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告别
初三第二个学期,小贤不住校了。我问小贤考哪个学校,他摇头说不清楚。邻近中考,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同学们翻着各自的职高招生手册,老师的讲课如同传销洗脑。
我上课越来越痴呆,越来越困,时间好像永远也不够用。我爱上了画画,报了美术,回到家面对的是爸爸没完没了的唠叨:“这个学期要中考了,你给我好些念,念不了高中就滚回家养猪吧!!”每次听到我爸的唠叨,我都想一了百了。
六月初夏,我跟小贤约好暑假一起去旅行。
这个约定成为了让我活到七月的“救命恩人”。
时间越飞越快,到了中考的日子。我居然碰到了丘海鹏,他变了,变得爱笑了,也高了不少。刚看见我时,他也有点惊讶,然后笑声停止,严肃的咳了两声:“你居然睡过了一场英语考试!!”
我呆住,才发现他跟我同一个教室,便惭愧的笑起来:“你跟我同教室?!”
“你以为呢?”他也笑了。
后来我跟他有一句搭一句地说着话,丘海鹏说我准备搬家了,爸爸病了,要到广州治病,暑假就走。我看着他,他的眼睛少了那层清澈的河水,伪装了这么久,他大概也累了吧。
“我要回宿舍了,再见,晓军。”他说再见却像在做永远的告别。留给我的,是他年少的背影。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趁着他还未离去,我想把他告诉他:“嘿!丘海鹏!”
他回头。
“还记得他吗!是他呀!他在塘山精神医疗中心!!”我用力喊着,他点了点头,跑着离开了。
是的。我曾经去看过刘伟,他真的疯了。被父母送进精神病院,关在只有一张床的房间。看见我时,他好像还认得我,对着我笑,喊着“兄弟好!江湖险恶,要不要与我一同闯江湖”。他的脸是一个一个坑坑洼洼的洞穴。
是啊。那是被青春期的粉刺毁了的脸庞。“弯刀”已不再练功,却还瘦瘦高高。而我对他的印象却还停留在初二的时候,那个风华正茂、抱着拳头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的少年。
“圆月”“弯刀”他们都已变成了另一个人。他们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又都纷纷扬扬的离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