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肖伟，今年40岁，在镇上开了一个驾校，我就是小车教练。生活有苦也有乐，我一直努力着。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咱也来两句诗赞美一下春天。刚好，院子里的杏花开了，红色的花瓣像一片灿烂的云霞。想起当初来这里创业时，种下的小树苗已经有碗口粗了，时间过得真快，六年时光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这里曾经是一个驾校，前任可能干不下去转让了。经过整理，打扫，向相关部门审批，通报，加盟，我的驾校总算开起来。面积倒是挺大，水电都有，住的地方是两间红砖瓦房，冬天北风呼呼吹，屋里像冰窖，夏天热得像炕洞，一转身都让人一身汗。
六年啊，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有的地方租金太多，凑合吧，至少学员对这儿熟悉，换地方怕他们找不到。
来学车的人真不少，有的方向盘都没摸过。开始拉直线，这样的学员要多练一天，培养车感。
“教练，我来学车为啥只学前进、后退呢？”那个人一脸不悦。
“为什么？你还不会走，难道就想跑吗？”真想脱口而出，可是不能。
“嗯，这是基本功，你得先熟悉离合刹车，学学打方向，以后的东西慢慢再说。”
许多人都想很快学会，脾气急，手脚配合不好，背地里却骂教练不讲新课，这是新学员的通病。
02
曾经招收的学员中有一个“老大难”。那是一个小伙子，18岁，风华正茂，踌躇满志。他在那一批学员中属于进步最快的，偏偏就是他，考试总出错。
第一次考试，车中途脱挡，没考好，第二次安全带都忘系了，第三次车无故熄火，第四次倒车没有入库，就起步，直接挂了。
我真想狠狠骂一顿，可是有什么用？看着一个大小伙子趴在后座那里呜呜哭，再多的责怪都显得苍白无力。
在家练的好好的，一考试就出错。我也是醉了。只有鼓励他在错误的地方找问题，多努力，心态放平，只有这样了。
考试不过的学生有的哭天抹泪，有的寻死觅活，有的沉默无语，弄得我都情绪低落。还好，男孩第五次考过了，为了他操太多心，现在总算让人安心了。
03
有个老头，60岁，也报考学证。科一科二都很好，到了科三练车的时候卡住了。语音播报直线行驶，他就手抖，方向跑偏，不及格。让他放松，他手刹都忘放下，每次一过红绿灯，车就熄火。甚至有一次把油门当刹车，要不是我在副驾位上踩停，差点撞上前车。窝火呀，你就不能上点心吗？简直让人崩溃了。
没办法，有些人越说他越紧张，你得付出10倍20倍的耐心和勇气。干这一行就得嘴磨破，心操碎，还得抵御着时刻涌起的暴脾气。
唉，奇葩的事可不止一个。
有的朋友向我打听买驾照的事，被我一口回绝。朋友一脸不屑：
“哼，不就是个小教练，还真把自己当圣人了！这么点事也办不成，咱们到此为止。”
可是，开车不是儿戏，人命关天，如果不考试的人都拿到驾照，那本身就是对驾照的亵渎。更何况人在路上，车在路上，你不学习掌握技能，怎样应对千变万化的路况？断就断吧，得罪人是常有的，我习惯了。
04
开驾校的这些年，车里总放一些饼干，这是我的“加餐”。不管是带队考试，还是练车，都要赶早。时间充足人就不慌张。风餐露宿，起早贪黑，吃饭有时早，有时晚，所以现在胃经常疼，只有吃药才能缓解。
有些人说当教练挺美的，有人买烟，有人送礼，到了饭点有人管饭。其实那是个别现象，事实根本不是想象的那样。教练也是老师，也有自己的底线。“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授人以柄，羞于人前，还怎能尽心竭力地管教学生？
自从带学员开始，一年当中休息的时间很少。除了逢年过节歇几天，日子枯燥得就像流水线。相同的知识，不同的学生，重复、单调，遇到能力差的学生，让你分分钟都想逃跑。当然也有欢欣的时候，学员考过了，群里发发红包，聊聊天，大家把我当哥们一样吐吐苦水，发发牢骚，相互鼓励，来日方长。
新的一年开始了，我只想把工作做好，帮助更多的人走上驾驶之路，实现心中梦想。只是，儿子和女儿一个在中学，一个在小学，我都不曾管过。我也算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多亏妻子的大力支持，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孩子和老人，她是个值得尊敬的好女人。
这就是一个教练的尴尬生活，有苦有乐，甘苦自知。谁还羡慕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