女人的个性,还真符合她看的这本书。
“您是?”女人首先开口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欧阳俊也不客套,直接道歉,他的确迟到了,“公司有些事儿实在脱不开身!”
“哦!”女人轻轻哦了一声,牵着嘴角微微一笑,“你们周末还上班啊?”
“也不是上班,算加班吧!有些事儿还是要赶在下周一完成!”还好抬起头后的女人不丑,其实欧阳俊用“不丑”这个词形容她是不妥的,欧阳俊后来总是这么和自己说,因为对方也算是天生丽质了,眉目清秀,双眼明亮,皮肤白皙,照理来说这类女人现在是时下最走俏的模样,但是为什么还会走上相亲这条路,就让欧阳俊有些怀疑。
可能是事先都了解过,所以见面后就省去互相介绍的环节。
“呃?”欧阳俊一愣,有些诧异这个女人的直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公司确实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真是不好意思,您想吃什么?赶紧点吧!”说着欧阳俊赶紧把菜单往女人面前推。
“谢谢!”女人接过菜单,翻了两页,便伸手示意服务员过来。
“您呢?需要帮你点一些吗?工作这么忙,午饭也不一定吃好了吧?”女人微微笑着,问欧阳俊。
“呃?”欧阳俊又是一愣,忽然感觉心里就是暖暖的,“不用了,习惯了,晚饭再吃吧!你就点你喜欢的就好!”
不一会儿服务员上来了,女人点的很少,就是一小块提拉米苏蛋糕,一杯红枣茶,同时还给欧阳俊点了杯拿铁。
看到欧阳俊眼里的疑问,女人说:“让你喝着白开水等我总不好,自作主张点了拿铁,将就一下。”
欧阳俊惊讶于女人的落落大方,瞬间觉得相亲也没那么讨厌,第一次觉得老妈真是做了件好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不多,但是也没冷场。忽然欧阳俊的手机响了。
“喂,您好!”欧阳俊侧身接电话。
“我说你什么时候来啊?有没有时间概念的?要让我等这么久,你知不知道我的时间也很宝贵的?”电话那头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来。
“什么?”欧阳俊转头看向对面,皱眉,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相错对象了?
“给你5分钟再不出现我就走人了!”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欧阳俊发现女声发自同一个空间,起身,看到16号桌有个女人生气地挂电话。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胡清清吗?”
女人抬起眉头,很诧异,“不是,我叫桑叶。”
“啊?什么?弄错了?”桑叶也有些失落,如此相处轻松的一个男人却不属于她,老天真是和她开了一个玩笑,不过也是,她桑叶怎么可能遇上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谈吐,修养,喜好,都能和自己合拍的男人。
“哦,没事没事!”桑叶牵着嘴角笑笑,“那您快过去吧,让人家久等可不好!”
“那你那位……”欧阳俊想安慰桑叶,也想留下来,他似乎看到了她眼里的受伤和失落,“他还没来吗?”
“不知道,可能有事儿耽搁了吧,也有可能也和你一样找错人了呢!”桑叶开玩笑。
“呵呵!”欧阳俊尴尬地笑笑,是啊,本来是一个多美丽的错误啊,可是……
“你快过去吧,让女孩子等可不好,走吧!”桑叶催促,欧阳俊也不好久留,只能悻悻然地往16桌走去,期间经过收银台时把6号桌的单也买了。
没两分钟,欧阳俊就看到桑叶起身捧着书离开了,欧阳俊真想跑上前去讨要手机号码,可是又觉得唐突,怕吓着人家,只能忍住了。
“喂,我说你想什么呢?”对面的正主胡清清敲着桌面提醒欧阳俊,“第一次约会就迟到,还这么心不在焉,你想什么呀?你知道你这样很没礼貌吗?”
欧阳俊眼前晃着的尽是胡清清涂着血红甲油的手,一张一合的血盆大嘴,和飞翘上天的假睫毛,以及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他当下就没了说话的兴趣,回去他得好好埋怨埋怨他妈了。
一场相亲结束得不愉快,胡清清像只高傲的孔雀没等欧阳俊买单就走出了门,在大门口等着。
欧阳俊也不计较了,就当又历了一次劫呗。
买单时收银转交给他一张便签纸,和一张一百块钱。
“这是有个姑娘让我转交给你的!”收银员说。
欧阳俊接过后细细看着:您好,谢谢您的下午茶,不过我可不能让你买单,钱还您,也说一声对不起,耽误你的相亲了!落款:桑叶
欧阳俊拿着那张便签纸翻来覆去的看,试图从这张便签纸上发现蛛丝马迹,发现能联系到桑叶的蛛丝马迹。
可是没有,欧阳俊很失望,捏着那张便签纸和钱出了门,而后懊恼地甩了后脑勺给胡清清自己开车回去了。
这个时候胡清清才看清楚欧阳俊开的是陆虎,而不是陆风,后悔自己对欧阳俊的说话语气如此不客气了,赶紧拿手机打电话。
“小俊啊,今天那姑娘漂亮吧?”欧阳俊小姨。
“漂亮个屁!”欧阳俊冷哼。
“什么话?在吃饭呢!屁屁屁的!”欧阳爸爸厉声喝道。
“怎么可能不漂亮?”妹妹欧阳涵接话,“人家可是网红,月入好几万呢,不靠男人的。”
“我不缺钱,我不需要她资助我买房买车,她月入好几万和我有关系吗?”欧阳俊就是对胡清清没好感,他就喜欢那个桑叶了。
“小俊你怎么回事?看样子你很不喜欢她啊!”大姐欧阳岚问。
“一点儿都不喜欢!”欧阳俊很肯定的回答。
这回答让大家很是意外,这么不委婉,这么直接地说,难道那女的真这么差啦?
“哥,你眼光要调整一下了,这样的女孩子你还不喜欢那你喜欢 什么样子的?要身材有身材,要能力有能力,你别不知足了。”
“你们以后别再给我介绍了,什么名媛,什么网红,什么大家闺秀,都给我省省,我的老婆我自己找!都是些什么人啊!有这点时间去相亲还不如多签几个合同呢!”欧阳俊说完放下碗筷上楼了,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
欧阳俊开着车在大马路上驰骋着,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曾经很多个夜晚欧阳俊在脑海里回忆这个身影,他怕一不小心就被岁月和时间给冲淡了,以致于到后来都记不得这个人了,他不想这样,他想好好记住这个身影,并希望某一天还能重逢。
当脑中的印象和马路上那抹影子重叠时,欧阳俊狠狠地踩下了刹车,汽车发出了刺耳的擦地声,让走在大马路的人都吓了一跳,那个人不例外也被吓坏了,盯着地上那条黑色的划痕。
还没等欧阳俊找好车位停下来,目标就消失了,欧阳俊急躁地在原地打转,心里忽然有种隐隐的痛,他觉得他可能和她真的没缘分,擦肩而过多了也会认命的。
欧阳俊后悔地只捶胸,悔恨当初相亲那天没问手机号码,才落得今天下场,茫茫大海如何找寻一个人啊?无计可施一个人蹲在地上抱着头悲天悯人。
“你…没事吧?”忽然有人轻声问道,欧阳俊微微一抬头,看到了眼前一双板鞋,而后抬头。
“终于找到你了!”欧阳俊控制不住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张开双手直接把对方给圈在了怀里,老天还是怜悯他了,真是太好了。
“我说你是不是过于热情了?”桑叶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欧阳俊。
“你不记得我了吗?”欧阳俊一脸幸福,天知道他现在的脸上就跟开了朵花一样。
“呃?”桑叶稍微愣了一下,“哦,想起来了。”是啊,那场相亲是个美丽的错误,让她认识了眼前这个男人,但仅仅只是认识了,两人连名字和手机号码都不曾留下,因为是个错误,所以桑叶压根就再也没把这个男人放在自己的脑库存里,因为她觉得他们不会再有交集。
“想起来了吧?”欧阳俊微微低着头,欣喜地盯着桑叶,那眼里突突突冒出来的光让桑叶有些招架不住,只能掩饰地扶着额头。
“不过我好像从来没自我介绍过!”欧阳俊说话间伸出了右手,“你好,我是欧阳俊,很高兴认识你!”
桑叶嫣然一笑,伸手握住了欧阳俊,“你好,我是桑叶!”
“我知道你是桑叶,我记着呢!”此时的欧阳俊倒显出了情窦初开的模样,像个毛头小伙一般莽撞了。
“哦!”桑叶应了声,接着就没下文了。
两人尴尬了几秒,桑叶打破尴尬,她抬了抬手,“那个…那再见?”
“呃?”欧阳俊的脸瞬间黑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你不高兴再次见到我吗?”
一向直爽的欧阳俊说,桑叶见到他后很平静,远不如欧阳俊对她,欧阳俊最近一直在想法子,想法子怎么才能找到桑叶,因为他只知道桑叶的名字,但不知道怎么写,他想过去问那天的餐厅,看看能不能呢调用监控录像,反正他想了很多。
而且还想了好多他们再次见面的情形,不过,无论哪一种都不是现在这种,桑叶的冷淡,瞬间泼了他一盆冷水,哦!不是一盆,是一缸。
“啊?”桑叶张大了嘴,这是什么情况?她是有点开心,但是仅限于有些开心,心里开心而已,还不至于像他这样吧?
“唉!”欧阳俊一甩手,“反正告诉你吧,我喜欢你,第一次和你见面后就喜欢你了,但是当时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我特别后悔,那天没问你要号码,要不然我们早就成男女朋友了!”
“啊?”桑叶的嘴巴张得更大了,不会吧?难道是她真的在家宅太久了吗?这个社会现在都流行这个了?当街告白!见面就拥抱!桑叶在心里思量欧阳俊的为人和话的真实度。
“啊什么啊?我们谈恋爱吧!”欧阳俊直奔主题,把自己的意思给说了,喜欢的就争取,想爱的就追求,这没什么错!
“啊?”桑叶要哭了,这是什么情况?他是要当街强抢女朋友吗?看来自己真的是在家宅太久了,这个世界都变了,全变样了。
“呃…那个…呃…那个…”桑叶被惊得完全丢了魂似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挠着额头思忖着怎么办?这个局怎么破啊?
“那个什么那个!手机开机密码!”欧阳俊今天是一不做二不休,霸王硬上弓了,就这么霸道了谁想怎么着吧!
“这个你是不是要问下我的意见?”桑叶哭丧着脸,这个男人,初见时的温柔,再见时的霸道,让她真的有点措手不及。
“你讨厌我吗?”欧阳俊问。
“不讨厌!”
“那就是喜欢了!喜欢就可以了,我也喜欢你!”欧阳俊见桑叶傻愣着,直接牵过她的手,往他的车走,打开车门让桑叶上门。
“你不会是要绑架我吧?告诉你我没钱!我就一个画画的,画很小的那种画的,没有钱!”桑叶看看车,又看看人,不都说故事情节都是按发展顺序来的嘛,这个算什么顺序?
“我有点急事要回公司一趟,你如果没急事的话能不能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欧阳俊此时又换了另一副面孔,不似之前那般幼稚了,“你别走就是了!”
“不了不了,我还是把手机号码给你吧,下次再联系行不行?”桑叶心里慌了,这帅哥脑子有问题吧?号码给了再说,回去设成黑名单,让他找不着不就可以了。
结果当然是……桑叶跟着欧阳俊去了他公司,因为欧阳俊给了两个选择:一就是跟他回公司,二就是亲他一下,桑叶权衡轻重还是选了跟他回公司。
桑叶如坐针毡,偌大的办公室里,桑叶坐着,干坐着,一本正经的干坐着。欧阳俊也坐着,不过很忙,埋头在文件里,电脑上,桑叶实在是坐不住了,好几次想开口说:我能不能先走?
可是欧阳俊办公室里进进出出的人不断地剥夺了她开口说话的权利,她要崩溃了,她又不是无业游民,她还要回去工作,对,她是一个插画师,但是插画师就不是正经职业了吗?这么轻视她!哼!
“我说,我要走了!”桑叶怒气冲冲地蹦到欧阳俊桌前,抓住没人进来的空挡,赶紧说。
“呃?”欧阳俊抬起头看着桑叶,一愣,仿佛不认识桑叶一样。
“哎呀哎呀,我说你别生气嘛!”欧阳俊追出来拉住桑叶,因为桑叶走得急,被欧阳俊这么一拉,惯力使然,直接跌进了欧阳俊怀里。
“哎呀看什么呀?没看过小俩口闹别扭的呀?都给我干活去!”欧阳俊一半呵斥一半宠溺地说完后,就拥着桑叶往电梯走去。
“哎呀不好意思,一忙就把你给忘了,你可别生气了!”那语气,让后面办公室里的人眼珠子都掉地上了,这还是他们当初那个不把女人当回事的行销总监吗?等到那边两人进了电梯,办公室里炸开锅了。
“你放开我!”桑叶挣脱了欧阳俊的拥抱,“我说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你这样我不舒服!”
“我不是怕你生气怕你跑吗?”欧阳俊耍起小无赖。
“跑?跑什么呀?”桑叶要疯了,“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和你又不熟,你凭什么和人说我们是在小俩口吵架?从始至终我都没答应你任何事情!”
“就算我不说我们是小俩口,他们也会觉得我们是,我从来不带女人带公司!你是第一个。”欧阳俊站在电梯里,对着桑叶笑嘻嘻的。
“哎呀老天,那我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啊?”桑叶翻白眼了,“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把第一次给了我?”
刚好这时电梯门开了,门外站着欧阳俊公司的人,一看欧阳俊和桑叶的情形和刚刚桑叶说的话,了然于心。
于是5分钟不到,整个公司都知道了,三十好几的欧阳俊总监竟然还是个处,把第一次给了这个女朋友,两个人在电梯里讨论吃不吃亏的问题。
欧阳俊第一次真正接触到插画师,以前虽然知道有插画师这个职业,但是老实说没有去接触过了解过,因为桑叶,欧阳俊把所有她经手的书都搜罗了一遍,买了很多回家,有空没空就去看。
“哎呀我说哥啊,你最近怎么回事儿啊?还嫌工作不辛苦吗?买这么多书回来看,这都是什么书呀?”欧阳涵很好奇最近这个欧阳家独苗在干嘛呢。
“我说你怎么会看这种没营养的书啊?这对赚钱有用吗?”欧阳涵嫌弃地拿起其中一本,看了看封面,“这种都是我们这些人看看的,你个大男人还看?”
“你少烦!”欧阳俊没好气地回道,“起开,别压着我的书!”
“切!”欧阳涵不以为然地哼哼,顺手翻起了书,“这些插画倒是挺别致的!”
“真的吗?”欧阳俊一听来劲儿了,凑到欧阳涵面前,“这插画有什么难的?画得也没什么水平啊,不像油画,素描看起来技术含量高!”
“你懂不懂啦?”欧阳涵被打败的模样,“插画可不像油画和素描写生话,它得根据书的内容来画,要符合情节的意境,现在多流行都不知道,不过很多人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欧阳俊又问。
“插画师说到底就是个死宅,一天到晚就宅”欧阳涵继续说道,“还有插画师一般都是女的,而且个个都是剩斗士!”
“那个…”
“别说话,让我说完!”不等欧阳俊讲话,欧阳涵就打断了他,“而且他们一般害怕与人接触,他们的世界都是插画,他们是活在画的世界里的,所以会把一切想的美好,所以她们才会一般很难找到男朋友或者老公!”
“没这么严重吧?”欧阳俊斜睨着眼睛看欧阳涵,完全不相信她的话。
“怎么没有?我告诉你,他们很多三十好几了连初吻都留着呢,都是怪胎啊!”欧阳涵耸耸肩,捡起其中一本书离开了欧阳俊的房间,“这本借我看看!打发时间去喽!”
欧阳俊看着手里那副漫画,倔强的女孩独自站在雨里,任雨水侵蚀,这该是内心多么孤独的一个人啊。
欧阳俊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上一个人喝咖啡,窗外天色微黯,路灯在灰色的环境下显得那么无力,欧阳俊一次又一次地翻看之前和桑叶的微信,一个字一个字地看,桑叶的微信很少有朋友圈更新,真怀疑她是与世隔绝的。
两人之间的微信互动也非常平淡,其实应该说是桑叶平淡,她每次回复的话就和冷水一样,没温度,不痛不痒,纵然欧阳俊是一座火山,也会有被扑灭的时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她应该不爱我!”欧阳俊最后盖棺定论,他们之间能有什么爱情呢?就那么错误的一次相亲,而后就是他一直的强拉硬扯,自始至终桑叶都是默默地看着他,现在回想,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当时桑叶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笑话。
欧阳俊懊恼地搁下杯子,深呼吸一次,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走去开车的时候发现车旁墙角有人在哼哼,可能是骨子里的好人细胞吧,欧阳俊走了过去。
“喂,你还好吧?需要帮忙吗?”
那个人蜷缩着,只哼哼,说不出成句的话。
“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帮你叫医生或者其他?”欧阳俊趴近些再问。
那个人终于动了动,抬起一只手来扶墙,这时欧阳俊才能辨别出来是个女人,当下又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搭把手。
正犹豫间欧阳俊看到了那人手腕上的那条银链子。
“桑叶!桑叶!”欧阳俊伸出双手抱住了前方趔趄的身子,女人倒在了欧阳俊怀里,原来真的是桑叶。
欧阳俊扯着嘴角笑笑,苦笑,是或不是他全承担下来了,他是她男朋友吗?好像不是!她这么拼是为了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还不算关心她吗?可是她领情吗?纵观种种,只能说欧阳俊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病床上的桑叶一脸苍白,嘴唇干裂,眼窝凹陷,一副历经大难过的模样,这女人到底在干什么?
不管以后怎么办,欧阳俊还是觉得需要好好问问桑叶,也不枉自己这段时间这么单相思的瞎忙活了,但是另一个声音在告诉欧阳俊:这个女人是你的,要不然那么多车,那么多墙,她哪里不好倒,就倒在你车边了,不就是想让你捡个便宜嘛。
“难道我这三十好几了都不结婚真的是为了等你?”欧阳俊对着病床上的桑叶问,其实更像问他自己。
等桑叶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欧阳俊的车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时,车停了。欧阳俊也不理睬桑叶满脸的疑问,打开副驾驶门,打横直接抱起了桑叶。
“喂,你干嘛呀?快放我下来!”桑叶抗议,欧阳俊没依。桑叶很瘦,欧阳俊毫不费力就把她抱到了家门口。
“这是哪里?”桑叶看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房子,盯着欧阳俊问。
“我家!”欧阳俊抬腿走进了门,迎面走来了赵阿姨。
“什么?你家?”桑叶很窘迫,看到一年纪仿佛欧阳俊他妈妈的人直接把头埋在了欧阳俊颈脖里,整个脸都红了。
赵阿姨看到欧阳俊竟然抱着个女人过来脸上竟然露出一副‘糟糕’的表情,支支吾吾想说些什么话。
“小俊啊,我说小俊啊,今天家里来客人了!”赵阿姨在后面跟着轻声提醒。
“客人?我们家什么时候不来客人啊?”欧阳俊偏过脸来,“怎么了?”
“我说小俊你是不是把这个姑娘放下来?”赵阿姨听到桑叶在欧阳俊耳边说的话了。
“赵阿姨麻烦您煮点白粥来好吗?我先抱她去房间,我们刚从医院回来!”欧阳俊避开了问题,迈开脚步往自己房间走,并边交待赵阿姨。
“我说小俊那个…”
“谁回来了?是不是小俊啊?”不等赵阿姨把话讲完,欧阳妈妈走了出来,看来心情不错,语气里带着笑意,可是在看到欧阳俊时整个脸都黑了。
“哎呀我说小俊你干嘛呀?这女人谁?你抱着她干嘛?还不赶紧放下来!”
“妈,你先等会儿,我马上下来,我先抱她去房间!”欧阳俊没理会欧阳妈妈,又准备迈步上楼。
“去你房间?干嘛去你房间?她怎么了?你干嘛抱着她?”欧阳妈妈满脸狐疑,凑过来看欧阳俊怀里的女人。
“快放我下来吧!”桑叶实在不能再躲在欧阳俊颈窝里了,也不想成为今天的焦点,她想回家。
“你身体不好,我先带你回房间休息一下,其他事情等会儿再说!”欧阳俊温柔地说着,没有放下来的意思。
“欧阳俊你什么意思?什么身体不好?”欧阳妈妈脑子瞬间闪过一个普通妈妈都会想到的问题,“你不会是要告诉我她怀孕了吧?”
“谁怀孕了?”客厅里的人听到声音都走了出来,这下欧阳俊和他怀里的女人无处遁形。
“秀华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得给我一个解释!”说话的女人雍容华贵,后面跟着一个个子高挑的女人,欧阳俊认出了那个女人,那个和自己相亲的女人----胡清清。
“娟啊,你别急,我会问清楚的!”欧阳妈妈一边陪着笑脸安慰边上的女人,一边转过脸来厉声喝到:“赶紧把这个女人给我放下来!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
“妈,有事儿等会儿再说好吗?桑叶身体不好,刚从医院里回来,你让她先休息一下行吗?”欧阳俊头大了,他本来就没打算隐藏桑叶,本来就打算带她见见他的家人的,这下更好,索性相互认识下得了。
桑叶扛不住了,硬是从欧阳俊怀里挣脱了出来,因为一下子没站稳,幸好欧阳俊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没跌倒。
“不好意思,打扰了!”桑叶低着头,对着围着的人微微欠了欠身,侧身就想往外走。
“你去哪儿?” 欧阳俊伸手拉住了桑叶,眼底满是心疼和不解,“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下次再说吧,今天我想先回家!”桑叶固执地说道,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决,并伸手拨开了欧阳俊握着她胳膊的手。
“那我送你!”欧阳俊看着憔悴的桑叶,很担忧。
“不用了!”桑叶拒绝,再次迈开步子往外走,“谢谢!”
“我说……”
“哎呀我说小俊啊,人家不愿意你送你就省点心吧,你看清清在这儿呢,快,赶紧来客厅里坐!”欧阳妈妈说完来拉欧阳俊。
“妈,我不是说过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我和胡清清不来电!没可能!”欧阳俊心烦,直接开窗说亮话了。
“住嘴!”欧阳妈妈喝道,“不来电?难道刚才那个女人你就有电了?告诉你,我不喜欢她,不喜欢!”
“我喜欢,我喜欢!”欧阳俊赌气地一说完,转身跑出了家门。
“哎呀我的老天,这是唱的哪一出啊?秀华!”边上被唤娟的女人冷嘲热讽起来,在场的人都显得很尴尬。
“桑叶!”欧阳俊跟上桑叶,在她身后喊。
桑叶转回身,定定地看了看欧阳俊,虽然病着,整个人无精打采,但是那双眼睛还是炯炯有神,“今天谢谢你送我去医院,医药费我会还你的!”
“你知道我的支付宝账号吗?你准备什么时候问我银行卡号呢?”欧阳俊是有话问桑叶,才把桑叶带回家的,因为他也不知道桑叶住哪里。
“我可以问….”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问?”欧阳俊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那你现在告诉我吧?”桑叶拿出手机等着欧阳俊说。
“桑叶你很过分你知不知道?”欧阳俊对着桑叶吼了起来,那气势……吓了桑叶一跳,捧着手机连连往后躲。
“躲什么躲?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欧阳俊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人啊?胆子这么小?“我他妈的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我怎么就会喜欢你这么个闷葫芦的?”
“我也不知道!”桑叶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哎呀~”欧阳俊气得直跺脚,可是他还是喜欢极了桑叶这懵懂单纯的模样。
“我送你回家吧!”说完过来拉桑叶的手。
“不用……”
“别拒绝,我听得够多的了!再说不用小心我揍你!走!”作势摆出要打人的样子,而后又嘻嘻一笑,拉起桑叶就坐上了车。
这里住的都是一些老人,大多有子女,但是不同住,他们邻里相处非常和睦,楼下的大树是他们每天聊天的固定场所,虽然这里没有传达室,没有大门,但是也没有小偷光顾,哪个小偷愿意来搬一台比自己年纪都可能大的电视机啊老木床啊。
这些都是在走上楼这段时间里桑叶告诉欧阳俊的。
桑叶住在五楼,当桑叶拿钥匙开门时,对门也开了,出来一男的,看到桑叶和欧阳俊当场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
“你回来啦?”男的不好意思地避开欧阳俊看他的眼睛,转而对着桑叶说。
“嗯!”桑叶轻轻回了声,就进了屋,欧阳俊跟上,伸手关门的时候欧阳俊看到那男的还伸着脖子往里看,于是他毫不留情地把门给带上了。
桑叶的房间很整洁,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客厅里放着一张可折叠的沙发椅,,一张玻璃茶几,一台电视机。两个房间,一个是卧室,烟灰格子的被褥,一个棕色衣柜,床边放着一张拖鞋,摆的整整齐齐。
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不得不说,全是书,沿着墙摆着的书架上都是书,书桌上除了一台显示器,还有一个作画器,台灯,靠近书桌的书架上摆着很多速溶咖啡。
“你先坐会儿,我烧水给你泡杯茶吧!”桑叶跑进来,不太好意思,她住的地方很简陋,实在不是欧阳俊这种人适合待的。
“不用了,我来吧,你坐,你还刚从医院回来呢,我来烧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欧阳俊温柔地对着桑叶说,并把她带到客厅里坐下,“你看会儿电视吧!”
“那个……不用了,怎么能让你来呢?你都不知道东西放哪里呢!”桑叶挣扎着想起来。
“我适应能力很强,一会儿就好,还有你做好思想准备,我以后会常来的!”欧阳俊蹲下,微微仰着头看桑叶,“你一个人都是怎么生活的?”
“我……”
“以后我会照顾你!”说完欧阳俊起身进了厨房。
“因为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我,你就是我要等的那个人!”欧阳俊夹了一筷子菜放进桑叶碗里,“吃吧,你肠胃不好,粥养胃!”
“你……”桑叶真的要感动得哭了,欧阳俊的条件不差,人也不难看,虽然不是特别帅气的那种,但是气质非常好,人也挺拔,是个有魅力的男人,可是他为什么偏偏喜欢自己呢?
“是不是感动得想以身相许了?”欧阳俊看着桑叶眼里那拔不出的感动揶揄道,“我随时做好了被你扑倒的准备了,来吧!”说完不忘拍了拍胸脯。
“我向来不好主动!”桑叶娇羞地一笑,低头喝粥。
“没事,我是男人,我主动好了!”欧阳俊赤裸裸地说笑着,让桑叶瞬间红了脸和脖子。
屋里传出了欧阳俊爽朗的笑声,对面的门轻轻地关上了。
刚领了稿酬,桑叶回家经过一家男装店,忽然想到了欧阳俊的生日,有一次帮他收挂号信时需要抄写身份证号,也就那一次桑叶记住了欧阳俊的生日,虽然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给他过生日,或者一起过生日,但是桑叶还是记住了,心底里还是希望能送他一个生日礼物,每每想到欧阳俊,桑叶都会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
是啊,欧阳俊这个外表看起来特大男人主义的男人,私底下却是温柔得不得了,不仅事业有声有色,照顾起桑叶来也是井井有条;就算工作再忙,也会记得给桑叶煲汤做饭,因为他知道,桑叶是个神经大条,画起画来就不吃不睡的女人。
按照欧阳俊的说法就是:指望你照顾我是没希望了,还是我先习惯照顾好你吧!负责养胖你也是一项大工程。
为了让桑叶休息,总是想着法子腻歪,要亲亲,要抱抱,无所不用其极,把一个大男人的撒娇本事用尽了,一个人独来独往惯的桑叶也慢慢习惯世界里除了漫画还有这么一个男人了。
一直想还欧阳俊一个情,想对他好一次,欧阳俊也不缺什么,真不知道该没什么给他好。
上班的时候欧阳俊都是西装衬衣的,所以领带成了必须配饰,桑叶从来没给男人买过东西,也不懂什么颜色配什么款好看,只能门外汉看样子了。
“哼!”女人清高地扯扯嘴角,“你可真瘦!”说着出其不意地伸手在桑叶胸前捏了一把。
“啊!你!”桑叶失声尖叫,赶紧护住胸前,厌恶地看着对方。
“呵呵!你是营养不良还是发育不良啊?”女人掩着嘴偷笑,“苗条也得有个限度吧!呵呵,欧阳可真逗!”
“你谁啊?”桑叶护着胸前,以防女人再偷袭。
“胡清清!欧阳的未婚妻!”胡清清自我介绍。
“什么?”桑叶的脑子‘嗡’地一声,未婚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欧阳不是说他没有女朋友吗?怎么现在又出了个未婚妻了?
“欧阳是不是告诉你他没有女朋友?是不是说他喜欢你?”胡清清不急不躁地说,看着桑叶的表情,报复性地笑在她脸上蔓延开来。
“你很受伤吗?我才是那个应该哭的人吧?”胡清清仍是笑,“不过没关系,好男人都是稀缺物,我允许他结婚前任性一次,他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去自己喜欢去的地方,但是结婚的日子到了,他就必须回来,毕竟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和你们这些是不一样的!”
“像欧阳俊这样的男人的确很吸引人对吧?但是怎么办呢?可不是谁想了谁就能得到的,这个道理你懂吧?”胡清清捋了捋头发,“希望你好好把握剩下不多的日子,也别想着自己与众不同会让欧阳俊为了你悔婚什么的,那是电视剧,现实中没有!”
“嗯,我知道!”桑叶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也不是我喜欢他,是他喜欢我,我无所谓!我和他还没到互相交心的地步,所以你这么说没伤到我的心!”
“什么?”胡清清不可思议地看着桑叶,原本以为她这么一说,这个女人会气急败坏,会对欧阳俊心生芥蒂从而慢慢疏远,可是目前……是不是她搞错状况了?欧阳俊喜欢的真是这个女人?
“谢谢你的忠告,我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差距,所以我原本就没打算和他能有什么结果!”说完桑叶把手里的领带交给了收银,付了钱,走出了男装店,可是却在门外又碰见了另外一个女人-----欧阳俊的母亲方秀华。
桑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过马路的时候她都没注意红绿灯,这穿梭的车怎么就没把她给撞倒呢?虽然刚刚对着胡清清是那么说的,可是现在细细回想,那些都是逞强的话,心里那个虚啊,她怎么可能无所谓?
桑叶其实还是有点受伤了,不管胡清清说的是真是假,欧阳俊身边确实有这么个人存在,而自己…也确实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可恶的是竟然被看成是男人结婚前最后一次放纵的玩物而已;对倔强又自尊的桑叶来说----伤到肺了,有点出气!
桑叶仰面躺在床上,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不久前做插画的那本小说:一直和自己恩爱有加的男朋友忽然有一天结婚了,新娘却不是她,看着台上被大家起哄着亲吻的新人,女主用酒宴上的高脚玻璃杯割腕自杀了……
桑叶可不想自己成为那个最后被抛弃的女主,用割腕自杀来挽回自己的自尊和不甘,她可不想死,生命多好啊!
想东想西地想了些,拿起手机拨了串号码:
“喂,您好,我考虑好了,我去!”
“总监,有您的包裹!”秘书捧着一个包裹进来递给了欧阳俊。
“哦,谢谢!”欧阳俊随便瞟了一眼,放在了边上,继续和同事们讨论方案。
晚上九点,终于忙完了,大家收拾东西揉着发酸的脖子相继离开办公室。欧阳俊在地下车库的车上才想起来一直没拆的包裹,就又从后座拿过包裹拆了。
是条领带!欧阳俊粗略地看了下,发现了领带盒里的纸条。
“欧阳你好,当你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我已经在飞离桦城的飞机上了……”
咣~本来疲惫不堪地欧阳俊嗖地瞪大了眼睛,来不及细看纸条内容,直接翻开了边角,那里署名:桑叶。欧阳俊就觉得自己的心被重重地锤了一下,痛得让他叫唤不出来,他赶紧掏手机,可是地下车库没有手机信号,欧阳俊一边捶着方向盘一边发动车子迅速驶出了了车库。
电话那头在安静了几秒后被接通。
“桑叶…..”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MD,我要的不是你这个女人!”
怎么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啊?欧阳俊拍着自己的脑袋问自己,一边努力回想这段时间两人的相处状况,没什么呀,一直都相安无事的,桑叶也不似以前那么排斥自己了,这怎么忽然就来这么一出了?
桑叶的家里静悄悄的,看来真走了,这个女人怎么就可以这么狠心啊?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算什么了?说走就走,她真的有把自己当成男朋友?怎么可以这么随便?
“桑叶,你这个女人,你有本事别出现在我眼前,要不然我揍得你下不了床!”欧阳俊气愤得把手里的领带给扔了。
忽然门被轻轻拉开了,门边探进一脑袋。
“你是谁?”欧阳俊起身冷眼瞪着。
“我是对面的!”来人是住对面的那个男人。
“你有什么事情吗?”欧阳俊清了清嗓子。
“桑叶她不在家吗?”男人伸着脖子左顾右盼。
“喂喂!”欧阳俊伸手在男人面前晃着,“看到我了没有?看到了没有?她男朋友在此呢,你怎么还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喜欢她?”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我喜欢她我从来不隐瞒!”男人毫不在乎,一点都不像他闷骚的性格。
“桑叶她知道你喜欢她?”欧阳俊皱眉。
“应该知道吧?我是为了她才住在这里一直没搬家!她家的垃圾一直都是我倒的!牛奶也都是我买的!她不傻,不会不知道是我!”男人有些腼腆起来。
“呵呵!”欧阳俊冷笑,“不好意思,她就是个傻子,她从来不知道别人对她的好,她这个女人不值得!”欧阳俊起身走出了屋子。
“虽然一天到晚忙工作不见得好,但总比去见那个女人好!”欧阳母亲开心地说。
“妈,你是不是特别开心哥终于开窍了?”欧阳涵问,“可是他每天就知道工作工作,三十好几了不结婚你不急吗?”
“总比随便给我找个回来强!”欧阳母亲重重地把手里的杯子搁在茶几上,“我们欧阳家是那种女人能进的吗?这女人别说家世了,连家人的都没有,怎么可能进我们欧阳家?打死我我都不会同意的!”
“难道哥就真放下她了?”欧阳涵不确定。
“算那个女人识时务,知道先离开,她肯定也是知道配不上咱小俊了,她不傻,知道离开比留下更幸福!”大姐欧阳岚说完拎包起身,“女人啊,如果嫁在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家庭里是非常痛苦的,好了,我陪小姐妹逛街去了,拜拜!”
二楼转角处,欧阳俊站在那儿,楼下的聊天他听的一清二楚,虽然他很努力地在工作,想说自己根本不在乎,可是总能在无意中听到有关桑叶的事情,别人的谈话中,自己的意识中,总浮现着这个女人的身影,他还是不甘心被桑叶就这么给甩了。
回到房间,欧阳俊狠狠地把外套扔在床上,他怎么就被桑叶给甩了呢?莫名其妙地就给甩了,什么话都没留下,现在竟然凭空消失了,连质问都找不到人了。
“桑叶你最好给我准备一个好的理由,要不然我让你死得很难看!”歇斯底里地叫嚣着,而后拉起被子睡觉了。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欧阳俊躺在床上,因为休息天就赖在床上,拿着手机刷微信朋友圈,翻着翻着忽然看到了一条朋友圈更新,那一刻欧阳俊知道他输了,他还是在乎这个人,要不然就不会在看到她的朋友圈内容后心会漏跳几拍了,坚持了这么久的视而不见还是在看到她的名字后土崩瓦解了。
欧阳俊知道自己是真的爱这个纯情的女人的,至少目前这几年里他都不可能会忘了她的。
桑叶的朋友圈写着:离开是为了更坚定地回来!
于是从这条朋友圈发布的时间开始,欧阳俊都处于忐忑不安的紧张中,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桑叶,他都不知道万一桑叶出现在他面前,他会不会从椅子上掉下来,这真是个棘手的问题,自己什么时候就这么不经事儿了?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浮躁。
一边的自己对自己说:欧阳俊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人家桑叶都不要你了,你纠结个屁啊?这种女人不值得,就凭你什么女人找不到,别去想她了,别去想她了…….
另一边的自己却说:她应该是有苦衷所以才离开的,她肯定会跑回来和你道歉的,你这么爱她,一定要原谅她啊……
于是一天到晚两个声音就在不停地吵不停地吵,吵得欧阳俊都快神经衰弱了。
“欧阳总监我帮您泡咖啡!”小锦赶紧抢过欧阳俊的杯子麻利地帮他泡起了咖啡。
“小锦啊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欧阳俊心想不会这小姑娘爱恋自己吧,忽然这么殷勤有些受不了,怎么感觉有点儿对不起桑叶似的,万一这桑叶回来知道自己和人搞暧昧会不会生气什么的。
“哎呦欧阳总监,您就别客气了!”小锦把咖啡泡好,双手捧着递给欧阳俊,“欧阳总监您的咖啡!”那态度卑躬屈膝地了就差点儿跪下来了,这时休息室的人多起来了。
“小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求欧阳总监啊?”大姐刘半开玩笑说 。
“哎呦大姐刘你真是活菩萨呀,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求欧阳总监啊?”这小锦还不客气真有事呢。
“啊?”欧阳俊傻了,现在的90后还真是现实啊。
“欧阳总监你女朋友是不是叫桑叶?”小锦开门见山地问。
“啊?”欧阳俊一愣,这要求的事情还和桑叶有关系?
“欧阳总监你别啊啊啊的呀?是还是不是?”小锦急了。
“这个……”是还是不是欧阳俊现在也不确定了,他也想她是女朋友,可是这个女朋友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啊。
“欧阳总监你真不够意思的,一个公司的人,我又没让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不就是想让你女朋友帮忙签个名吗?”小锦不高兴了,以为是欧阳俊故意在推脱。
“签名?”欧阳俊又愣了,“签什么名?”
“哇!总监你可真会演啊!女朋友是个漫画家这事儿就算被我们知道了你也不用这么保密吧?”公司里其他几个90后起哄。
这下轮到欧阳俊晕头了,他女朋友桑叶是个漫画家?现在都有名到有人要走关系才能拿到她的签名了?
就在这个时候欧阳俊的手机响了,他掏手机的时候小锦眼尖地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桑叶两个字。
这气势……把欧阳俊实实在在地吓了一大跳,本想转身去接电话的,可是小锦双手抱拳可怜巴巴地盯着他,没办法他只能接了。
“嗯!”
“嗯,我在公司!”
“嗯…啊?你要来我公司?”
“不是不能来,是那个……”一边支吾着,一边看着周围几双瞪着他的眼睛,那几双眼睛在告诉他:如果你敢说不能来,我们就吃了你。
“哦,好的,我等你!”
本以为会很尴尬地见面,却被办公室的一群人给搅黄了,因为桑叶一直被人拉着签名拍照,欧阳俊根本就没时间去纠结尴不尴尬了,只能在一旁帮着打下手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欧阳俊替桑叶倒上酒后问。
“什么怎么回事儿啊?”桑叶端起玻璃杯一饮而尽,伸手一抹嘴角的泡沫,欧阳俊又倒上。
“你怎么忽然就成了知名漫画家了?”
“我本来就是个画漫画的呀,难道我的画不好吗?”桑叶娇媚地一笑,歪着头反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欧阳俊看着这样的桑叶心就荡漾了,“我是问你三个月前一声不吭地走了,回来却搞得这么大阵仗?”
“我没有一声不吭啊,我不是给你留了纸条吗?”桑叶无辜地说。
“纸条?就那破纸吗?”不说那张纸还好,一说一肚子气,“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手机不通,人也不见了,你知道我努力了多久才告诉自己,我不爱你了!随便你是死是活!”
“哈哈!”桑叶捂着嘴咯咯咯地笑起来了,“我纸条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我要全封闭去做一件事,需要离开三个月,让你不要着急。”
“什么?”欧阳俊气岔了,这算哪门子事儿啊?“我根本就没看到那些字!”
“纸条呢?”
“家里!”
“那我觉得你还是先回家看看仔细再说,我觉得你现在其实是想狠狠地生我的气,巴不得现在把我按倒打一顿,可是又不想承认自己生了这么长时间的气完全是因为自己没看仔细我留下的话,你现在应该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了才对!”
“你……”欧阳俊不得不承认,桑叶说的全对了,他懊恼,他想抓狂,“我现在就回去找找纸条,死也死得瞑目一点!我这三个月的气不是白生了吗?越想越气!”
桑叶拉住了欧阳俊的手,让他重新坐下,端起杯子又是一干而净。
“总活在漫画的世界里,很多时候看不清现实,现实告诉我,和你这样的人交往,后面还得连带需要一个强大的家庭靠山,但是我没有!”
“桑叶……”
“不要否认!”桑叶伸手示意欧阳俊听她说完,“你可以忽视,但我做不到不在乎,在自尊和金钱方面我从来不觉得自卑,我有自己的工作,这个工作能养活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施舍,但是如果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必须做出努力。”
“桑叶你说什么呀?你不需要改变,你维持现状就好,努力就交给我这个男人来!”欧阳俊作为男方和优势方,他会关注的问题和桑叶肯定不一样。
“有人说我和你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你们那样的人家是我高攀不上的!”桑叶笑笑,抑想起来三个月前胡清清和欧阳俊他妈妈说的话。
“小俊你马上给我回家!”
“怎么了?”
“怎么了?看看你都认识些什么人!赶紧回来!”电话挂了。
等欧阳俊赶回家时,竟然看到桑叶坐在他家客厅里,一边坐着的是气势汹汹的母亲方秀华以及胡清清。
“桑叶,你怎么在这儿?你没事儿吧?”欧阳俊以为桑叶受他家里委屈了,特别内疚。
“小俊你有点儿出息行不行?别围着一个女人转!这个女人不简单!厉害着呢!”欧阳俊他妈一把拉过欧阳俊。
“阿姨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那我就先告辞了!”桑叶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桑叶!”欧阳俊拉住桑叶。
“欧阳俊!”胡清清在一旁急了。
“小俊放手!”欧阳母亲秀华一把扯开了欧阳俊的手,反手就给了桑叶一个耳光。
“妈,你怎么可以打人?”耳光清脆响亮,打的欧阳俊的心都痛了,他怜惜地看着桑叶,伸手想抚摸那明显的五个指印,“桑叶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喜欢她?”
“因为我说我不会放开欧阳,像欧阳这么优秀的人是我这种人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认识的,又帅又有钱,还对我这么好,我不会放弃,只要欧阳一直爱着我,我桑叶就保证一辈子不离不弃!”桑叶如是说。
“我知道欧阳你对我是真心的,毕竟像我这样的人,又不漂亮又没钱,除了是真的喜欢,我还真想不出来你对我好的理由了!今天来你家是因为三个月前阿姨的一个问题,我必须来回答她!”
“什么问题?”
“阿姨问我,如果给我50万,我是不是愿意离开你!”桑叶如实告知。
“妈,你竟然瞒着我做了这种事情?”欧阳俊有些气愤母亲的势利和顽固,以前总觉得自己的母亲绝对不会像那些市井小民般无知和世俗,没想到是他想天真了。
“欧阳不用怪你妈妈,作为母亲的角度我理解,我今天来加了50万,一百万能不能换个和你好好谈恋爱的机会?”桑叶指着茶几上的一张支票说。
“你哪来的钱?”听到今天桑叶来这里目的,欧阳俊觉得好甜蜜啊。
“画漫画卖的!”
“你的画这么值钱?”欧阳俊忽然觉得自己需要好好了解一下桑叶的职业,和职业的前景了。
“希望阿姨不要认为我是看上你的钱才和你在一起才好!”桑叶苦笑着,伸手抚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
“小俊你给我脑子清醒点啊!”欧阳母亲在边上说着,欲伸手来抢戒指,欧阳俊眼疾手快避开了。“你要结婚的对象是清清,你别被她骗了。”
“被女人求婚虽然有些别扭,但是我勉强接受了!”欧阳俊没有理会母亲的话,从盒子里拔出男戒给自己戴上,把女戒套在了桑叶手指上,而后两人五指紧扣,对着在场的人说:“我们结婚!”
钻石王老五欧阳俊结婚了,娶的是当红的网络漫画家桑叶,两人只是在各自的朋友圈发了结婚照,没有摆酒宴,两人旅行结婚去了。
桑叶总问:为什么你会喜欢我?
欧阳俊总是回答:因为纯情的你打动了我!
好吧,桑叶说,庆幸自己的木讷竟然成了情人眼里的纯情,这世界果然是高度不同角度不同啊。
我不戴金箍,救不了她,戴了金箍,爱不了她。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可一路走来,才发现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