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话说道:严人恩升任国民革命军第八军副军长,与曲可霖结婚,二人讲起意外的搭救与相识,孙明昭听说国民革命军已到边境的畹町城随时入缅,便立刻写信愿共同抗战,杜聿明将信交于蒋中正,蒋中正大受感动,会议上提出要全力援助孙明昭部,收编进第五军的二百师下辖,并授孙明昭上校军衔,孙明昭得到军备带部队加紧训练,楚书甄去边境送杜聿明部,英方告急,中国远征军正式出征。
一声火车的轰鸣声传来,白烟滚滚,火车在铁轨奔驰,哐当哐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巨大的车轮缓缓滚动,金灿灿的光线划过一面面窗户,白复成坐在靠窗的位置,侧头默默望着窗外,身上穿着深绿色的军装,衣领上的少将徽章泛着微光。
他的眼神有些忧郁,金灿灿的光线照耀着他的侧脸,桌上的军帽褶皱里藏着光芒,垂落在额前的发丝不时随风一晃,薛岳黑白色的背影站在房间中,几缕白灿灿的光线从房间四面透来,他缓缓侧头看向身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薛岳转过身面向前方,从胸前的兜里掏出一个纸条,展开立在前方,纸的末尾不时随风一晃,他笑着说道。
“白老弟,我就说你是好苗子吧,于长官的委任状已经到了,你要被调去重庆了,让你升任为国防部的研究员,专门负责关键战役的出谋划策。”
火车一下钻进隧道,发出猛烈的呼啸,车轮铿锵有力地一个接一个冲进隧道,一阵阵清脆的铃声此起彼伏,白复成的脸庞一瞬变得黯淡起来,五官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只有那恍惚的双目泛着微光。
无数国军士兵层层叠叠的身影站在荒原中,每个人手中握着几块银元捧在怀里,他们眼中含着泪光眺望着远方,一个国军士兵大跑几步,抬起手一挥,大声喊道。
“师长!我们永远都记得您!您永远都是我们暂五师的师长!”
火车的鸣笛呼啸,黑暗里的车厢极速掠过,白复成沉浸在黑暗中的身影形成重影猛地一侧身,双手抱住胸口,将脑门靠在车窗上,紧皱着眉头眼中泛着微光默默望着前方。
薛岳黑白色的身影站在房间中,缓缓将抬起的手垂下,双手叉着腰低头无奈一笑,抬眼默默望着他,眼神透着柔和,轻声说道。
“好样的,白老弟,不要辜负党国对你的期望,从今往后,你我二人真的很少见面了,别和我拥抱,我喜欢平淡的告别。”
一幕幕写着“抗战到底,理想万岁,坚持到生命最后一刻”血色大字的褐色墙壁极速后移,白复成徐徐闭上眼睛,脸上满是疲惫与平静,车头喷着白烟猛地冲出隧道。
陈亦灵站在黑暗里,仰头看着上方,一束白光照耀在她头顶,她缓缓伸开双臂,背影的长裙胡乱翻腾,猛烈的风吹乱她的头发,脸上逐渐露出一丝微笑,闭上眼睛,脸上两行泪痕泛着微光。
#陈亦灵(青年) 生命只是牺牲的一部分…
白复成的脸庞一瞬又被金灿灿的光线笼罩,火车一节节车型冲出隧道,哐当哐当的巨响不绝于耳,白复成双手抱着胸口,头侧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眼角有些湿润,被金色笼罩的脸平静而疲惫,车窗上的泪珠徐徐划下,留下一道痕迹。
“陈亦灵的信,成为了二人一生的质问……”
薛岳眉毛一挑,缓缓背过身去,双手抱着胸口仰头望着前方墙壁上蒋中正的相框,一双脚步缓缓一转朝远处走去。
#白复成(中年) 世事无常,那天,我离开了军队,一直没敢直视薛岳长官的眼睛,他认为我很难过,却主动抱了我,暂五师的官兵们赶去送我,后来我听说一年后,他们依然只认我这一个师长,可那天听着他们的呼唤,我一直没有回头,我怕看见一生难以释怀的画面,因为我知道,我该为一直的信仰前进了。
白复成的背影在荒原尽头徐徐前进着,身后传来阵阵“师长”的呼唤,天边的晚霞泛着紫红色的光晕,一幕幕茂密的枯草左右摇晃。
“后来,故人问她们后悔过,去台湾如何,她们没有正面回答,陈亦灵很淡然,我们的生命,在建国那天就没有意义了,因为我们全部的意义,已经融入了这个崭新的国家每一片砖瓦,每一条针线。”
国军官兵们眼中满是期盼,含着泪水眺望着远方,几人将手扩在腮边,大声喊着“师长一路顺风”,无数只胳膊举起,在半空来回挥着。
“白复成不言,望着她记下。晚年时,每逢提起间谍生涯,他都说,我很喜欢亦灵说过的话。”
他没有回头,缓缓抬起胳膊,在半空来回挥几下,背影的军大衣随风起起伏伏,晚霞中红紫色的云层缓慢弥漫,伴随背影的远去,画面逐渐变成黑白色。
一幕幕枯黄的草丝摇摇晃晃前移,几缕巨大的芭蕉叶在昏暗的天空下微微摇晃,高大的枯树横七竖八的枝干上落着几只乌鸦,不时张嘴啼鸣。
“缅甸…”
杜聿明双手叉着腰的背影站在房间中,身边白色窗帘不时微微一晃,前方的墙壁上挂着一面巨大的黄色地图,杜聿的背影朝前走了几步,抬起胳膊,伸出一根手指,历声说道。
“根据孙明昭女士跟我汇报的情况以及我们入缅前英军的表现而看,他们靠不住,二百师先已开赴同古一线,为防止他们孤军深入,咱们得做些调整。”
画面摇摇晃晃拉远,几个国军军官的背影站的笔直,军服有些褶皱,藏匿着微光,杜聿明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脸庞被几个背影遮蔽的若隐若现,只听得他历声说道。
“第五军与第六军立刻离开腊戍,推进至曼德勒,廖耀湘的新二十二师担任二百师后援,立刻赶往央米丁至彬文那一带。”
几个军官的背影抬手一敬礼,高喝一声“是”便转身远去,杜聿明脸庞无了遮蔽,眼神透着锐利望着远处。
孙明昭的身影骑在马上在荒原中疾驰,枯黄的草丝在风中左右摇晃,昏暗的天边极速掠过,脖后的发丝起起伏伏。
一排排肩上挂着枪士兵站在空地上,几个国军军官站在最前方,李三申手中握着军号站在队伍之间,众人眼神肃穆默默望着前方。
孙明昭的双手猛地一拉马缰,马嘶吼一声双蹄一翘停在荒原中,孙明昭眼神透着锐利,骑在马上的身影格外高大,天际黯淡的白日将她的脸庞模糊,她深吸一口气,历声喊道。
#孙明昭(中年) 杜聿明先生的电报来了!让我们去同古与二百师汇合!我们将于同古一线与日寇决战!
马吭哧作响,不时在地上磨着蹄子,孙明昭衣领上的上校徽章泛着微光,她眼神透着锐利,眼珠左右动着,大声喊道。
#孙明昭(中年) 同志们!同胞们!我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英国佬设法阻拦我们抗敌!今日!我们便同故乡的远征军打得日寇屁滚尿流!
所有人一下将手举起,齐声高喝着“杀”,孙明昭撇着嘴,环视着所有人,天边青色的云朵弥漫变幻着形态,她一下将手举起,大喊一声。
#孙明昭(中年) 同志们!出征!
一队队士兵瞬间朝前奔去,孙明昭手拽着马缰,将马头一调,伴随皮鞭落下,层层叠叠的脚步踏过水面,层层叠叠水花迸溅在裤子上,起着波纹的水面掠过孙明昭骑在马上疾驰的身影,马蹄踏起层层水花,波光流转,黯淡的白日似在水面上摇摇晃晃移动。
孙明昭侧头看向身后,脸庞沾着些水珠,一阵阵风将垂落在耳侧的发丝吹得晃动,一队队士兵在水面奔跑,脸上满是庄严,李三申将军号抱在怀里,戴着墨镜的眼睛,似是只剩下平静。
#孙明昭(中年) 十年前,我在家乡有一个酒馆,只是看过风轻云淡,来来往往,后来,接触到马克思的书籍,认识到家乡有个为穷人说话的政党。我利用每天上门而来的客人络绎不绝,开展演讲,将自己的想法传播出去。
一个个奔跑的身影逐渐形成重影,再清晰时,所有人穿着布衣站在溪水中嬉戏打闹,他们仰头大笑着,水花泛着微光迸溅在脸上,几个人彼此扑倒在水中,在溪水里打着滚,李三申手中端着枪,哈哈笑着嘴一撅模拟着枪声,对着几个人玩闹。
#孙明昭(中年) 直到陈华伟的到来,为我留下一箱枪械,自那时起,我们拥有了第一批武装,从几十人,几百人到现在的九千人,我解放了自己的家乡,酒馆从长乐坊变成无产酒馆,最后的最后,成了镇公所,唯一不变的,就是我一直以来的牵挂。
孙明昭的发丝在风中起伏,眼珠微微动着,无数双脚步踏在岸上密密麻麻的鹅卵石上,他们互相挽着手大步前进,浑身沾着密密麻麻的水点,孙明昭缓缓扭回头去,握着缰绳一抽马匹。
#孙明昭(中年) 真正出征那天,我频频回望他们,却只看得见他们曾经是那么快乐,我知道,这些快乐,是我带给他们的,或许,这次过后,我将见不到一些人,或者一些人,再也见不到我,一直以来,我拼命想留下些什么,理想也好,目标也罢,只是,我总要面对离别。
俯瞰,金灿灿的圆日散发着耀眼的光线笼罩着四面,无数背影在荒原中大步前进,国军军官们跟在队伍一旁,青天白日满地红旗与红色的旗帜在队伍上方起着涟漪,孙明昭骑在马上的背影冲在队伍最前方。
清水镇高耸的钟楼上黑云压顶,少见青光透出云层,青石砖铺的街道空无一人,雾气弥漫在屋檐之间,垂落的灰布随风起伏,一阵阵钟声此起彼伏传来,写着青石砖牌匾的拱门上,白鸽的身影形成重影,扑腾着翅膀远去。
王家硕大的宅院,洋楼与恢宏的中式大屋矗立,屋檐下不时滴着水珠,院中巨大的银杏树飘散着落叶,一栋栋房顶上四面挂着的白布已经落满了灰,已与抹布无二,两扇敞开的红木门里的大厅坐满了人。
一阵阵钟声传来,一个拄着拐的背影摇摇晃晃前进,只见那个背影穿着一身长衫,凌乱的齐肩长发挂满了灰尘与落叶,只有长衫依然泛着油光,大厅里一个个人纷纷扭头看向一旁,高耸的柱子上挂着烛台,火焰摇曳,大厅四面透着微弱的白光,一个沙哑的声音徐徐传来。
#王四福(中年) 王家之所以叫你们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件事…
众人的目光移动着,其桑巴热依和禾子明站在一起,身后站着顿格朗芝莎与云载隐,有些佝偻的背影摇摇晃晃前进着,逐渐穿过站在两侧的众人,拐棍在地上移动,声音再次传来。
#王四福(中年) 日本人侵略缅甸了…你们都是王家养的人,鸦片是运不成了,哪有什么料事如神…只有日本人迟早会进葚福的…
其桑巴热依和禾子明的眼珠微微移动着,远处的灵台被几缕微光照耀着,烛台红色的火焰摇曳,灵台上矗立一个镶嵌着黑白照片的相框,王四福走到正前方的椅子前,缓缓转身屈身坐下。
只见他眼圈发青面色焦黄,凌乱的长发沾在脸颊一侧,一阵阵风不时将发丝吹得一颤,一阵阵乌鸦的啼鸣传来,王四福双手杵着拐棍,默默望着前方,声音嘶哑地说道。
#王四福(中年) 我作为葚福的县长…现在要告诉你们…青年们都跟孙小妹出去抗敌了,可日本人一来…各镇还是要抵抗的…你们都是各个运输队的首领…手底下养了不少人…从今天开始…便去专注想着怎么抵抗吧。
一张张脸庞侧目默默望着一旁,王四福眼神疲惫,深吸一口气,将头垂下,徐徐抬起手,只见指尖的指甲冗长,带着缺口来回一挥,低头喃喃道。
#王四福(中年) 走吧…
众人纷纷互相看了看,小声说着“走”,便三两成对,结伴远去,王成山微微抬头,凌乱的发丝之间若隐若现的双目呆滞而怪异,低声说道。
#王四福(中年) 云载隐留下…
云载隐眼神微微一愣转头看向身后,其桑巴热依侧头一看,被顿格朗芝莎的胳膊一揽大步远去,禾子明停下脚步侧头抬眼望着云载隐,云载隐抬起手来回一挥,手指轻轻一推禾子明的肩膀,轻声说道。
#云载隐(老年) 你先走吧,跟着其桑巴热依小姐回主家。
禾子明眼珠微微动了动,踉踉跄跄朝前走了几步,便缓缓侧头看向身后,一阵阵风拂过他的发丝,云载隐的背影缓缓走向远处,禾子明眼珠一动,额前的发丝左右摇晃,默默望着垂着头的王四福。
一只手泛着微光穿过门框,猛地伸向禾子明垂在腿侧的手,手指一屈一下攥住他的手,一声呼唤传来。
#其桑巴热依(少年) 嘿!你爸爸说了,去我家!
话音刚落,禾子明一下被拽向前方,一双脚步掠过门槛,他的背影逐渐被门口的白光吞噬,其桑巴热依侧头看着身后,脸上带着笑容,发丝在风中四散,清脆的大笑声不绝于耳。
禾子明愣愣地望着前方,身上的马褂被风撑开,其桑巴热依的侧脸被白光照耀,二人摇摇晃晃奔向前方,一双脚步踏过地上的银杏叶,顿格朗芝莎站在院中,眼神透着复杂默默望着二人奔跑的身影,深吸一口气低下头朝远处走去。
几扇红木门徐徐关闭,发出咔啦一声,透着微光的大厅里,几根柱子上的烛台冒着白色的火焰,在风中摇曳,王四福凌乱的长发中夹杂着几根青丝,垂落在半空的发丝不时微微一晃,云载隐的背影徐徐蹲下,他抬眼愣愣地看着上方,颤声说道。
#云载隐(老年) 县长…您多久没亲自召见我们了,怎么成今日这般沧桑的模样了?
王四福缓缓抬起头,默默望着前方,脸上的泪痕早已变成褐色的斑块,他颤颤巍巍抬起手,手指连带着格外长的指甲在半空微微动着,徐徐落在云载隐肩膀上,沙哑着声音说道。
#王四福(中年) 你以前跟过王成山…知道我为什么还用你这么多年吗…
云载隐眼神有些发愣,微微摇了摇头,王四福满脸胡茬,几撮冗长的胡须分布不均挂在下巴上,活像地狱里的鬼,他嘴唇微张,气息沉重开口说道。
#王四福(中年) 那是因为你愿意收养非骨肉之亲的孩子,我看得出来…你做事贴心,做人善良…
云载隐神情有些复杂,抬眼默默望着上方,王四福的手发着抖,指甲徐徐靠近云载隐的侧脸,俯下身,口音里夹杂着南京与云南的调,低声说道。
#王四福(中年) 我要你做我在葚福县的眼…从今往后…我就在王家的地道里待着,这个地道,只有姓王的人配知道,你是第一个外姓人,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外面的任何一个人。
云载隐愣愣地看着前方,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喃喃道“不明白”,王四福深吸一口气,手垂在他肩上,带着缺口的长指甲在他肩上轻轻点着,低声说道。
#王四福(中年) 在地道要只说不听,在外面,要只听不说,与日寇战争结束前,我不会露面了,但葚福的大事小事,我都要知道,若你超过一个月没有来,我就认为你死了,如果我发现你没死,你也只能去死…
云载隐气息发颤,不断点着头,连声应道“哎”,王四福的手徐徐抽离他的肩膀,缓缓将后背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拐棍上轻轻敲着,他仰着头,双目无神地望着上方,云载隐嘴角动了动,抬眼一看他,身体又弓下一些,试探地问道。
#云载隐(老年) 您给大家…管的井然有序…也不像是怕死的主儿啊…
王四福眼神空洞,默默望着上方,眼中泛着微光,杂乱如枯草的发丝微微发颤,他深吸一口气,低声喃喃道。
#王四福(中年) 我在等长女回家…要躲是非…避灾祸…阳寿还没到头…她要知道王家的一切…
云载隐似懂非懂地微微一点头,王四福徐徐抬起手,来回挥了几下,云载隐抬眼一看,“哎”得一声直起身转身朝远处走去。
王四福默默望着前方,眼珠微微动着,四处透着微光依然黯淡的大厅,只有一个灵台矗立在中央,红烛摇曳,王升与段鱼安的相框玻璃上结了一层蛛网。
几滴雨珠斜斜落在青石砖上,一阵阵凌乱的钟声此起彼伏,天边黑云弥漫,闷雷大作,闪过几层白光,雨水倾盆而下,其桑巴热依与禾子明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两侧平房奔跑,其桑巴热依身子朝一旁一歪,二人踉踉跄跄起来,禾子明转头“哎”得一声,使劲拉着她的手。
“一九四二年三月…”
二人的背影手牵着手在一栋栋平房屋檐下一蹦一跳得走,禾子明的手一下扶住柱子,探出头看向前方,其桑巴热依的背影背着手缓步走着,转头看向身后,发丝落下几滴水珠,她张开嘴巴哈哈笑着,禾子明咧开嘴笑了出来,露出一排牙齿,一下从柱子后探出身子朝远处奔去。
一双脚步踏着青石砖,王成山的身影在空无一人的街道缓缓走着,冗长的发丝被雨水变得格外沉重,几根发丝贴在脸上不断滴着水珠,他缓缓仰起头看向天空,细密的雨水落在脸上。
他身上泛着油光的长衫早已湿透,缓缓抬起双臂,发丝之间满是水珠,其桑巴热依和禾子明站在一根柱子后,二人的脑袋从柱子两侧探出,愣愣地望着前方。
王四福满是胡茬的嘴唇微微发着抖,瞪大着眼睛望着天空,眼眶与脸上已经分不清雨水与泪水,举起的双臂手指微微发着抖,他夹杂着口音喃喃道。
#王四福(中年) 大哥…王断红小姐…我没能守护好王家啊…王家已经死了…葚福已经败了…
王四福眼中含着泪光,一直仰着头瞪着天空,成串的雨水从枯燥凌乱的发丝之间落下,其桑巴热依和禾子明从柱子两侧探出的头互相一看,眼神有些不解,王四福张大嘴巴,哭嚎一声,带着哭腔喊道。
#王四福(中年) 王小姐!您去哪了啊!我没有守好您的家啊!三叔对不起您啊!
王四福徐徐低下头,轻声啜泣着,雨水哗哗作响,在油亮的长衫上如瀑布般划过,嘴唇微张,低声喃喃道。
#王四福(中年) 快回家…回家吧…我就要撑不住了…王小姐…再不回来,整个葚福!就要成一个烂摊子让您来收拾了!王小姐!王小姐!王小姐!
其桑巴热依和禾子明的发丝在风中摇晃,二人愣愣地望着前方,只见街道中央王四福的背影摇摇晃晃起来,逐渐前倾跪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垂落的发丝不断滴着水珠。
二人默默听着远处传来的哭嚎声,缓缓将头缩回柱子后,禾子明的后背靠在柱子上,眼神有些复杂望着站在面前的其桑巴热依,其桑巴热依嘴角动了动,抬起手一抹脸,侧头看向一旁,鬓角有些雨水的发丝左右摇晃。
#其桑巴热依(少年) 那天,只有我们听见了王四福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天过后,王四福县长便不知所踪了,似乎没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整个清水镇仿佛在一瞬间荒废一般。
王四福跪倒在地,缓缓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前方,脸上满是泪痕,闷雷大作,在阵阵凌乱的钟声里,他的身影逐渐形成重影消失在街道上,雨水落在青石砖上起了层层水花。
#其桑巴热依(少年) 听人说起,他躲起来了,直到一九四五年才再次出现,那时的出现,他做了一件影响整个缅北命运的事,他似乎一直在等着两个人回来,只听其名,未见其人。
空荡荡的街道,白雾在弥漫,两侧的房屋的屋檐下不断滴着水珠,风声簌簌,其桑巴热依侧目默默望着一旁,一阵阵风拂过她额前的发丝。
#其桑巴热依(少年) 没有人怪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姓王的缘故,他消失的几年里,仿佛整个葚福,依然被王家窥探着一举一动。
王四福矗立在街道湿透的背影逐渐变成黑白色,每次形成重影再清晰时,都会远离一段距离。黑暗的房间中,一口大锅冒着白烟,黑色的汤药冒着泡翻滚,一个巨大的龟壳若隐若现。黑漆漆的地道,四处透着微光,王四福的背影站在一束微光下,仰头看着上方,后脑勺凌乱的发丝沾着银杏树的落叶。
其桑巴热依一抿嘴呼出一口气,扭回头望着靠在墙壁上的禾子明,抬起手徐徐伸向他的侧脸,手指在半空微微动着,禾子明眼珠一偏,只见她的手指触碰在禾子明的脸颊上。
禾子明眼珠微微动着,愣愣地望着前方,二人的侧脸逐渐贴近,禾子明嘴唇微张,轻声说道。
#禾子明(少年) 你想过将来吗?
天边无数黑云变幻着形态,其桑巴热依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二人的鼻尖逐渐碰在一起,二人的眼神里满是柔和,她开口说道。
#其桑巴热依(少年) 将来太远了,天地太大,或许,我的志向是整个缅北,现在,这样的感情还没那么强烈,我怕那时顾不上你。
说罢,其桑巴热依微微抬头,一下吻在禾子明的嘴唇上,雨水哗哗作响,禾子明眼珠微微动着,鼻息瞬间变得急促而凌乱,他闭上眼睛,后脑勺靠在柱子上,抬起胳膊搂住其桑巴热依的后背,柱子背面,成片的雨水如瀑布般掠过。
闷雷大作,变幻着形态的黑云里不时闪过层层白光,密密麻麻的雨水落在青石砖上,其桑巴热依闭上眼睛,头徐徐歪着,二人的双唇紧紧贴在一起,二人额前湿漉漉的发丝因为摇晃,不时交叠。
画面摇摇晃晃前移,红木柱子徐徐掠过,起着水花的街道掠过两双脚步,二人手拉着手,抻着胳膊,哈哈大笑着在街道上转着圈,雨水将二人淋透。
巨大的芭蕉叶在昏暗的天空微微发晃,尖塔后只露出半个黯淡的白日,英国军旗在半空起着涟漪,几栋草房子下,盘坐着几个灰头土脸的英国兵。
“同古…”
孙明昭手中握着马缰,牵着马缓缓在草房子之间缓缓前进着,身后跟着几队士兵,眼神透着复杂左右张望着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英国人,几个英国人手中握着罐头用勺子一挖塞入嘴中,拿起地上的酒瓶仰头一罐,一张张灰头土脸的脸庞摇摇晃晃划过,她侧头看向李三申,抬起手一挥,开口说道。
#孙明昭(中年) 去师部和戴安澜师长说一下,我们到了,有命令可随时通报。
李三申一点头,转身而去,孙明昭皱着眉眼珠微微动着,深吸一口气牵着马朝远处走去,侧目默默望着一个个英国人,用英语喊道。
#孙明昭(中年) 你们英缅第一师师长呢!
几个英国人浑浑噩噩抬头一看孙明昭,打着哈欠抬起胳膊朝远处一指,孙明昭眼珠动了动,呼出一口气扭头远去。
一双手握着马缰在木桩上系着,马一甩头,吭哧作响,孙明昭的背影大步走向前方的平房,一双手猛地一推,木门咔啦一声敞开,孙明昭的背影隐入黑暗的房间中。
一个人身上穿着军装趴在桌上,半瓶酒水摆在一旁,孙明昭的身影缓缓走到桌前,抬手一拉椅子屈身坐下,抬眼默默望着前方,手徐徐伸向前方,手指猛地一攥,抓起那人袖子猛地一推。
桌上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一下坐直身子愣愣地看着前方,眼神恍惚,几缕微弱的白光照在那人脸上,孙明昭皱着眉望着前方,眼睛一眯,低声说道。
#孙明昭(中年) 杰姆总督…是你?
杰姆愣愣地看着前方,金灿灿的发丝在风中微微一晃,他呼出一口气,无奈一笑低下头去,开口说道。
#杰姆 孙小姐来了,那一推,我还以为是日本人进城了。
孙明昭深吸一口气,抬起手勾住嘴唇,垂目默默望着桌上的半瓶酒,又抬眼一看捂着脑门闭着眼睛杰姆,冷声说道。
#孙明昭(中年) 说说这里的战局情况,我们刚过来,需要了解。
杰姆的手微微搓着脑门,逐渐移到头发上,深吸一口气,依然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
#杰姆 没什么可讲的,亚历山大总司令让我们撤出仰光了…日本人占领了滇缅公路桥头堡…
孙明昭紧皱着眉头默默望着前方,深吸一口气,看着杰姆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嘴角一抽,抬起手手指一屈在桌上猛敲几下,历声说道。
#孙明昭(中年) 日军兵力部署,火力配系如何。
杰姆睁开眼睛,叹了口气一摇头,坐直身子,眼神平静地望着前方,双手合十在桌上一耸肩,说道。
#杰姆 不知道。
孙明昭一咂巴嘴,前牙一咬侧头看向一旁,眉头越皱越紧,又扭回头看向他,冷声说道。
#孙明昭(中年) 日军现距同古多远?
杰姆又摇了摇头,脸上依然平静,又说道。
#杰姆 不知道。
孙明昭嘴角一抽,手猛地一砸桌面,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杰姆睁大眼睛,浑身一抖,孙明昭呼出一口气,咬着牙抬起手咬着自己手指,侧头看向一旁眼珠左右动着,几个英国兵手中端着枪冲向门口,孙明昭看着门口几个黑漆漆的人影,垂下手,咬着前牙一摇头,用英语大喝一声。
#孙明昭(中年) 立刻滚蛋!
杰姆默默望着前方,低头轻声一笑,声音满是轻蔑,缓缓抬起手来回一挥,门口几个黑漆漆的身影纷纷转身离去,杰姆一舔嘴唇,抬眼笑着望着孙明昭,开口说道。
#杰姆 你们这一群穿草鞋的穷兵,别假模假式了,守?我看你们就是借着守来拿美国人还有我们的钱和装备,拿够了,就各回各家。
孙明昭眼珠一动,侧目直勾勾盯着杰姆,笑了出来缓缓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俯身笑着瞪着杰姆,眼神里满是杀气,低声说道。
#孙明昭(中年) 一群被敌人打了一问三不知的军队,我们确实是靠不住,一群穿草鞋的照样能将日寇打回老家去!马克思保佑,你们这些资本老爷就穿着油亮的军靴,叫人打得浑身是血,只有你们那该死的军靴还泛着腐臭的光!
说罢,孙明昭直起身转身而去,背影迅速前移,消失在门口刺眼的白光中,杰姆半天没反应过来,依然愣愣地看着上方。
一只手提着一盏煤油灯轻轻放在桌上,昏黄的光线点亮桌上的地图,戴安澜站在桌前,眼神透着柔和,脸上带着微笑望着前方,开口说道。
“孙女士,久仰大名,在国内的时候就听起一位女士说起过你,只是没想到,我们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的。”
孙明昭站在桌子对面,身边站着李三申,孙明昭眼神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地问道。
#孙明昭(中年) 你们内部还有我们这里出来的?
戴安澜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
“是啊,她叫王断红,不过关于她的家庭背景我们都不太了解,有人问起她也闭口不提。不过我们知道她是咱们国民革命军二级上将于长官的师妹。之前于长官还是一级上将呢,因为桂南会战的事儿替人受过,被降为了二级上将,但别看他名义上是降了级,手中的实权可一点儿没缩水。”
孙明昭愣愣地看着前方,戴安澜笑着望着她,抬起手一指前方,开口说道。
“这位王小姐,现在是咱们国营招商局的董事,一年前就是少将了,她是从少校一下升到少将,来头确实不小哦,一步登天嘛,人家能力确实厉害,将招商局管的井井有条,当少校时,打仗也是一流,人家升,谁又能不服呢,就是不服拉出去一比哪点又比人家强。”
戴安澜一看愣神的她,一歪头哈哈一笑,抬在半空的手指微微晃了晃,问道。
“你们认识吗?”
孙明昭眼珠一动,似是缓过神来,侧头一看站在身边的李三申欲言又止的模样,连连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孙明昭(中年) 我听说过,毕竟一个地方长起来的,倒不是很熟。
戴安澜垂下手点了点头,“哦”了两声,桌上煤油灯的玻璃罩带着些白斑,黑夜里少见光亮,一轮白月被几缕黑云遮蔽,孙明昭深吸一口气,双手叉着腰,开口说道。
#孙明昭(中年) 我在英国人那,没有问道任何有用的信息,这些吃干饭的,指望不了的。
戴安澜轻轻叹了口气,深吸一口气将手指被光线变得昏黄的地图上,抬眼看向前方,开口说道。
“以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而看,英国人有三个主力师,同古正面是日军第五十五师团,西线为第三十三师团。”
孙明昭垂目默默望着地图,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指向一处位置,开口说道。
#孙明昭(中年) 英国人部队不能算进来,他们靠不住,说是让他们替我们运兵运装备,这件事能不能成都不知道,目前而看,最好结果莫过于我们二百师坚守同古一段,消耗日军,集中第五军,第六军其他六个师的主力,歼灭日军两个师团。
戴安澜微微一点头,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这是最好不过的了,目前我们的火力配置有三辆装甲车,一百门迫击炮,七十五毫米迫击炮二十门,应该能做到迟滞日军的能力。”
孙明昭眼珠微微动着,昏黄的地图上,孙明昭的手指前移,指在一处地方,抬眼看向戴安澜,开口说道。
#孙明昭(中年) 师长,皮尤河大桥是日军的必经之路,我准备带人先行在皮尤河一带埋伏起来,在桥上装满炸药,并在日军先遣部队过桥时引爆,再趁乱,对日军部队进行扫射,这杀伤力将格外强大。
戴安澜抬眼一看孙明昭,又垂目默默望着地图,微微一点头,开口说道。
“是个好办法,可以去执行。”
孙明昭应了声“是”,抬起手一敬礼,转身揽着李三申的肩膀朝远处走去,两扇木门吱呀一声敞开,孙明昭和李三申走出房间,抬手将木门带上,李三申仰头望着孙明昭,开口说道。
#李三申(幼年) 姐姐,我们明明认识王小姐,为什么说不熟呢。
孙明昭侧目望着他,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二人的背影在街道上缓缓前进,两侧的草屋嗒嗒作响,二人正前方的夜空中白月格外明亮,孙明昭的手轻轻抚着他的白发,开口说道。
#孙明昭(中年) 王断红自己都不愿意说的事,想必另有隐情,我们说那是不义。
李三申微微点了点头,孙明昭深吸一口气, 手轻轻一拍他后背,开口说道。
#孙明昭(中年) 你先回去睡吧,我还要找几个人开会商讨具体作战方案,以及与二百师的先谴营熟悉。
李三申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眼神透着坚定,大跑几步走到孙明昭面前,站的笔直开口说道。
#李三申(幼年) 姐姐,我也是你的兵,可以跟您一起!
孙明昭无奈一笑,缓缓走向李三申,抬起手搂住他的后脑勺,手指轻轻抚着,开口说道。
#孙明昭(中年) 你还是个孩子呢,快去休息,开打了可能捞不着休息了,不休息长不高了。
李三申有些愣愣地望着前方,仰头看向孙明昭,眼珠微微动了动,挤出一丝微笑,“嗯”得一声,开口说道。
#李三申(幼年) 我永远听姐姐的。
说罢,李三申转身朝远处跑远,抬起胳膊在夜色中来回挥着,风声簌簌,孙明昭垂在脸侧的发丝微微摇晃,默默望着前方露出一丝微笑。
孙明昭张开嘴一打哈欠,抬起手一捂脑门,转身朝一旁走去,几缕枯草在风中微微摇晃,几个英国人瘫倒在地上,酒瓶倒地,不省人事。
孙明昭站在房间中,双手抱着胸口,手中握着一根烟紧皱着眉头默默望着站在面前的人,将烟放入嘴中一吸,丝丝缕缕白雾从嘴中喷出,抬眼一看面前的人,开口说道。
#孙明昭(中年) 你们就不要指望英国人了,就当我们只有十个师,去对抗日军两个师团。
孙明昭指尖夹着香烟在房间中游走着,烟雾在周身弥漫,开口说道。
#孙明昭(中年) 日军肯定是有航空部队的,具体是多少,还有待在战场上勘察,二百师是我们国家第一个机械师,他的用处,不单单在抗敌,更在未来我国军队建设上,民众对抗战的信心上有巨大的作用。
众人互相看了看纷纷点着头,孙明昭深吸一口气,缓缓屈下身坐在桌前,将手中的香烟搭在烟灰缸上,开口说道。
#孙明昭(中年) 所以,我们缅北自卫队内部,还有一份重担在肩上,这是他们不知道的,一定要保证我们故乡的这支军队不能被全歼,至少要留下一团火种!哪怕只留下来一人!哪怕是我牺牲了!
众人纷纷点着头,说着“对”,孙明昭脸庞逐渐形成重影,逐渐变成黑白色,左右看着四处,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众人手中握着纸笔的黑白身影摇摇晃晃划过。
孙明昭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抬起手一挥,在半空一攥,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众人互相看了看,无声地窃窃私语。
“那天…孙明昭给自己内部下了个谁也不知道的命令,若战局激烈,一定要将二百师火种平安送回国。”
桌上的烟灰缸上的香烟裸露出大片烟火,摇摇晃晃落在烟灰缸中,一双手握着毯子徐徐走向前方,将毯子轻轻盖在孙明昭肩上,只见孙明昭趴在桌上,后背微微起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