迤逦风雨路:作者宫玉杰:第一章我出生在新社会

      皎洁的月光下,我们家的灯亮着,门关着,都十点多钟了,我爷我奶都没睡,我爸也坐在东屋的炕沿边上。还不时的往西屋看看,很着急。这时只听婴儿地啼哭声传来,随着产婆地报喜声:“孩子大人平安。”我爸才展开愁容,露出笑容。我爷爷着急的问道:“是男孩女孩?”产婆说:“女孩”。我爷一听就来气了,一头倒下去,边倒边说:“该死的女人真没用,真该杀肉吃。”这句话,他总挂在嘴上,这次也不例外,他又把这句话吼了出来。我爷叫公孙长青,我奶叫张自任,他俩都是严重的重男轻女,女孩在他们的眼里,就不是人了。我妈听我爷这么说,躺在炕上生闷气,没敢出声,我奶道是没说什么。                      我是公历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建国这天生的。农历是八月初十,我大姑父给我起个名字叫新生儿。后来发现,劳改犯生产出来的产品叫新生儿品,劳改犯也叫新生儿。他们发现给我起的名字起错了,就又给我起个名字叫国庆。于是,我就两个名字了。有管我叫新生儿的,还有管我叫国庆的,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啥都答应。到了上学的时候,我就又叫了公孙玉文。我生在了一个叫松榆镇的小城镇的郊区,村子名字叫诸城子的农村里。其实,我本该在八月末出生的,是我妈跟我大姑还有我爷,在八月初十这天去地里搴高粱。往年先剥苞米,生我这年,是高粱成得早,种的也早,就先收了高粱。晚上回来时,我妈坐在高高的高粱车上,马车往前一走,一耸,我妈没坐住,她拽着刹绳,滑溜下来了,虽然当时没摔坏,但是也还是抻着了,在当天夜里,我妈就生了我。                我们家只有我妈,我大姑两个女人和一个老人我爷爷,他们三个人支撑这个家,我爸在高岗村上班,每周能回来一次。我大姑父在哈尔滨上班,一年才能回来两次。家里不管多少活,都指不上他们。只有我妈他们三个人,侍候这个地,不少于三垧六亩地。每天天不亮,就得吃饭,天刚亮,就已经到地里,开始干活了。干到天黑了,才回来,不管怎么累,都得坚持着干完活,回到家,还得做饭,我奶每天得哄孩子,没时间做饭。我妈和我大姑,在家里地里都挨累,我爷就像看不见一样,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总说女人没用,该杀肉吃。这次,我妈早产半个月,提前生了我,他们一点都不觉得愧疚,照样又吵又喊的。干活不对,也喊,生个女孩也喊,若说我爷我奶没人性,一点儿都不错,他们是严重的封建式家长,横行霸道,自私自利,重男轻女          到了一九五三年六月二十二日阳历八月一日我二妹公孙玉武也出生了。我爷我奶一见又是个女孩,更是不满,我爷恶狠狠地骂我妈道:“你咋不死了”。我奶这次也喊上了:“你说你,这是咋地了,连着生了俩丫头片子。”我妈不做声,只是默默的抹眼泪。值得庆幸的是,我爸很高兴,他说:“丫头怎么了,他们不稀罕,我稀罕,再来两个也不多,丫头也是我的后代。”更可喜的是二妹身体好,健康活泼,胖胖的小圆脸,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特别招人喜欢,我就不同了,我长得也很好,就是体弱多病,总好感冒发烧,病歪歪的不健康,还总好哭,浑身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一九五二年春,我得了急性胃肠炎。腹泻不止,我妈找我爷,说要给我看病,我爷一听就火了说:“那个小子有病,我都没管,这个丫头片子,就更别想了。我才不管呢,死了更好,搭钱货。”我爷这么说了,也真这么做了。他真的就没管我。我妈抱着我哭个没完,我爸下班回来,看我妈在哭,就问咋回事,知道是我有病了,我爷不管,我妈才哭的。我爸那时已经二十一岁了,知道着急了,抱起我就往医院跑。到了医院,又补水,又消炎的,治了两天,我就好了。我爷看我爸把我治好了,就狠狠的瞪了我妈一眼,气哼哼的转身就出去了。这一次,是我爸救了我。使我摆脱了死亡的厄运,才没能像我哥一样,就拉了两个月的肚子,活活的拉死了。我哥的死,就是人为的,罪魁祸首就是我爷,我爷这么狠,哪能称得上是个爷爷。他就是刽子手,没人性,我恨他。                肠炎治好了不久,我又得了小儿麻痹,慢走看不出毛病,快走,就不行了,一跛一跛的很明显。于是,我就是个残废人了。是我妈最先发现我有毛病的,她发现我只用左脚站着,右脚不沾地。其实我并没有发病,没有临床表现,也许是先天性发育不良呢?我妈把我抱起来,拽住左脚,她让我只用右脚站着,我就是不站,还哇哇大哭。我妈看我这样。知道我是真的有毛病了。一家人,没有一个说,我该去检查,去治病。我奶还说是我妈给拽坏的,说我睡醒就往炕边爬,我妈睡得太死,迷迷糊糊地伸手一拽,就把我抻坏了,把腿抻错位了。我爸听我奶这么说,就埋怨我妈说:“是你把孩子造害坏了,看这孩子长大了怎么埋怨你,是你对不起孩子了,我看你可咋整?”我妈本来就着急,我爸在火上浇油,我妈就更要急死了。我妈逢人就问,专门打听治腿的医生,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到一个月,我妈就找到了一个姓聂的老太太,她家住在松榆镇里,是邻居告诉我妈的,也是邻居把我妈领去的。                              到了老聂太太家,她热情的接待了我们,也认真的给我捏了七天。当我爷知道我妈再给我治腿时,就火了,说:“哪有你这样过日子的,一天总走,不着家,想不想过了,不想过就滚,想过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哪也不准去。说是给孩子看病,你不把她整坏,不就啥事都没有了么?整坏了又治,没事找事。”我爷喊够了走了。我妈被我爷喊了一顿,不敢再去给我捏腿了。就这样,一家人都知道我的腿有毛病,都不说给我看病。就是甘心让我当这个残废。面对这样一个人家,我妈是欲哭无泪,默默的忍受着,自责着,伤心着。我妈呆在这个家里,她会有多少个无可奈何呀!我一跑起来,一拐一拐的,只要我妈看见了,她就会掉眼泪,总是哭着说:“我这是咋地了,一个傻子侍候的孩子,都没毛病,都比我强,我这么好的孩子,被我整成了残废,我可怎么办呐?”我妈经常这样的自责,因为我太小,什么都不懂,我都不知道我是个残疾人。等我长大了,我才知道我自己有毛病。                          我虽然腿有毛病,因为不严重,所以我什么活都能干。在我妈面前,我尽量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让我妈觉得我这条病腿,啥事也没有,对我一点伤害都没有,没有伤害,就没有苦恼,没有苦恼,就没有压力。我能有我这样的妈妈,我是最幸福的,我爸说我长大了,会埋怨我妈,我不仅不埋怨我妈,我还要在我妈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一定要让她减轻痛苦,减轻压力,减轻自责。我深深的知道,我妈够苦的了。我应该做的就是要我妈不在苦恼,我一定要想办法让我妈活得轻松快活一些,这才是我最重要的事。我的这条病腿,给我造成的伤害,肢体健全的人,是无法理解的。因为我有一条有毛病的腿,我不能像其他好人一样,上场打篮球,不能跳舞,不能跳高,不能跳远,不能不能,一切文体活动,我都不能参加,然而,我还是个好动的人,这不能那不能的,扼杀了我多少爱好,扼杀了我多少情趣,扼杀了我美好的青春,真惨啊!                                我家自从有了我之后,逐渐的人就多了起来,我家还有一个特殊的人,他不是我家的人,却胜似我家的人。他就是我大姑父,我大姑父在东北师大念书,他是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他的学习成绩,始终是班里前三名。我大姑夫长得英俊潇洒,一米七五的大高个,白白的国字形脸,单眼皮大眼睛,有棱有角的红嘴唇,高高的鼻梁,看上去别说有多漂亮了,再加上他的学习成绩又那么好,我大姑父真正是一个品貌双全,品学兼优的高材生,毕业后,就分配在哈尔滨铁路十三中,教语文。我大姑父的到来,使多少女同志,为之动心。我大姑就不同了,一米五零的小个,黑黑的皮肤,小眼睛大嘴,尖而细小的鼻子,窄窄的额头,大大的后脑勺,大姑长得很一般,人却很好,能与人为善,能干活能吃苦,很会过日子。操持家务,兢兢业业,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大姑大姑父,不论从哪个方面比,他们都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相差太悬殊了,他们容貌不一样,生活习惯不一样,从事的事业不一样,我爷强行把他们组合在一起,我想他们的生活,一定是苦涩的,不会有什么幸福而言的。                              我大姑想上哈尔滨地铁十三中,跟我大姑父一起过,结束这两地生活,改变这谁也照顾不了谁的局面。我爸知道了,我大姑的心思,就支持她,把她和三个孩子,一起送到了哈尔滨。住下后,我大姑在那里,又找到了工作,是在火柴厂当工人,糊火柴盒。每月工资是十五元钱,再加上我大姑父的工资二十元钱,一共三十五元钱,足够他们五口人的生活费。孩子在哈尔滨上学。还能得到良好的教育,他们一家,都成了大城市的居民,这是多么好的安排            家里一下子就走了四个人,当时就清静了许多。开始几天,我爷并没说什么,天数多了,我爷看不见两个外孙子,就不高兴了。再后来,时间一长,我爷就吵个不休。我爷和我奶,是从关里逃荒到关外的,当时只有两个人,我爷二十四岁,才娶我奶,我奶嫁我爷时,只有十六岁,结婚没几天。我奶就跟着我爷,挑着挑儿还有她姐姐,我大姨奶一家,从辽宁热河徒步走到现在住的地方____诸城子。他们看到这里一马平川,土地肥沃,地广人稀,是个很有发展前景的好地方,就停了下来,在这里安家落了户,定居下来,开始过新的生活了。                  来到这里第二年,我奶生了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儿,活了不到十天,就夭折了,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一直生到第八个,十一年之内,生了八个孩子,全都夭折了。都是足月生的,因为生活条件不好,首先是住的不好。他们住的都是别人家的小房,耳房,仓房,而且总搬家,用也找不到好的住处。他们找的房子,都是阴冷潮湿,冬天透风进雪。夏天进雨返潮。他们住的不好,吃的也不好,吃的只有苞米和高粱,我爷把这苞米或高粱放在碾子上轧成面,用来贴大饼子,没有轧碎的,就用来煮粥,再掺一些野菜,就这么吃,他们长年累月的得不到营养,就造成了母子都营养不良,由于营养不良,就出现了抗病能力低,身体弱,总容易生病,生了病,又没钱治病,这才出现了生一个死一个的现象。我大姑是我奶的第九个孩子,虽然是个姑娘,也特别的喜欢,我大姑前边,已经死了八个了,把我奶吓坏了,就怕我大姑也死了,于是,我奶一天什么活也不干,只是成天抱着孩子看,就是上一趟厕所回来,马上就得把孩子抱起来看看,是否还活着。孩子睡觉时,她也得把耳朵贴在孩子嘴边,听听有没有气儿,死没死,我大姑四岁时,我奶又生了我爸,我爸四岁时我奶又生了我二姑,我奶连着生了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都健康活泼,我奶现在已经不那么害怕了,能把孩子扔下,干一些家务活了。二姑十四岁时,我奶都四十八岁了,又

意外地生了我老姑,起名叫秋妞子,大名叫兆义。我老姑跟我大姑的第一个孩子同岁,这时我家的人口就多了起来。                        我大姑到了婚嫁年龄,就应该找个好人家嫁了,就因为我爷想过人多的日子,就不想让我大姑外嫁,事也凑巧,我大姑父范家喜,从小就没父亲,只有他,他姐和他妈,三个人过日子,他大姐到了结婚年龄,就嫁到哈尔滨的一个工人家庭,嫁过去之后,他姐也找到了一份工作,上班了。这时,家里就剩下大姑父和他妈两个人了。我大姑父正念书呢,他妈又有病了,我大姑父只好退学不念书了。是他姐掏钱,给他妈治了半个月病,也没治好,他妈带着遗憾,离开了他们姐弟俩去世了。大姑父姐俩,怀着悲痛的心情,埋葬了母亲。大姑父的姐姐,临走时要带着大姑父,大姑父不去,说:“我等一段再去。”他姐姐走了,就剩大姑父自己了。是村长看我大姑父太可怜,就安排我大姑父去学校,当了校工。校工就是扫地敲钟,在学校当勤杂人员,当门卫。我大姑父虽然小,这些简单的杂活,他都能干。我大姑父特别的要强,一边干好本职工作,一边读书,只用了四年时间,我大姑父就把初中课本全学完了。学校又缺老师时,校长就安排他当了老师。因为我大姑父没有家,吃住都在学校,他自己做饭自己吃,愿意做饭,就吃口热饭,不愿意做饭,就将就吃点凉饭,时间长了,他就得了胃病。                            有一天早上,我大姑父犯了胃病,抱着肚子喊疼,我爸上班早,就发现了,我爸就把我大姑父扶家来,让他住在我家养病。我妈和我大姑,每天都给我大姑父熬小米粥吃,我爸又给我大姑父买了胃药,我大姑父又吃小米粥,又喝胃药的,将就了两个多月,我大姑父的胃病才好了。因为这件事,我大姑父特别的感激我们家。他跟我爸是同行,年龄又相仿,同出同进的很投缘。我爷和我奶,也看我大姑父很好,长得好,人品好,又要强,就是穷点儿,这倒不怕,人好就行。有一天,我奶跟我爸说:“你问问,范家喜,把你大姐公孙兆吉,许给他,行不行?”我爸说:“我怕他嫌我姐长的丑,还大三岁,我问问试试吧。”我爸一问,我大姑父还真没意见。他也看好我们家人好,给我们家,不会遭罪,不会受穷,只要我大姑父同意了,这事就算妥了。在正月初六这天,我爷就给他俩完婚了。我大姑年初结婚,年末腊月初十,就生了他的大儿子,起名叫公孙玉敏,这个孩子跟我老姑同岁,比我老姑小五个多月,我老姑是六月初生的。在这一年当中,我们家就增加了两口人。又隔了两年,我大姑又生了我二哥公孙玉捷,我妈也是在这一年,生了我大哥,那是一九四七年,我家一年就又添了两口人。在我大哥快到一岁时,得了急性胃肠炎,我爷不给治,病了两个多月,死了。到了四九年,我妈又生了我。一九五三年,我妈又生了我二妹。到了五四年,我大姑又生了我三妹,起名叫公孙玉玲。这时,我大姑父在学校考上了东北师大,在东北师大念了三年大学,念完书,毕业后,就分配去了哈尔滨教学,我大姑又去了,正好一家人团聚,这该是多好的事啊!可是我爷,就是不行,他每天又吵又喊的说:“我想过大家大业,人口多的日子,好不容易人多了,又分开了,为什么他们要走哇!你们赶紧给我找回来呀,若不地,我就绝食饿死,不活了”。我爸拗不过我爷爷,也怕我爷真的出事,就赶紧到哈尔滨,把我大姑和三个孩子接回来了。我爷这回可高兴了,他也不想想,他可把大姑害惨了,把大姑父的家给拆散了,把这几个外孙子留在了农村。                  过年时,我大姑父回来了。这次回来,他是要跟我大姑离婚的。我大姑坚决不同意,我奶我爷也坚决不同意,还有三个孩子,两个大的已经懂事了,也都不同意他们的父母离婚。由于人多势众,我大姑父婚没离成,硬把我大姑父气走了。从此,他再也不回来了。只是每月寄回来十元钱,贴补家用。我大姑父临走时,问我爷说:“兆祥一年能挣多少钱?”我爷说:“他呀,挣不多少钱,能够他那几口人吃饭就不错了”。我大姑父又说:“这么说,兆祥挣的钱,他们那几口也不够用,我们这几口也吃不着他的,那你就养着吧,我走后,我的这几口人,全是你的,你就过你的大家大业的好日子吧!我成全你们,我再也不回来了。”我大姑父说完,把门一摔,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爷也不想想,他这是什么话,后果会怎样。他只知道,大姑和三个孩子,会永远留在他的身边,仍然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了。我爷的大家大业的美梦,终于实现了。我大姑父的家没分成,婚也没离成,可是,我爷可把我大姑的青春给葬送了,年纪轻轻的就守了活寡,我爷真是太残忍了。                            我大姑从哈尔滨回来,心情就很不好,过年时,我大姑父要离婚,虽然没离成,却给大姑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大姑知道,我大姑父有了离婚的打算之后,心情就特别的不好,每天都,生气,就不像以前那么和善了。时间长了,她的性情大变,喜怒无常,从来都不用手开门,都是用脚踹,说话也是大声呵斥。除了她的三个孩子之外,谁都不放在眼里,她妈也照样训斥,照样骂。有一天,闲着没事,我大姑就闯进东屋质问我奶说:“你们这些老东西,还是不是人呐,你们都老了,咋还知道搂着,挨着的亲近呢?你们就不为我们想想,活活的把我们给拆开。你们没再年轻时候过过”。我大姑正喊呢,我爷回来了,我大姑看我爷回来了,马上就笑了说:“爸回来了,我去给你拿饭去。”我大姑现在的处境,都是我爷一手造成的。我大姑却拿我爷当好人,是因为我爷有钱,我爷说了算,我爷能给她实惠,能把她的孩子当小祖宗哄着,供着。能领着她的孩子到处吃猪肉。我大姑心知肚明,硬是装糊涂,拿着家里这些无辜的人出气,我大姑也不想想,你把家里的人都捏死,也无济于事了。                            我大姑看我妈从外边屋来了,就对我三妹喊:“我看谁敢嫌乎我,我吃老头儿,喝老头儿,没吃着哥兄弟,看谁能咋地我,老头儿都得让我三分,你们都得干瞪眼,干瞅着。”面对我大姑的无理取闹,我妈从来都不跟她计较。我大姑就得寸进尺,总是欺负我妈,今天她又无理取闹,胡说了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只有这一次,我妈说她了:“你吃老头儿喝老头儿,你不嫌磕碜,咱爸啥时候成你老头儿了。”农村人管自己的男人叫老头儿。我大姑听我妈这么说,才想起她是女儿,是不应该管自己的父亲,叫老头儿的。于是她在也没说什么。她太嚣张跋扈了,面对我妈的无止境的忍让。她一点儿都不觉得愧疚,真恨人。我大姑对她的孩子,不知道说了多少坏话,我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可我知道我妈每天都在做三顿饭,侍候她,她去苗圃干活,我妈经管她的孩子,每天做好饭,我妈都先给我大姑,盛出一盆。我和二妹是小姑娘,我们吃饭少,饭量轻,每次做一盆饭我们娘三个,有三碗饭足够,我大姑她们四口人,吃的就多了。大姑干体力活。两个哥哥都是半大小子,他们都是能吃饭的时候。所以我妈做出的饭,有三分之二是给他们做的。如果能换位的话,我妈成天说我大姑好,我大姑都不会!侍候我们的。                      我大姑说我妈不好,也对,因为一个人的忍受能力是有限的,说不准是她们怎么逼出来我妈不好呢。我妈千不对万不对,她能给我大姑娘四个做饭,就一俊遮百丑了。我大姑就不该对她的孩子说我妈不好了。有一次我大姑开支时,给我三妹买了一条水粉色的连衣裙,特别鲜艳好看,三妹穿着一路小跑,直接进了里屋。我和二妹也跟着进了里屋,羡慕的摸摸领口,摸摸腰带。前后瞅个遍,直吧唧嘴,啥也没说。我大姑可曾想过,没有我妈给她做饭,给她经管这几个孩子,她能扔下她的孩子,强去干活,挣钱么。她勉强去干活了,干活回来吃什么。能有热菜热饭吃么?能有钱给她的女儿买连衣裙么?                      我大姑她总是满肚子气,她早上起来,手里提溜着尿罐子,从里屋出来,走到我屋门跟前,当的一脚把门踹开,她把我们娘三个都吓醒了,我妈什么都没说,领着我们穿上衣服。我妈下地,把断了的栓门绳,捡起来,再加上一块布条,又搓成绳,接着用。我大姑连续踹了五次门,前四次都把栓门绳踹断了,第五次没踹断,因为这根绳子有拇指那么粗,我大姑把尿罐子一扔,尿撒了一地,尿罐子也打碎了。我大姑这次用手开的门,她把门打开,使劲儿的一推,由于用力太大,门当的一声开了,又弹了回来,这两次声响过大,把两个屋子的孩子都吵醒了。我们都习惯了。我大姑的孩子,那天也被吵醒了,我妈这次跟我大姑吵了起来。大姑的孩子哪里知道,我们已被他妈吓醒好几次了。他们还以为他妈不小心,弄出了声响,我妈不依不饶的,找茬跟他妈打仗呢?三妹小,大哥二哥应该知道他妈是在欺负人哪。更可气的是,我爷听见我妈跟我大姑吵架了,我爷就赶紧凑过来,朝着我妈喊:“你咋还跟她吵吵,我在她跟前,都让三分,你不让她,还欺负她,真可恶。”这时我大姑很得意,她欺负人还有理了。我妈有苦无处诉,干憋气。我妈看我爷生气的样子。什么都不敢说,只有忍气吞声了。我爷吃完早饭,上街里算卦去了,他晌午不回来。在街上饭馆吃饭。到了晚上,我爷从街里回来,他一进屋就急着吃饭,我们都吃大碴粥,已经吃完。我爷我奶和我二姑,他们吃的是粉条炖排骨,主食是馒头。我爷他们四口,吃完之后,剩了半碗排骨两个馒头,我爷这时就说:“大孙子二孙子。你们两人一人一个馒头。还有这排骨,排骨汤,都吃了吧,这排骨汤沾馒头,可好吃了。那时我和二妹也在东屋玩儿,眼看着我爷把排骨馒头都给了大哥二哥,我和二妹虽然小,也知道心里不痛快,不乐意,只是不敢说,憋在心里。我大姑很得意,她不像二姑,能跟我爷一起吃小灶,可是她的孩子吃了小灶,比起我们来,就强多了。我爷吃完饭,就开始查钱了。我爷到松榆镇上算卦,他在那里摆了个卦摊,像上班一样,风雨无阻,每天都去,不管一天能挣多少钱,晚上回来。必须得查一遍钱。他查钱时,整钱,我爷经管起来,零钱,我爷就给大哥二哥,有时,大哥二哥就自己伸手去抓。有一回,我在一边看见了,我也凑上去,想拿几个铜板零钱,我刚凑上去,还没等抓到钱时,我爷就抬手一巴掌说:“你个丫头蛋子,你也要钱,美得你,一边去。”我爷以前也有过类似今天的事。我都是缩回手来,不敢吱声。这一次我哭了,我爷看我哭了。就瞪了我一眼说:“死丫头,你哭啥,哭也不给你,回你们西屋去,滚,我看见你就来气,赶紧滚。”我爷明知道,大哥二哥三妹,他们三个都是外孙子,可是他为什么会昧着良心,偏向他们呢?我大姑父孤苦伶仃一个人,来到我家,岁数又小,没主见,他任由我爷摆布,我爷让他的孩子姓公孙,我大姑父什么也没说,就同意了。                          大姑父的孩子姓了公孙,我们家就多了五口人,等大哥二哥再长大了,他们各娶一个媳妇,那不是又多了两家人么?我爷想过人多的日子,必须走这个途径。我爷爷也真能想办法,也是遇着我大姑父这样的,好说话的了,跟谁姓都随便。就这样,这几个外孙子就成了我爷爷的掌上明珠。公孙家的后代,我爷如此宠他们。使我们几个即羡慕又嫉妒,当我们都伸手去抓我爷爷的零钱时。我爷爷笑呵呵地就势给两个哥哥每人几个铜钱,同时却给了我一巴掌,怒喝到:“滚”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难受,我的两哥哥今生今世也不会理解,也不会明白?如果我跟他们能互相调换位置,就好了。若能那样。他们就会体会到,被歧视,被欺负,被冷落是个什么滋味儿,什么心情,他们是得意之时,他们是永远也理解不了我们的,因为我们是掉换不了位置的。我爷爷永远也不可能把他的爱。分给我们的。                      我爷我奶,在日常生活中。是那么能欺负我们母女,他们怎么也不会预料到,是他们最看不上的人,我们母女能给他们养老送终的。他们老了,有病时,是我和我妈,每天都侍候在病床前,我爷的几个大宝贝,都哪去了,他们从来都没给我爷买过一分钱的点心,水果,逢年过节过生日,我爷我奶可曾看到了他们的礼品,记得我奶躺在炕上,七年之久,我爷我奶的那些掌上明珠,还有我的姑姑,可曾来到他们的病床前给他们洗过一件衣服,喂过一口饭,拿过一次药。他们可都是我爷养大的,可都是吃老头儿,喝老头儿长大的。我爷我奶永远的离开了,他们就什么也不想了么?这都是咱们的爷爷,对咱们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把咱们造就成两种不同的人。我妈是好人,我妈是孝心我爷我奶的。我不是孝心我爷我奶,我是心疼我妈,才帮着我妈,侍候我爷我奶的。我妈做的哪方面,都到位。                              是我妈的身传言教,正面教育,影响了我,才使我的心胸宽阔了一些。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大哥当兵去了,当了三年兵,就转业分配工作了。分配在长春电影制片厂工作,大哥在那里安了家。他很少回来,我们就很少见面,很少相处了。二哥和我在一个村子里住,都住在诸城子,我们经常接触,我们拿二哥当家长,家里有事,就去找他,他都能积极的帮我们,他是一个很好的兄长,我们都爱他,敬他,麻烦他。但愿二哥好人一生平安!                          我妈长得好,一米六五的中等个,走起路来,轻盈利落,不胖不瘦,腰杆笔直,一头黑发,油黑发亮,不长不短,正好披在双肩,鸭蛋圆形的脸,面色粉白,而滋润光滑,一双杏核眼,明亮透彻,细长的两道弯眉,她笑起来,犹如一弯新月,还有一排整齐的牙齿,洁白如玉,鼻子如悬胆,笔直匀称,红润的嘴唇,不薄不厚。看上去,如若天女下凡,美极了。我妈不只是外表美,更主要的是她有一颗金子般的心。不论怎么难处之人,刁钻之人。心术不正之人,我妈都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用她一片赤诚之心,去感化他,教育他,资助他,我的妈妈,外表美,心里美,语言美,行为美,美上加美,世界上美之最。一想到我能有这样一个好妈妈,我真是感到,无比骄傲,自豪,光荣,幸福。                            我爸也是一表人才,一米七六的大高个。我爸个子高,脚却很小,只穿三十八号鞋,走起路来,昂首挺胸往后仰,也就是说,我爸走路时,头抬很高,有点儿向后倾斜。椭圆形的长圆脸,浓眉大眼,挺直的高鼻梁,洁白而整齐的牙齿,有愣有角的嘴唇,不薄不厚,白里透红的肤色。我爸长得高大帅气。英俊潇洒,气宇轩昂。我爸还有一副好嗓子。唱起歌来,就像蒋大为,浑厚嘹亮,刚劲有力。我爸还会跳舞,跳起舞来,优美娴熟。我爸大秧歌扭的也特别的好,他扭秧歌时,扮上女装,打头,看秧歌的人,围上他,跟着看,一直跟到秧歌扭完,才散去。                              我爸十四岁娶我妈,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孩子,还没长个呢,就娶亲了。身高才一米四十公分,又瘦又小的,一脸稚气,就娶亲了。我爸娶亲时,没有裤子穿,就借了邻居家一个十一岁孩子的裤子,这条裤子很短,我爸就把裤子穿在腿根处,我奶用针线,把裤子缝上布条儿,再把布条缝在上衣大襟上,在外面再罩上大褂,看上去,里面穿的是黑裤子,外面穿的是兰大挂,整整齐齐的一套新衣服。谁也不会知道,里面还露着屁股呢。我爸结婚时,我妈已经十七岁了,成大人了,她比我爸要高一头多,那时的小孩子,什么也不懂,还以为娶亲很好玩儿呢,很多的亲戚,很多的朋友,很多的饭菜,一时间这么多人。这么多好吃的,多热闹呀!我爸说:“等我长大了,我自己有本事了,一定多娶几次媳妇,最好是每年都娶一次。”              我爸到了十六岁时,开始长个了,又长了十公分,那时,有文化的人特别少,我爸文化不高,只念了四个月的私塾,村子里刚成立小学,因为缺老师,就让我爸这个没念几天书的半文盲儿,去教学。刚成立学校,来念书的学生,大小都有,小的八九岁,大的十八九岁,有三个学生,就比我爸大三岁,我爸十六岁,他们十九岁了。我爸第一次上课时,还够不着黑板呢,他踮起脚尖,写了一个九字,张着嘴,像一个七,有个大学生,就问我爸说:“老师,那是个九,还是个七呀?”我爸又描了一下说:“是个九。”我爸那点儿文化,放在现在,是不够用的,就在那时,也是勉强教学。我爸很要强,总自学,抓紧时间提高自己的水平  。                      在我爸刚上班一个月时,乡里召开全乡教师大会,还没去几个人呢,我爸就先到了。我爸看见高岗村的王老师和东升村的李老师再说话。我爸进屋也没出声儿。就悄悄的站在王老师身后,听他俩说话,这时,王老师回过头来,看到了我爸,他就问我爸说:“你是学生代表,还是来开会的老师啊?”我爸说:“我是来开会的老师。”这时,这个王老师就用手指着我爸对李老师说:“你看看,你看看,尾巴连着眼睛的,能当老师,刚穿死裆裤的,能当老师,没有三块豆腐高的,能当老师。”他说完,还一撇嘴,又轻蔑的一笑,那个李老师。也看了我爸一眼,但是,他没说什么,不知道是啥意思。这个王老师,说的这些话,和他不屑一瞥的举动,彻底的激怒了我爸,我爸暗自发誓,你等着,尊敬的王老师,顶多三年,我回来教你,我爸真的只用了三年时间,学完了从小学一年,到高中三年的全部课程,真的达到了高中水平。真正成了一个合格的人民教师,那个年代,全乡所有的老师,没有一个真正达到高中水平的,如若有,也是名义上是高中生,实际就是个初中生,初中水平。只有我爸,是名副其实的高中水平。这年,我爸二十一岁他当了进修老师。          在课堂上,我爸看见坐在角落里的王老师,他不敢抬起头来,正眼看我爸。我爸有些激动,大声说到:“各位老师,你们好,我今天怀着忐忑的心情,来给你们讲课,你们哪里知道,曾几何时,我是只念了四个月私塾的小毛孩子,连小学水平都没有,能有今天,多亏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激励了我。使我在刚刚起步时,就像汉朝时的韩信一样,忍辱于胯下,乞食于漂母。后来,韩信成了汉朝的开国元勋。我到不能成为开国元勋,可是我成了咱们乡的进修老师,能站在讲台上,给你们上课了,我得感谢这位老师,是你激励了我,使我在这短短的三年里,有了这显著的提高,现在就成为一个合格的人民教师,而且还当上了进修教师,站在这里给你们讲课,这使我感到很荣幸,很自豪,也很激动  。                          我爸为了尽快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我家就在本村住,他却在学校住了三年,不回家。每年夏天到了雨季,雨都特别大。在校住的头一年夏天,我爸就赶上了连雨天,雨下的特别大。从第一天早上,一直下到第四天晚上才开晴。下起来没完,天空中,灰蒙蒙一片,既不打雷,也不打闪,既不是瓢泼大雨,也不是毛毛细雨,就是一个劲儿的,哗哗的下起没完。在这四天当中,我爸只吃了七顿饭。第一天中午,我爸没回家吃饭,寻思等到了晚上,雨停了,在回家吃饭吧,谁知道这雨就是不停,还是一个劲的下个没完。于是,我爸只好冒着大雨,跑了回来。一进屋他就说我妈:“伙计,快拿饭来,我要饿死了。”我妈赶紧给我爸端来了饭菜。我爸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吃完饭,我爸又冒着雨跑回了学校,换换衣服,马上就开始学习了。第二天仍然下雨不止,我爸发狠说:“这一次,我回家吃饭,一定带一盆儿来,不管你老天爷怎么下雨,我都不用回家吃饭了。”我爸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早上冒雨跑回来吃饭,吃完饭,他真的带了一盆儿饭,又冒雨匆匆地跑回了学校。在学校吃了午饭和晚饭。到了第三天早上,我爸带来的饭,还能吃一顿呢,就馊了,不能吃了。屋外的大雨还是下个不停,这次我爸没冒雨回家吃饭,也没吃馊饭,硬是饿了一天,到了晚上,这个大雨还是下个不停,这一次我爸还是像第一次一样,冒雨跑回去,再冒雨跑回来,这一次他只带了两顿饭半盆儿,足够第四天早上和中午吃的。第四天下午,雨停了。这下了四天的雨,终于停了,天晴了,我爸可以正常回家吃饭了。这种连雨天,每年夏天都有雨季,每年都能连雨。在这三年当中,我爸得熬过多少个这样的连雨天哪。                      夏天还好,在难熬,也比冬天强,农村学校,条件不好,房子特别的简陋,白天人多,学生上课时,烧点儿苞米瓤子取暖,也凑活了。到了晚上,人都走了,火停了,温度下降了,屋子里就特别的冷。呼出的气体,就像从嘴里冒出一股白烟一样,弥散在空中,屋里放一碗水,不一会儿,就结冰上冻,屋子里四面上霜,墙壁和门窗,全都有霜。晚上点上灯,墙上的霜,在灯光照耀下,闪着星光 ,更增加了冷的气氛。靠学校大门,有一间屋子,有一铺炕,是老师轮流值夜班住的  ,我爸烧点儿柴火  ,就在这间屋子里,坐在炕上,围着被子学习。学不懂的地方,就记下来,白天到镇上中学,找一个姓李的叫李济生的老师,求他帮助解答难题。我爸学到深夜,冷极了,就放下书本,下地跑一阵,再上炕接着学。他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笔,不时的用嘴哈一下笔尖儿,只有几分钟,手就冻僵了。就得放下书和笔,两手合在一起,搓一阵,搓热了,再接着学,接着写。我父亲就是在这样的,艰难困苦的条件下,没日没夜的,苦学了三年。他不仅学习了语文数学,还把历史,地理,音乐等所有的课程,全都学会了。他是从小学一年,到高中三年十二年的课程,全部学完。在这几年的学习过程中,我爸练就了一手好字,写得一篇好文章,弹得一手好风琴。这时的我爸,在不是三年前的小毛孩子了,在这三年里,他长大了,长高了,长胖了,长得成熟了。由一个小毛孩子,变成了一个高大帅气,英俊潇洒的有志青年,变成了品学兼优,多才多艺,考场以外的状元,高等院校门外的高材生。我爸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成了诸城子乡这块教育阵地上的领先者,当了进修老师,正在讲课。        我爸站在讲台上,讲桌前,停了一下,又环视了一下四周,看了一下所有的老师,接着说:“我希望在坐的每一位老师,都能够志存高远,追求卓越,博学笃行尚德励志,锐意进取,拼搏向上,树雄心,打开知识宝库,立壮志,攀登科学高峰。早日使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灵魂工程师。把自己美好的青春,贡献给党的教育事业。再教育领地里释放正能量。几年后,几十年后,我们都能够桃李满天下,鲜花满校园。全乡二百六十四名老师,个个都目不转睛的瞅着我爸,听着我爸的讲话,由衷的拍起了巴掌,课堂上激情一片,掌声不绝,我爸能把这些自己认为自己,早就是一个合格的人民教师的成年人,讲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自惭形秽我爸,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就有如此能力,魄力,震慑力,真是了不起。我爸他精神饱满,气血方刚,年轻气盛。他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发,无所畏惧。我能有这样一个文武全才的父亲,真是感到自豪,骄傲。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长大了,渐渐的忘了我爸以前对我们的不好,对我们的不负责任,尤其是对我妈的不关心,我全都释怀,不再记恨,我还把我爸当做榜样,在学习事业等各方面,都向我爸学习,我也要成为一个文武全才的有用之人。宋朝词人李清照写过这样一首诗: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我也要作人杰,为鬼雄,争当有用之人。            我爸早上先到中心校报道,中心校就在我们诸城子村,后街大队部斜对过。报道完了,就下乡讲课去了,全乡分了五个片儿,每片四个学校,一个星期每片上一天课,周一到周五,周六就在中心校批作业,批卷子,写教案。后来,中心校就挪到新乡去了。新乡离诸城子八里地,我爸这个阶段是通勤,天天能回来由于我爸能总回来,这就引起了我大姑的嫉妒,不满。她又是我爸从哈尔滨接回来的,这样,她就更恨我爸了。她就成天的拿我妈出气,我妈理解我大姑,体量她,侍候她。有一次,我大姑上苗圃干活,我妈给她留了一盆角瓜土豆汤,被二哥把汤喝了,只剩土豆和角瓜了。我大姑回来吃饭。掀开锅一看,全是菜没有汤,她二话没说,问也没问,把碗架子门一摔,就喊:“你做菜,没有汤,你们吃的也是这个菜。”是干大娘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说:“我看你儿子喝汤了,她一掀锅,就先给你盛出来一盆儿菜,连汤带菜。不是没给你留汤。”我大姑听我干大娘这么说,在没说什么,也没给我妈道歉,坐在那里,气呼呼的大口吃饭,吃完饭,头也没回的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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