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铁朗在一旁唉声叹气,”少将军,没来得及提醒你,这金玉腴喝起来酒性不烈,但喝上一杯就能醉的不省人事,连喝三杯就连两百斤壮汉都难胜酒力…“
副将扶起自家少将军,瞪着宋铁朗,”你不是说你四岁的时候喝了一杯,怎么没事?“
宋铁朗砸吧了下嘴,”我就是喝了一杯睡了三天,才被我师傅发现的。“
尹寒起了身,对他们三人恭敬地行了礼,”在下也是按照谷内规矩办事,少将军的房间已经备好,请随我来吧。“说罢,便径直上了泊在亭外湖水边的一艘小船上。
副将瞪了一眼宋铁朗,把自家少将军扶上船。 尹寒吩咐小厮撑了那船直奔对岸灯火通明的一座楼阁上去。
张启山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第二天太阳落山才苏醒过来,他翻身下床,就着铜盆里的冷水洗了把脸,尹寒早已经等在外厅内,和宋铁朗张副将喝茶聊天。
见到张启山出来,一行人放下手中的杯盏,尹寒笑盈盈的上前道,“少将军这一觉睡得可好?”
张启山自知着了他的道,随手去了杯茶,回道,“托尹管事的福,张某这么多年都没有睡上这么个好觉了。”
“少将军睡了一天,这胃里应该没了东西,我已经命人带了些饭食,少将军用完便可出去走走,也好欣赏一下我们谷中的夜景,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尹寒命人将食物一应摆上餐桌,房间里登时弥漫了诱人的香味。
待尹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宋铁朗提了碗筷,边装食物边问张启山,”我说少将军,这一天尹管事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也不见谷主露面,怕是要把我们长留在这里了。”
副将在一旁也点点头,“属下实在看不出这积梦谷的尹管事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张启山低头沉思了会,“一山,吃完饭你和我去谷中走走。”
宋铁朗正吃得香,听见张启山这么一说,便问道,“那我呢?”
张启山看了他一眼,回答,“饱腹不易多动,先生还是静养比较好。“
尹寒回到自己的卧房,卸了男子的装束,差了菁芜派人盯紧张启山一行人。这时阿萝去了信鸽腿上的密函,登登上楼来报,”小姐,谷主回信了。“
尹寒取过密函,打开发现上面是一首诗,“春寒花开早,龙井待品迟。欲寻山中路,只需破催魂。”她摇摇头笑了笑,“看来我爹真的对那个张启山很有信心。阿萝,你按照我的吩咐去这样准备。” 说完提笔写了写东西交给阿萝。
就在尹寒将一切准备妥当,在自己的私人温泉舒舒服服泡澡时,张启山和副将已经将所住周围的地形勘察地清清楚楚,发现自己所住的地方三面环山一面朝湖,而谷中布满大大小小的阵法,若非一路做了标记,估计连回来的路都要一番好找。
副将问张启山,“少将军身负重要军情,这时间如何拖延的了。”
张启山紧锁着眉头,“我已是心中万分焦急,不知道还要在这里逗留多久,我直觉这尹管事身上暗藏玄机,只是还看不出问题出自哪里。明日一早我便去再会会尹管事,看可否送我们出谷。”
“好,谨随少将军吩咐。”副将是张启山一同长大的同族兄弟,随他征战南北出生入死,张启山的才情人品早已经让他心服口服,越是在摸不透的情况下,他越是觉得自家将军的判断不会有错。
两人刚回到房间,发现平时活蹦乱跳的宋铁朗正捂着肚子在地上挣扎,片刻时间便口吐鲜血昏厥过去。
副将急忙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少将军,还活着。”
张启山上前搭了一下他的脉搏,又翻看了他的眼睛和舌苔,“你差人速去禀报尹管事,求了那谷中神医来,我看宋先生这是中了毒。”
这边尹寒泡完温泉正准备取了玫瑰花蜜做个护肤,便听见菁芜在门前报宋铁朗中毒的消息。她第一反应是”还有人在我们积梦谷未经我允许被下了毒?这下毒者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么。“
虽是这样想着,她还是飞快扮上男装,吩咐菁芜拿了药箱,一路飞奔到张启山所住的醉生楼。
尹寒先是号了号宋铁朗的脉搏,然后取了根银针刺入皮下,待到银针拿出,她看了看,便从药箱内取出了个红色药丸给宋铁朗服下。然后对张启山点点头道,“宋先生应该没事了。”未等张启山发问,他歪着头看着他说道,“这宋先生心倒是挺宽的,中了羌人的七摇散,自己当没事人一样,不知道七日之内必定毒发,若无解药必死无疑么?昨日你们泡的摄魂泉虽说可以疗伤,但也会催逼血流加速,让毒发作提前。不过不幸中的万幸,积梦谷最擅长解毒,刚才给宋先生吃了可解百毒的丹药,待会我再命人焙了草药煎汤给他泡浴,把余毒逼出来。“
张启山抱了抱拳,”有劳尹管事。“ 他正说着,目光随意瞟到尹寒胸前,心中一惊,连忙转了目光到别处。
尹寒出门去吩咐准备小厮的当口,副将低声问张启山,“少将军,宋先生莫不是跟羌人有关联?”
张启山沉思了一会,“此事等宋先生醒了再议。”
话音刚落,便听见宋铁朗吭吭唧唧的声音,副将上前把他扶将起来,宋铁朗有气无力地说,“张副将,麻烦你给我递口水喝。”
副将虽然心中对他怀疑正甚,但也尊了张启山的吩咐面上不动声色,只把宋铁朗照顾的妥当。
半个时辰后,便有两三个小厮端了药汤和浴桶进来,伺候宋铁朗入了那浴桶,宋铁朗被烫的哇哇乱叫,副将听得颇为解恨,暗自偷笑。
张启山看宋铁朗好了大半,便出了屋子,问那守门的小厮“可否领路,我需见尹管事有要事相商。”
小厮也没犹豫,一路领他来到一处藏满草药的木屋前,见尹寒正在里面一边整理药箱一边在本子上记载。张启山叩了叩门,“尹管事,可否借一步说话?”
尹寒抬头看见他,也不惊讶,便对他招了招手,“少将军请进。”
张启山进了屋,尹寒顺势招呼他进了里间,倒了杯茶给他,“少将军怕是找我有要事?”
张启山暗自赞叹他的冰雪聪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张某一行三人因机缘巧合进入积梦谷,承蒙谷主和尹管事盛情款待和对宋先生的救命恩情,实在无以回报,本欲等到谷主出关亲自当面重谢,怎奈身负国家重托,万不可延误军情,宋先生所中之毒又来自羌人,若不将此事查明,张某断不能在谷中再多逗留。还请尹管事指点,如何去到赫连山脉那边的羌人聚集地。”
尹寒嘴边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他,“少将军说完了?就这么个简单的要求?“说罢又用手脱了下巴看着他,”我还以为你是要求得那鹤仙草呢?既然不求,倒也简单,明天我差人送你们出谷便是。”
张启山这厢行了个大礼,“我父亲确实需要鹤仙草来治病,只是不知道如何求得此药?“
尹寒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少将军不必如此多礼,我尹寒最不爱拘泥小节。这鹤仙草确实是谷中的宝贝,但是积梦谷还有条规矩,若要出谷,必破催魂阵,若要得药,必进窥心洞。不知少将军可愿一试?”
张启山干脆利落地答道,“既是谷中规矩,张某定当全力以赴。”
尹寒哈哈大笑,“好,我就是欣赏少将军的胆识。”
张启山回到醉生楼,宋铁朗已经泡完药浴躺下呼呼大睡。他招呼了副将到自己的房间,悄悄问,“宋铁朗从跟我们进山到现在你可有发现他与羌人联系的迹象?”
副将很认真地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一路我都盯紧他,他并未有留下什么记号或者和什么人秘密联系。但是我直觉他应该隐瞒了什么,不知道和他中的毒有没有关系。”
“那你给我继续盯着他,我虽然觉得他不是羌人内奸,但想必羌人要挟过他什么,宋铁朗虽然话多贪吃,但大事面前也是条汉子。你且观察那羌人要在他身上搞什么鬼。”张启山顿了顿接着道,“这尹管事我也观察清楚了,他并非男儿身。”
副将瞪大了双眼,一时忘记压低声音,“你是说尹管事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