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吴昕斌那费解的模样,蟒一脸坏笑地说:看你这么个废人顶着个废名做出那么多罄竹难书的拙劣事情,还想置身事外,还想自圆其说,我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总想逆风而翔,总想自出机杼,总想摆脱所谓“怨毒的掌控”一意孤行。连生就是灭,灭即是生都不甚了了,难怪成不了大器。简而言之,汝生之日,吾存之时;汝亡之时,吾灭之刻。不过——
那蟒冲着吴昕斌挤了挤眼,差点没掉出喜欢的泪来。原来此刻的吴昕斌的十指已呈阴阳双蟒,正在用足精神互博着。中了,中了。蟒扭动了一下硕大无朋的腰肢,狡猾透顶精于此道的蟒每逢喜悦降临,只要及时运用吸纳法,便可瞬间增加少则2成大则5成的功力。随着吴昕斌一声发问,那蟒的背脊微微地抽搐了一下。
你以为我是5岁的孩童,只顾玩耍么,话说一半往回咽,不怕憋得慌。听完吴昕斌如是说,那蟒的脸上浮出一丝奸笑,心想,暗增功力的事情,至死都不会透露一点口风。那蟒如同说书一般开了腔:如果我说我能够无有穷尽地秒变回来,你听了后一定认为我在耍嘴皮子——果不其然,吴昕斌像赶捻子似的追进一句:放屁,你这混账蟒,万物都会消亡,你区区一条蟒,竟然在我面前胡说八道!简直是扯犊子!
佛观一滴水,八万四千命。这些最初的说法,不是已被科学验证了么。你可以从佛教《杂阿含经》《毘尼日用》诸经典中参知,不过,你会么?你没有这种心向,你对你一切无知的事情总是试图以一句“扯犊子”来草率对付。帮你瞧病的丁大夫,你具备他的德行吗?说到这儿,那蟒先摇起了头,紧接着吴昕斌也在摇头。
还是做回你自己吧。是什么料就派什么用处,再者说,你天生就缺少这种善根……那蟒有些讶异,原来是吴昕斌的呜咽声,只闻吴昕斌冲着那蟒哭诉道:我刑满释放出来后,我就想痛改前非的,还不是你这恶毒的蟒暗中作祟,让我总是摸不准方向。我算是毁在你这条恶蟒手上了。没等我充分享受重获自由的喜悦,我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生活笼罩了一层撕扯不掉的阴沉气息,那种像厚重的霾裹挟的冷言冷语,夺走了我希望的晨曦。我知道人们已经带上摘不去的偏见眼镜,即便嘴里不虚张,背后都会把我炒焦;我受到多少精神上心灵上的煎熬和折磨,你知道吗?你这条狠心肠的毒蟒——
看到你这样抽泣的恶心劲,我都羞得与你为伍。那蟒的眼睛里放射出浓烈的鄙视。
——我自认我够倒霉的,倒霉人就会变得厚颜无耻才对。我会咄咄逼人的回敬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你看我是坏胚,你就那么干净?你就那么没有一点污垢?凭我这么多年的牢饭吃下来,我敢断定,你没有那么干净,你只是乔于伪装而已。我不再刻意回避人们的眼光,不管是面对熟悉的还是陌生的,在他们的注意中,我就是要表现出轻松自如我行我素。很快我发觉,我的这种装逼,只会把更多的笑柄落在那些人手里。我甚至很绝望地发现,我厚黑的挡板是很薄的,经不起几下子就会瓦解;倒是我见识过的某些人,厚黑不仅如城墙,最可恶之处,还加上了保护层……
看到吴昕斌衰败的脸色以及眼角上的星点泪光,那蟒开心地舒展了一下身体。它插话道:还是一往无前地跟着我,听命于我。不要试图反抗,不要试图更新,你早就失去侥幸的可能。大多数人都具有双重人格,你只是其中一份子而已。像丁大夫这样的好人不多,很稀罕,死后自可升天,药王也会临阵接引。佛教里有四生之说,有化生、有卵生、有胎生、有湿生,讲的是孕生的条件。虽然有些不恭,只能将错就错。还是拿丁大夫当例子,他属于优质胎生。故,一生洁身自好,不著污染。衣食丰足,甚是写意。
那我呐,那我呐。吴昕斌听这条老妖蟒如是说,有点激恼,他按捺不住地低吼道。
你虽说出于胎生,但却是一只虫豸的命途。这里就要说到条件,你是勉强进入到胎生行列,但能够给予你的条件有限,而且这个条件已经是顶配了。按说你可以通过师授来对自己的命运作一次较大的改观,你倒好,不守师训,还斗胆搧了老师耳光。这种作派,就跟侮辱受戒的僧人和侮辱口含天宪的元首一样,会受到极大的惩罚。惩罚还在继续,你就认命吧。那蟒此时的状态,在吴昕斌听来,充满了教训斥责嘲弄以及诱逼,他感到心力交瘁难以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