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蒙山樵夫

5月13日，是2018年的母亲节。已经连续两个双休日加班，难得有这么一个轻松的日子，今天的时间属于母亲，我要回老家陪母亲过节了。

回家也要做一些准备，还是要把手头的活处理一下，打发儿子上班，做一做“灯塔在线”的竞赛题，买一点母亲喜欢吃的菜，回家。

老家的小院子非常安静，两垄土豆长得蓬蓬勃勃，开满了紫色的花朵；母亲天天伺候的小鸡在安静地啄食，时而有鸟儿围着院子翩然而飞。哥哥妹妹他们都要忙自己的工作，母亲早知道我要回家，就早早的包起了水饺。开母亲的房门，水饺已经包得差不多了。母亲说，昨天就剁好馅了，吃过早饭，哪里也没去，就忙乎着你回家吃饺子。我把时间留给母亲，母亲则把时间留给我。我与母亲都把时间留给了对方，在一起我与母亲则有了幸福欢聚的时刻。

昨晚又加班乱写了一篇稿子，看到母亲的老旧木床，就发困。母亲说：“起那么早，躺床上歇会。我很快就包好了。”一般情况母亲都不用我下手，包水饺的活，我一般也就是会擀个面皮。一般的小活，母亲不大喜欢让我们插手。我躺在床上，翻看一下手机，母亲边包水饺边问他的孙子上班怎样，又问起找媳妇没有。我一边看手机一边躺床上陪母亲聊天。这几年，母亲操心的范围转移到孙子辈了。儿女也都一把年纪了，对孙子特别牵挂。就是盼着孙子早娶媳妇早生娃。我安慰母亲，这些孩子自个还没长大，成家能知道过日子吗？娘就说，趁我还硬朗，想看看孩子们成家生娃。老家有句话：熬儿盼孙。母亲这辈子真是有操不完的心，儿女的事情忙完了，孙辈看大了，有盼着重孙辈。看来，我的娘亲活多大年纪，都有工作要做，都不肯退休。我跟母亲开玩笑，你儿子都当爷爷了，你还不退休，还要争活干。我给母亲说，您就吃好玩好休息好，儿孙的心思少操，身体健康最重要。母亲听着笑了。

现在非常欣慰的是母亲身体很健康，经常挂着笑容，肤色也挺好，走路步子也很轻快。母亲年轻时就体弱多病，真是弱不禁风。母亲40岁那年，大哥当兵。母亲去部队探望。冬天，母亲穿着自己缝制的粗布棉袄，戴一青色的农村老太太的青色布绒套头帽子，一脸皱纹。哥哥的连长见了母亲，唯恐母亲跌倒，非常关心问：大娘，您七十几了？当母亲说出自己的年龄，连长真的不相信。而今，40多年过去了，母亲反而越来越健康。

我经常性地躺在母亲床上，静静听母亲絮絮叨叨。有时说过几遍又重复几遍，毕竟是八十多岁的人了。可母亲记性真好，我们姊妹几个的生日当然都记得，就是孙子辈的生日，她记得清清楚楚。说来惭愧，我只记得我儿子的生日，其他孩子的生日真是记不住。我的母亲连周围邻居大人孩子的年龄属相都记得门清，我就想母亲是如何记得的呢？除了关心和爱，我找不出母亲记性好的理由了。母亲常常告诉我，哪一年挨饿，邻居谁谁借我们一升高粱；哪一年父亲腿疼，邻居们帮我锄地，我家的田不仅没有荒，连像样的大草都找不出来；哪一年我们没房子住，借住乡邻六年。我真的佩服母亲的记性，母亲告诉我，帮过我们的人，都是恩人，到啥时也不能忘。忘恩负义是小人。父亲一辈子好朋好友，也有几个磕过头的结拜兄弟，父亲去世得早。每到逢年过节，母亲都让我们哥几个去送送年礼，这些叔伯百年之时，我们兄弟几人也是披麻戴孝送到林上。母亲说，你爹虽然走了，但你们在，本来就是结义兄弟，如果丢了义，你爹黄泉之下是不得安生的。

这样想来，母亲的记性好，母亲的念念不忘，真的让我们兄弟肃然起敬。有好些人，日子长了真的记不住了；有好些事，时间久了也就淡忘了。母亲头脑特别清楚。给我们帮助的人，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包括什么时间，具体的细节。有些时候，母亲在说，我在听，我觉得与母亲这样安静地说话、拉呱，真的是入脑入心。其实，这些时候，我在接受我的娘亲的教育。娘就用这样的方式，教我怎样做人做事。我想了想除了爱、责任，除了感恩、知恩、报恩，我找不出母亲对陈年往事的那种感情的理由。

母亲一边包水饺，就一边给我说，大多是村庄里的事情。说起跟她同龄的老人要么病得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不会吃饭；要么就是儿女不孝顺。言谈之间，有种同情和悲哀。说到气愤处，母亲也是正义胸中涌，义愤填膺。为她这些伙伴打抱不平，骂这些不肖子孙。母亲还常常去看看他们，给他们带几包奶粉豆粉，带些自己能拿得动的东西。人家儿女都不管不问，我的娘亲反而送去关怀，也送去安慰和泪水。到这个时候，我觉得我的娘亲的长寿健康是因为她的胸襟和爱心。我非常支持母亲，每次回家买点东西，就告诉她，这是给你的，这个你送给谁谁的。母亲也逢人便夸，俺儿孝顺。自己想一想，即使我怎样孝顺，我的娘亲能伴我几年啊！想到这，我就泪涌。

水饺包好，热腾腾的水饺捞上来。我跟母亲吃饭，母亲常说，以前过年才吃饺子，现在真是天天过年了。我想起小时候，母亲包一次水饺，先让爹跟我们兄妹几个吃，娘最后吃，看看水饺不多，留几个喂妹妹。娘就拿起煎饼卷上咸菜条。现在是按顿吃水饺，以前是按个吃水饺。我的娘亲啊，心里总是想着儿女。记得，高中时父亲给我送饭，母亲用青椒炒的碎肉。我跟我同学一顿解馋。回到家，娘就告诉我：儿啊，人家啃骨头咽到肚子里，娘啃骨头就吐出来再炒炒给你吃，你不嫌脏吧？每每想到这，我真是心里难过。什么叫哺育之恩，只有娘亲才能这样喂养自己的儿子。

吃了不到一盘水饺，确实没有年轻时的饭量和胃口了。母亲就给我把水饺装袋打包，说儿媳妇没回家吃，让我带着。我想一想，我这哪是回家过节，母亲从昨天就忙乎，就等着我回家过节，为了一顿饭忙乎两整天。我觉得我的娘亲受累了，我有点不忍。我的娘亲却特别高兴，唯恐我吃不饱。我说，现在就怕吃饱，天天想减肥，天天还想吃。你看，减肥天天在路上。母亲就告诉我，只要身体好，该吃还得吃。

母亲的母亲节，却成了母亲的劳动节。吃完母亲的水饺，我真有点惭愧了。我只是祈祷我的娘亲天天开心快乐，再创造长寿的奇迹。

我的娘亲，今天是您的节日，儿子祝您节日快乐！

（2018年5月13日母亲节，农历戊戌年三月廿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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