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鲁迅先生的《社戏》,是在我去成都博物馆转悠一圈回来之后。
进入冬天之后,很多人都不愿在出门。而我就在这时候出门闲逛,只有这个时候这座城市不会肩并肩走路。
周末便背上书包一个人晃悠到位于成都市中心的博物馆去。排队进去之后,少许观赏的人或踱步欣赏庞大的石像犀牛,或专注观赏珍贵的汉代石碑。而我在朋友的推荐下兴致勃勃的赶往民俗篇的区域。
路过栩栩如生的皮影,路过精美漂亮的戏服展示,路过生动活泼的老成都情景再现,终于,一排排宽十公分的小木板凳出现在眼前,还有三两个由父母带出来游玩孩子坐在上面休息。舞台上咿咿呀呀唱着戏,确切的来说应该是放着戏。我顿时像是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凉水,将我的热情浇灭。
舞台上两个穿大红戏服的人正在唱戏没错,可是却是被一台投影仪投放在一块巨大的透明的玻璃上。我坐在小板凳上发消息对朋友牢骚了几句之后觉得实在索然无味,也提不起兴趣再去观看其他,便回了家。
回家之后,从书架翻出《呐喊》中《社戏》这一篇,忽然颇令我感慨几番。尤其是看到最后那一句:真的,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
初读这篇文章,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约莫有六年的光景了。那是在初中的语文课本里,语文老师解说着文章结尾那一句,他说这一句不知道勾起了多少读者的神思遐想,会令我们联想起自己永远失落了的童年。
他在黑板上写的话我一字不落全部写在我的笔记本上。当时总是想着这一定会出考题,并没有体会到老师所谓的对童年的失落。
而六年之后再看《社戏》,我倒真真的是被击中了,合上书页好一会儿不说话,忽的回忆起了童年时无意间看见的那场露天戏。
那时是在一个不大的广场中央,好像是在春节前后,我不大记得清时间,却尤为记得那个场景。
戏台子搭得尤其简易,用彩条布纸做了装饰,发黄的竹节还有一半露在外面。音响设备也很次,时不时还发出“嗞嗞”的干扰响声。
戏台子周围围满了人,虽然台上的人唱戏,台下的人未必都真听了进去,看热闹倒是占了大多数。
咱中国人,最爱看的不就是热闹了嘛,哪儿热闹就往哪儿钻。当时的我也不是真的爱听戏,只是拿着过年揣在兜儿里的糖四处玩闹。
年迈的老太太耳朵不好,明明听不出个什么名堂,也乐得呵呵呵的笑。还有一对对的情侣,说是听戏却是在眉目传情,这哪是听戏,明摆着听得是情。台上在左右配乐的老头儿我倒是挺喜欢,乐器都弹奏的不错。最后闭幕的时候,会有脸颊涂得白白的,嘴涂得红红的,将辫子扎在头顶的人上台讲旁白。
鲁迅先生说的话,直到现在我才生出这些许感悟。或是因为直到如今也再没有机会看见搭在露天广场的戏台子和那蜂拥而至去听戏的人了吧。
童年,终究也是越走越远了,总让人怅然和失落。要说我是真的喜欢听戏,或许不。我只是怀念那露天戏场,此后电视上的戏虽动人,却少了份惦记。
就像鲁迅先生后来没有听过戏了吗?只是没有听过那夜那样好的戏罢了,这终究也是一份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