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古代经典的宝库中,大部分书被冠以“史书”“文学著作”的称号,在后人的脑海中留下刻板印象。但真正去了解之后,会发现许多书籍拥有让人惊喜的另一面,《左传》就是其中之一。
《左传》全称《春秋左氏传》,儒家十三经之一,是为《春秋》做注解的一部史书,也是中国古代第一部叙事详尽的编年史著作。书中主要记载了东周前期二百五十四年间各国政治、经济、军事、外交和文化方面的重要事件和重要人物。作者相传是春秋末期鲁国史官左丘明。
道德伦理的传声筒
《左传》以《春秋》的记事为纲,记述了周王室的衰落和诸侯的争霸,公室的卑弱和大夫兼并,既有新旧政治势力的消长,也有社会变革的趋势。它维护周礼,尊礼尚德,尤其是重民、以民为本。
与《春秋》的简短记事不同,《左传》很注重历史事件的过程和因果关系,从当时的王室档案、鲁史策书、诸侯国史等取材,增加了大量历史事实和传说。除了对历史事件作客观的罗列之外,还从伦理道理角度总结经验教训,批判暴虐昏庸、贪婪荒淫之辈,赞扬忠良正直之士,给人们以参考借鉴。
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在人与神的关系中,人的地位在不断提高;在君与民的关系中,民的地位也在提高。《左传》在总结历史事件便时认为:有德才能为天所佑;得民或失民,是取国或灭国的重要条件。
例如“僖公二十八年”城濮之战,晋胜楚败的原因:晋文公伐怨报德,整饬军纪,信守诺言,善于倾听臣下意见,上下齐心协力;与此同时,楚国却是君臣意见分歧,主帅子玉恃兵而骄,一意孤行,盲目进军。其结果便是晋师大胜,晋文公确立霸主地位,楚帅子玉战败羞愧自杀。
一部史书,却成了文学范本
《左传》虽是一部史书,却文采斐然,被尊为历史散文之祖。书中包含许多神秘色彩,历史事件的结局常会出现先兆,有时是智者的言论,有时则是占卜、 梦境、天象等暗示,而这些预兆大都有道德化倾向:符合礼义要求之事,常有吉兆;悖于礼义之事,则常有凶兆。
例如“僖公十五年”秦晋韩之战,在“僖公十年”就有已故晋太子“敝于韩”的预言;“僖公十四年”又有晋卜偃“期年将有大咎,几亡国”的预言,战前又有秦卜徒父释卦之兆,晋惠公不从占卜之失。在这些看似神秘的预兆背后,是晋惠公违礼、失义、背信之举。
后世,《左传》的忠粉有司马迁、班固、韩愈等名家。《史记》 吸收《左传》的写作技巧,对其中的一些史实略加改动便加以运用,少数特别精彩的篇目,甚至不加改动就直接录入;唐宋以来的古文家,对《左传》推崇备至,并把它作为学习对象;在宋朝,《左传》更是被奉为文学范本;再往后,它行文精炼、严密而有力的风格被许多小说争相模仿,甚至,它用“君子曰”等对事件进行的评述,被《聊斋志异》直接借鉴。
除了文史价值,更是一部战略名著
《左传》记载了很多精彩的外交辞令,这些言辞或援引典章,用道义的力量使人折服;或直率有力,以鞭辟入里的分析见长。整体上典雅从容,严谨周密,即使是敌国交战,在兵戎相见之际,也是在彬彬有礼的外表下包藏着锋芒,堪称语言艺术的典范。
例如僖公三十年“烛之武退秦师”的说辞,秦晋联合攻郑,烛之武作为郑使前去劝说秦穆公,他从三个方面分析利弊,成功说服秦穆公退兵。烛之武先说知道郑国已经面临灭顶之灾;再谈郑亡对秦国并没有任何好处,由于秦国路途遥远,无力管辖,郑国灭亡后,土地必定会被邻邦晋国所占有,如此,晋国的势力增强,秦国的势力就会被相对削弱;紧接着,他提到如果郑国能保全,可以在东方随时为过客提供接待和补给,对秦国有益无害;最后还强调昔日晋对秦之忘恩负义,更何况晋国贪得无厌,灭掉郑国后还会继续扩张领土,那么下一个攻击目标将是秦国。
烛之武的此番说辞有意置郑国存亡于不顾,而处处为秦国考虑,戳中秦国利益点。因此,打动秦穆公,使其不但退兵,还留下杞子、逢孙、杨孙率军戍守郑国。晋国失去秦国的帮助,也只好退兵,郑国得以保全。
今天,我们常用的“东道主”一词便出自这篇典故,郑国在秦国东面,原指东方道路上的主人,后来泛指款待宾客的主人。
中国的国力日益增强,在世界上的话语权也日渐增加,中国传统文化随之复兴。你准备好做未来的东道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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