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久违了日记本,掐指算来,(我)有一年(多)不写日记了。怎么说呀?如今呢生活秩序混乱,学习仍未纳入正规。下午,(我)买了个笔记本,又开始作“人生片段录”。我越来越觉得活得很累,婚姻屡次受挫,事业毫无进展……
——摘自1989年5月17日日记
写这篇日记的时候,我早就置身在老家县城了。像县城里的很多房客一样,我租赁了亲戚家的房子。至今,老家县城里还有村庄,其实呢“城内村”是一个很普及也很大众的村名,只不过有的叫城中村罢了。城内村的房舍与城外无异,三间或四间北房,再是与正房相连的“捎间儿”,大概是捎带着盖了一间或两间的意思。除了房舍,就是院落和院落里的树木和鸡狗猪鸭了,城内村的人们也都种地,自然少不了犁镐锨锄。只是走出家门就是街市,要是没有特殊年代的特殊待遇,城内村人基本上也算是城市人。那时候,县城里还有家属院,居住者都是县直机关和企事业单位的干部和职工们,住不进去就在城内村或城边的村庄里租房。我和母亲栖身在老家县城也只能当房客,却很特殊。搬进那家小厂的家属楼前,我曾搬过四次家。差不多天天骑着一辆旧自行车给机关厂矿、企事业单位送报纸,我至少混了个脸熟,走在街上遇见认识的人也必定打个招呼。我一直是个穷人,可和母亲一起生活,衣服被褥、盆盆罐罐什么的也拉上一大车呢!那年,拉上几个同事帮我搬家,路过计生委时遇到一个局里的人,人家问我在帮谁搬家,待他知道实情后十分惊讶地说:“你也搬家?”其实呢所谓的亲戚,不过是亲戚的一个直系亲属,我和母亲就住在他家的“捎间儿”里。后来,亲戚的亲戚又盖了两间配房,很快有了新房客,一个院子住着几户人家也叫家属院,却是房客们交流时的戏谑。只是戏谑里也有不少值得细品的滋味,那户人家与武装部大院相邻,和大院相连的就是家属院,高大的红砖瓦房,一排排的十分规矩,人们出出入入大多有特殊的标志呢!
引用日记的时候,我在语句中加了个“多”字,要是依照在兰州写最后一篇日记的时间算起,不写日记也就一年有余了。很多年来,我想或读起《黄浪》来滋味总是极其复杂,又总是想遮掩一点什么,可经历的又怎能消失呢?一个人的经历犹如年轮,总是会留下不可消解的印记。西北之行是几乎影响我一生的冒险之旅,之于一个本来就处于人生低谷的人,其后的生存境况愈加窘迫,也毫无疑问地踏上了没有尽头的囧途。离开那家乡镇厂之前,我跑济南、去青岛,却毫无收获,失去了再上路的信心,最终也只能选择离开。只是依然不想留在老家,也就不想与我的情人朝夕相伴厮守一生。踌躇于都市,我依然心存梦想,还去石家庄应聘过电视台主持人,最终被淘汰也必定会淘汰,像好多人一样不过赔上五块钱报名费罢了。那次,我离开石家庄时坐的也是夜车,像走在去西北的路上,看到车窗玻璃上的幻影又笑了,所幸的是至少还没失去一份激情!再次离开老家,我栖身在县城无疑又是一次冒险,依然是一份储存不变的激情使然。烦闷的时候,我常读《致橡树》: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像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啊……这大概就是爱情了吧?
昨天中午,(我)终于和小N见面了。怎么说呢?对小N的印象还可以,大概一米六,身段苗条,穿着洁白的连衣裙,雅致而清雋,内秀而淑女……呵呵呵——这是1989年6月20日的日记。只是我引用日记时做了修改,用词不准确也不讲究,可能写日记的时候还难以平稳心境。那时候,我要是读了《洛神赋》一定会朗读着引用: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呵呵呵——情人眼中出西施,大概就是这样吧?两个人第二次见面时小N换了一件白衬衫,穿着黑色西裤,我在日记中又大肆赞美,尤其是合体的服饰衬托出苗条身段。只是小N似不善语辞,总是现出少女沉思的表情。倒有自知之明,两个人坐了半个小时,彼此也谈了很多,从各自的家庭到现状,我只能坦白……啊……这是1989年6月23日的日记。其实呢认识小N之前,我就向介绍人坦白了。介绍人是个在局里上班的大姐,性子也开朗,我总是及时把报纸交到她的手里就变成了兄弟。那个大姐的家紧挨着办公室,那间青砖瓦房在我眼里就是宫殿,走进去前还一再说:“真的不是……”我是说自己没有好多女孩子希望的身份,那听到一个人坦白后,小N总是陷入少女沉思的表情就不足为奇。我在日记里记述了小N的家庭住址、职业和年龄,彼此有相同的身世和经历就应该有继续下去的可能,事实上却不然呢!小N之前有小C、小F和小H,差不多有同样的因果,我也就有了结论。彼此相遇在他乡也互相倾慕,却是两条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犹如钢轨,坚硬的横木就是难以消除的障碍,何况,下面还铺着杂乱又极其不规则的石渣……啊……至少我觉得自己的结论颠覆不破!只是我必须在期待中焦虑、压抑地欣赏一朵朵盛开在他乡的花……啊……都是叶片上沾着露水的红玫瑰呢!
我热爱花,却不喜欢开花的植物。搬到老家县城东城区之后,我买了一些花草,却多是吊兰、绿萝和文竹什么的,倒是也开花,却不是那么张扬。还有一盆,买的时候人家说叫台湾扁竹,可我查过资料又不像,叶子厚厚的,绿油油的,只是没等到开花就死了,也不过在记忆里留下一堆厚厚的绿。去年,我装修完房子又买了一些花草,却依然偏好绿萝和文竹之类,我喜欢绿。只是走到哪里都花开遍地,要正是谈情说爱的年纪必定会入目,其实呢就是过了婚配的年龄也会禁不住地动情。花什么时候都会盛开,却也分在什么地方,这样就有了层次。
只是怎么着也要喝一杯咖啡呀?干脆紧着造……哎——造?是啊,就是造啊!田萍先在杯子里放上一勺红糖,再倒上白开水沏开,又拿起小勺子搅拌匀实了又说,这也是咖啡,喝吧喝吧,像把馒头当成面包吃,只要能充分地支配味觉神经,红糖水就是咖啡哪……啊……这依然是《尘下》里的片段。老家县城是我作《尘下》时的叙事地点之一,可活动着的人们生活在1960年代,闲暇之余骑着自行车或去郊游或看一场电影或聚在一起喝红葡萄酒、看苏联画报,当然还要跳交谊舞、用俄语唱着《喀秋莎》谈恋爱。只是到了1980年代,那群被苏式激情燃烧过的姑娘们早就变成中年妇女,曾接受过喀秋莎问候的边疆战士也开始享受花朵凋谢后的安宁了。
老早的时候,街上只流行一条红裙子,这会儿呢还是一条,却不只是红色了,赤橙青绿红蓝紫……啊……再是款式,各式六样的,长的短的肥的瘦的,今儿穿出来是经典,明儿也许就俗了……啊……我依然愿意截取《拇指上的树》完成时间过渡。也曾经捕捉过街上的色彩:今日港式服点缀街头,明日人流中就会荡动巴黎式色调。少男少女们不失时机地捕捉着缤纷的色彩,渲染着不想有悔的青春。来不及躲闪,来不及选择,囊中羞涩,却也不能让青春失色,只是为了那瞬间的美丽……啊……这是《青春本无流行色》的片段。我没赞美,却也没抨击,缘于1992年作《青春本无流行色》的时候,城市大街上的花早就五彩纷呈了呢!
还是回到乡野吧?
大L是个二十七岁的老姑娘,曾几何时,我(竟然)疯狂地爱上了那个人。只是大L被迫涌入我的怀抱后毫无感觉,也是那时才明白,(所有的一切)完全是一种需求罢了。我给大L的生活,她却不要。只是大L要的生活,我永远都没有……啊……这是1988年5月17日的日记。其实呢栖身在老家县城后,我寻找的就是婚姻,爱情也不过是一种借口罢了。彼此共拥同一个信仰才会有永远不变的承诺,也只有休戚与共才会相伴终生,哪怕彼此有最通俗的生存信念都行!遗憾的是,婚姻是大L与我相处的借口,改变生存境遇才是最终的目的。倒是不怀疑大L对待婚姻的态度,可我永远也无法予以对方满意的生活。
那时候,乡村依然生活着一个特殊的群体,对走进城市的欲望不是那么强烈,却必须以关系或婚姻为桥接,完成从民办教师到公办教师的身份转变。老家有个姑娘也是民办教师,一直固守自己的岗位就想有朝一日能咸鱼翻身,最终如愿以偿。只是大L没那么幸运,我无法实现她的理想也就不能成就姻缘。只是幡然醒悟之前,我一直沉迷其中,一次次与大L以爱情的名义相处,看上去却也爱得跌宕起伏呢!我与大L分手后,几次死灰复燃或说藕断丝连,可她最终驾着一叶孤舟寻找属于自己的彼岸去了。无独有偶,我后来又遇到一个老姑娘,也是民办教师。好像往事都不堪回首,只是我觉得不是没有值得回味的细节。选择星期天见面应该是一个人的预谋,我如约而至。那所乡村学校的房舍不是很规整,却有一个足可以当跑马场的大院子……啊……还不是操场。姑娘的确不再年轻,却还没有完全失去青春时的艳丽。午后有暖洋洋的秋阳,姑娘搬出一把小矮凳坐在办公室门前,面对我好像和学生谈心或与朋友聊天,还时不时地扬起一只手,用小拇指撩开搭在额头上的黑发,再轻轻地挠几下。那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静静地站在一边,好像在看别人于秋阳里风花雪月。只是那个姑娘没像大L一样,以实现理想作为婚姻的唯一条件,可我也无能为力……啊……应该是还不想妥协。之后,我依然孤独地生活在老家县城,倒是与那两个姑娘邂逅过,只是都形同陌路,至于两个人的婚姻结局也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却是别人的日子了。
离老家四五里地有一个村庄,老早的时候就有集市才设为公社驻地,写作的时候,我称其为镇,其实呢不过是一个有政府机关的大村。待公社搬到村北的公路边上后,老供销社还一直营业,到时候集市上也依然热闹。供销社老早就是一个神圣的地方,不只是像我一样的孩子们总是巴望着能走进去,大人们赶集前也都在计划之中。就在一个那么神圣的地方,我又认识了小C,却也要经过介绍人介入才行。那天,我去那个有集市有供销社的村庄,在一户人家见到小C的时候,没及时站起来迎接就被人家怀疑腿有毛病。误会解开后小C释怀,只是我俩十天见了三次面,两个人最终还是各奔东西。生活中有很多出人预料的事情发生,小C又突然与我联系了,难道这就是藕断丝连吗?说实话,我现在的生活状态很不好,也不敢相信两个人真的能同甘共苦……啊……这是1989年5月30日的日记。小C在那家供销社里是合同制工人,长得倒也不难看,却不像我对小N一样,舍得用那么多华丽的词语,就是后来还遗憾没有能读到曹植的文章。只是合同制工人基本上享受正式工的待遇,小C也就是乡村社会中特殊人群的一员,这就是永远无法消解的潜在危机或障碍,那我只能继续孤独地生活在老家县城!
昨天,(我)又与小C见面了,彼此谈了很多,(可)两个人相处时间尚短,事事不宜相通……啊……这是1989年6月4日的日记。只是后来我在日记中记述小C有些矛盾,怎么评价她呢?纯洁、朴实,人长得倒是不俊秀,(可)两个人有共同的志向,在事业上今后能助我一臂之力……啊……的确矛盾吧?其实呢两个陌生人相逢,一时互不信任也有情可原,可彼此要是能有一些共同话语就是所谓的志向相同了,至于我所说的事业嘛,可能与文学有关。小C去我租的房子里坐过一次,就在靠近县武装部的那户人家,那好像是两个人最后一次谋面。那时候,为了读书、写作方便,我用砖头垒砌了一张桌子,只糊了层装裱用的厚纸,没抽屉,书和稿子就堆在上边。小C就坐在用木板搭的床上,胳膊肘放在那张无法再简陋的书桌上与我说话。离开老家之前,我还不怎么抽烟,到南京后除了与客户打交道时必要的礼节,没人时喷云吐雾也是消解孤独的好办法。我在南京教招作《热土》的时候,曾在午夜时分敲开人家的门讨烟抽,那个山东人很大度,还祝我早日成功。遗憾的是,我一直都没成功,写作时抽烟却成了习惯或嗜好。与小C在那张简陋的书桌旁说着话,我一定也抽烟来着,要不她不会说起自己的叔叔。小C说她曾数过叔叔点烟用过的火柴棍,一个夜晚竟然有那么一大堆!忘记小C说叔叔是干什么的了,好像也与文字有关,那她一定会把我抽烟与写作联系在一起。只是那时候,我对文学的理解依然相当肤浅,要是称之为事业的确很勉强,可能感动一个与婚姻有关的姑娘就真遇到知己了吧?
原定与小C去保定,却事与愿违。(只是)小C离我而去并不留恋什么,彼此之间没有感情基础也就谈不上爱情。爱情是纯洁的,毫无杂质,可一旦遭遇生活的激流就会变质、腐烂,(以致于)变得一文不值……啊……这是1989年6月5日的日记。源自婚姻受挫的痛苦持续时间不是那么长,随着程度的加深,时间却越来越短,最终像臀部注射,所谓的疼痛或痛苦也只是一闪而过。小C和我没有书信往来,坐在一起谈话……啊……一对男女经媒人介绍相识后说话就叫谈话,也没说出太多的条件,或将一个条件作为婚姻成败的依据。只是我和小C要是顺利地发展下去,两个人最终的结局还是在老家白头偕老。我相信小C不糊涂,悄然退场也就是最好的拒婚之策了吧?
小C家在县城西部山区,却是一个紧邻公路的小山村。后来,我没少去小C的老家,人也认识几个,都是与文字纠缠的人,却从没打听过她的下落。后来,我隐约听说小C嫁到了老家东部的一个小村,倒是不闭塞,可交通不便就显得偏远了。如今呢从市区修过去的公路紧贴着那个小村庄,却不叫路,是一条延伸过去的街,宽宽敞敞的,周边还建了工业区。其实呢我对待小C的冷静,出自一种无法言明的抵制,依然缘于一种情结,也是处于感情困顿和迷惘之中的某种延续或无奈!
人一生中会有无数次感情波动,一旦激烈也就有了瞬间闪现的火花,青春年少时自然会与爱情联系在一起,可年长后回味起来不过换来淡然一笑。我在小说中同样真实地叙述过一个细节,却也是一次移植。过去,乡村中学的房子大多很老,一到雨天就漏雨。考试的时候,我被老师安排在一张不漏雨的课桌旁,一个人的地牌很大,可一个漂亮女生也有同样的境遇。我本该让那个女生坐在曾放过雨衣的座位上,却显示出了事后连自己都十分惊讶的大度。很多年以后,我还在回味考试时的情景,坐在潮湿的座位上滋味的确不好受,可那好像就是爱情其实呢也不会是别的吧?我曾就读的那所中学也是社办,不设高中,有三个初中班。我离开那所中学前,班里只剩下几个人,同学中没人能接受高等教育。至于那个漂亮女生的后来,我不得而知了,可能进城了,也可能嫁到郊区,或像很多女生一样在老家或老家附近结婚过起了日子。其实呢有好多不是同学的女人,却是同龄人,婚后也在老家过日子,我有时候回去免不了打交道就去她们家里坐坐。雨天留下的泥泞干涸后致使院子凸凹不平,房子大多建于1980年代,水泥地面早就痕迹斑斑了,我不喜欢露天茅厕其实呢很多回到老家的人都不喜欢,也只是无奈时才蹲下去干点什么呢!如今,那些女人有儿子有孙子,倒是盖了新房,却必须让孩子们搬出去过日子,也只有夫妻俩守在老宅子里共度余生。那时候,我才为自己曾经的大度懊悔,好像除了有些狭隘,还有一点别的什么,却能很好地诠释对待小C曾经的冷静和无奈!似乎与那个漂亮女生无关,只是很多不确定的因素难以消解诸多可能,可我又觉得不值得庆幸什么,好像很矛盾其实呢也就矛盾呢!
只是我在坚守中不知不觉地开始妥协了,却必须与他乡的花相伴,依然走在两根不可能相交的钢轨上。原定(晚上)八点三十分与小T在邮局门前见面,(可)我等了一个多小时人家也没到,不知何因……啊……这是1989年7月2日的日记。差不多天天和邮递员联手,我经常出入邮局。那时候,老家县城的邮局还是一栋不高的楼房,对面是剧场,经常有草台班子过去演出,抱着话筒嚎着说他的心在等待也会引起不少人的共鸣。也去剧场送报纸,时间久了我依然混个脸熟,不用买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伴着大俗的乐声感动了一回又一回!有时候,我还是觉得去电影院好,安安静静地坐在黑暗中,看着银幕上的人演绎人生故事,动情时落几滴眼泪也不易“外漏”。就是不被称为准邮递员,我也常出入电影院,差不多天天送报纸就和检票的人熟络了起来,再有些来往,看电影照样不用买票呢!
电影院里也有花,却盛开在县城那块沃土上,都是一般大的年龄,熟了不能亲密无间,只是免不了有口无遮拦的时候。1989年,《红高粱》早成了老电影,只是也会冲着一朵花喊出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却是摇滚式的节奏;《庐山恋》该是一代人经典的回忆,可翻出来就是新的,冲着一朵花喊出“我爱我的祖国,我爱祖国的清晨”也有新意;只是怎么着都不如真优美对杜秋喊出的话响亮也情意绵绵,且还不用汉语,I like you……啊……那是救一个在逃犯的理由。有个检票的小姑娘长得很柔,眼睛也不大,笑起来却很好看。那天,小姑娘听我喊完那句英语,依然眯着眼笑呵呵地说:“别以为我不懂!”城不大,可有些人也轻易见不到,我至今还不知道那个也懂一句英语的小姑娘究竟在哪里。倒遇到过另一朵花,早就是少妇了,却依然是个瘦而不弱、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的黑美人。只是黑美人早就做了老板,彼此相遇缘于一笔小生意,成交后她突然说:“我老了吗?”我答所非问,又喊起了我爱我的祖国、我爱祖国的清晨……呵呵呵——好像一切都没过去,却又一去不复返了……啊……好像也不值得珍惜吧?
戏谑时往往都是清醒的,也只有一本正经才会承受暂时离开囧途后的尴尬。好在我对待小T和电影院里的花们一样也从没糊涂过,却愿意经过漫长的等待或煎熬,获取一个自己肯定不愿意接受的结果。小T,23岁(言称),也是个合同制工人,在一家乡信用社工作。此人身高一米六左右,身段还算苗条,长脸,那张不太光洁的脸上有一双不漂亮的眼睛,可她打扮入时多少掩盖了身体上的缺陷……啊……这是1989年6月27日的日记。认识小T之前,我见过不少姑娘,甚至还创过半天相两次亲的记录。引用这篇日记的时候,我没做任何修改或润色,且写作时常用一种“原始材料”完成对姑娘们的肖像描写。其实呢描述小T肖像的同时就表明了态度,可她失约后我还是写了一封信,理由在日记中也道得明白,不过为了找老婆而结识女人罢了。后来,收到了小T的回信,言称我不是她理想中的人。为了“理想”,我与小T通过书信有过舌战,还不是一次,最后一次才用很多个“无聊”结束,从那儿彼此再无故事。只是突然有一天,两个人邂逅了,是在五金公司门前,我送完报纸骑着自行车往外走,小T也骑着自行车往里走。彼此也只是笑笑就完了,我只记得小T穿着白色风衣,笑得很灿烂,那张依然不光洁的脸好像还有点红。
最先进入眼帘的是一栋四层小白楼,那是县武装部,紧邻着一家星级酒店。时间退回二十多年,酒店的原址是一家棉纺厂,每到傍晚时分,一群小闺女骑着自行车叽叽喳喳鸟儿归巢一样,从一道铁栅栏门里飞出来;早晨呢她们又叽叽喳喳地飞回去,那道铁栅栏门也随之关闭变成了铁笼子,可活动在织机前的不是被禁锢着的鸟儿,是一群嬉戏在天河边上的织女,爱情就到处流传了……啊……这是《绿磁骨》的片段,基本也是写实的场景。那时候,我差不多天天送完报纸都会见到一群鸟儿。回到租赁的房子前,我要过一条小铁路,那是紧贴着棉纺厂过去的小运输线。有时候,我和那群鸟儿们遭遇不得不退到一边。那时候,我没想到还与其中哪个女孩子会有一段情缘,却的的确确有过,只是都很短暂。没有爱的灵魂,也就没有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只有一次次同途殊归的相遇,鸟儿也是花,一朵朵盛开在他乡的他乡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