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本来早已困得睁不开眼了。外婆无意提起一位老邻居,我不好打断她的话,只好忍着困意时而应和她几句。
老人似乎对生死这个话题比较敏感,每当得知哪个老邻居因故去世,就会开始念叨“哎呦,那么好的一个人,以前不是身体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得了癌症走了呢?”接着就感叹生老病死无常……
我一直害怕她提起这些,想着法转移话题。
“那林奶奶呢?她现在还住在那吗?”
“她呀,早搬走了。听说她孙子有段时间还总问起为什么很久没见着我了”
“就是那个胖胖的小男孩?”
“对呀,就是他。不过听他说他现在已经长成高个帅小伙了,读高中了。时间过得真快,那个时候还读小学呢”
“是嘛”
我陷入沉思……
院里一起疯玩过的的小伙伴,有些人的名字和脸却怎么也想不起了。
传达室的全爷爷,印象中他总是严肃脸,院里的小孩都特怕他。每次放炮竹都躲的远远的,奇怪的是最后还是会被抓现行
还有……
安静的房间只听见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外婆大概是睡了。我却困意全无,窗帘缝隙里透过不知是别人家的灯光还是月光。一年前,我偶然回过一次老房子那边,门口的那条街已经七年没有走过,在街口迟疑了些许,最后还是拐进了那条街。老街好像真的没什么太多变化,还是一如既往地破烂,或者说是更加破烂。家楼下是个建材市场,切割机和木头,玻璃之间吵着架,木屑在阳光照射下的空气中跳着舞,鼻腔里充斥着熟悉又刺激的有毒气体,骑着人力三轮车的农民工洪亮的吆喝声。
那家卖木材的老板娘还是坐在门口织着毛衣,只是那个伏在椅子上写作业的那个小女孩不在,大概是去读中学了吧。
那家卖推拉门的男老板还是坐在桌前在本子上不停的写写画画,耳朵上夹着根香烟,嘴里还抽着一根,眉头紧锁眯着眼,不知是被烟熏的还是被生意所烦扰。
脚步突然停在那孤零零的半扇锈迹斑驳的铁门前,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感觉人有点轻飘飘的。对,就是这儿,另一扇以前就没有了。门口依旧被几辆人力三轮车堵着,只够一个人勉强过身,那个黑咕隆咚的楼梯口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让我没有勇气迈开前进的步子……
“还不快点,慢死了,我们等你等得都快迟到了!” “哎呀,知道了,马上啦!”四个女生叽叽喳喳一路……
好熟悉……我猛地一回头,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