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路过我的那年,我也恰好路过你。
那年的夏天,到今年,已经过去了七年,时间带走了你所有的从前,也把我的过去变成后来写过的遥远,轻点纸边的笔尖,迟迟没有写下第一个字,转角的梧桐树叶,落了好多个秋天。
右面那家间屋子里的奶奶没有再拿起笤帚扫一遍,而夕阳穿过窗户,停在了针线,泛黄了书页,告诉我已经不再有多余的时间。屋顶上的那块水泥墩没有再多坐几天,即使那对于我来说,是最接近天空和星辰的地方。
把刹车踩下来,后视镜里倒退的路,藏着我走过的白夜,顺路的车带起了一阵灰尘,在夕阳的影子里纷纷扬扬,台阶上碎掉的水泥,和怎么样也旋不紧的自来水龙头,即使我在这里停了六年,但最后我离开的时候,这个地方有什么好吃的,有什么地方好玩,我却一概不知。
想起那时候还是高考前,问起你高考后想做什么,我抬头看看,说想先买一辆自行车,把这座城市绕一遍,然后再离开。于是考完试的第二天,去学校旁的自行车店买了第一辆真正意义上我自己的自行车,然后我像兑现对自己的承诺那样,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最大程度地把那座城市绕了一圈。那时候是夏天啊,所以应该算是很好的天气吧。
那辆和我年龄一样大的自行车没有和我一起离开,就在那个城市里把它卖掉吧,第一次学会骑自行车,想起来还是在那辆被卖掉的自行车上呢,那辆老旧的自行车总是很难骑上坡,无论怎么踩都追不上任何一辆在我前面的自行车,那时候它的链条越来越容易掉,脚踏板不是一个样式,它前面有一个车篮,我再没往里面放过任何一本书。
于是这里所有的风物我都尽我所能地再看一遍,我没法把我所有想带走的东西都带走,就像,我也没办法带走你。我把你亲手叠好的五角星收到盒子里,拿在手里,坐在大卡车的副驾驶位上,手机里的QQ消息找到你几天前的对话记录,看着你最后的那句对不起,希望你不要难过。我无奈地笑,因为没有办法选择其他的表情。
像当初我们来到这里那样,把大大小小的这些那些都收拾回卡车上,之前总是在高考结束后那个七、八月看着别家离开这里,这一次也终于是轮到我来离开,看着这家的妈妈,那家的奶奶站在门前眼里都是些许羡慕。
我所有的高三复习资料,都被当作废纸回收,我随手拿了一两张下来,到现在还安静地躺在我的抽屉里,一张地理,一张语文,我看着它们,能想到我写这些试卷的时候。
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等待离开的那天,每一年的六月那几天,有时候觉得真的很好,在夏天给所有的事情一个完美的交代。然后,各自开始各自的生活和去到想去的地方。我们在开始前,总是期待着结束,在结束的时候,我们又相互祝愿。
我记得那年夏天来临的时候,我看着整条街道的梧桐叶在风里吹起,又再吹落,于是有一刹那发现所有的风物会迷到眼睛,重叠散乱的人影,带上记忆里依稀的场景,是我们说起的回忆里的熟悉。我一直很想离开那个地方,但又知道,到现在为止我回忆里最大的一部分,都是那个时候的发生。其实我能记得的片段不是很多,只是关于你的恰好都有路过。
我记得我记错了你的生日,想怪所传所言都不太真实,你没有注意过时间溜走在天空上会留下痕迹,其实我假装看云时是在看你,那时候的我还是会背一些诗句,发现有不少地方可以顺带加上你的名字。总归是不敢过多言语的时日,,感觉在走廊上迎面相遇,简单地挥手打个招呼,就花掉这一整天的运气。
总是在不被人知晓的时刻窃喜,也会因为一些事情不想把可能再想下去,不敢窥探藏在心底的秘密,怕有人把梦叫醒。时间带走了我的曾经,也把我曾经最喜欢的你带回了我记忆里的过去。
学生时代喜欢一个人,连作业本放在一起都觉得幸福。现在想想,这句话说的,恰好。
我也喜欢余光中的这一句,下次你路过,人间已无我。
不是一种永别和伤感,而是,即使再见,不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