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阳光初现;竹,笔挺如剑。阳光被一棵棵翠竹斩断断,留的片片,好似比武的败者,鲜血与尊严散落一地,再无法拼起。
郭武堂一身青袍,漫游在长廊之中。虽七日已过,却还沉浸在得子之乐中,但也不免有些许担忧,那日李虎见其所拟的规划后大为吃惊,立即发话相阻,还说什么“少爷长大后要做什么由他自己来定,少爷也要想法,自会取舍,这么小,不必早想……”“不必早想,我郭武堂就只有这一个儿子,若是学坏了,一生碌碌无为,那我郭武堂岂能有脸见人?公子是我的,干你何是,不识抬举!怪不得长我十岁还只配做下人。”郭武堂心中暗骂。
用过早饭,看罢小公子,郭武堂便独身一人来到剑庄门外左侧的竹林中。扒开几棵竹,往前踱两步,就见到大大小小近百个坟堆,这都是曾前来清明剑庄挑战索要“清明剑谱”之人,自王爷郭英创下“清明剑法”以来,已有九十四人成了郭家的剑下之鬼。九十四人,每一个人都有名有姓,都记在旁边那棵老毛竹上挂着的“英豪谱”上。郭武堂细细地打量着它,其中亦有郭姓之人,“唉,本是自家兄弟却为一张剑谱残杀,多少人为了自己在江湖上那张脸面被压在了坟包下永无自由……”郭武堂说罢,长长地叹了一声。
郭武堂走出竹林,但见三个弩手站在剑庄门前,各穿黑袍,前书“唐”字,一脸晦气。这时剑庄中也走出三个人:打头的人高马大,面容俊朗,杭州总兵,清明剑庄兵马将军,戴震天;其余两个均是这里的庄客,戴将军的左右侍卫,钱羽、赵勇。那三个弓弩手后又窜出一大批人马,装束相同,走在中间的是一个身着白衣的老者,面色苍白,手中还持着一把折扇,好似书生,却又比书生骇人;那老者旁边的是个大汉,秃头裸背,手上紧紧缠着几道铁索,铁索末端拴着大刀,背在身后。双眼放出恶光,却多了几分呆滞。清明剑庄令歹人闻风丧胆“清明十八剑阵”亦摆了出来。成员人人清楚,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那老者也是识得时务之辈,见这离动武不远,便命前面的人让道,行了个礼,道:“郭庄主好久不见,近来可好?”笑,粘在面皮上,“我等乃蜀中唐门之人,闻郭庄主喜得贵子,特来祝贺!”“唐掌门同喜同喜!”郭武堂放松了警惕,也回了个礼。“此言差矣,”此时一人自老者后面走来,尖脸,剑眉,歪人中,长发拧成几股辫子,拖在脑后,“因上任掌门早逝,其女儿尚小,无人接替掌门之位,只得让其外公夏矮檐做掌门,而我等亦是夏姓之人,在下名叫夏蓦,这大汉名叫夏奎,这位老者便是夏掌门。”夏蓦答道。“唐门掌门本是唐家世袭,落到这老头之手便成了‘夏门’,”郭武堂冷笑,“世上还是什么新鲜事都有!”
介时,夏矮檐自怀中掏出一口盒子,盒里装着五个手掌大小的飞镖,来到郭武堂面前,讲到:“郭庄主请过目,此乃我唐门三宝之一的‘五魁镖’,分天、地、人、日、月各一个。这天镖四方铸有钢钉,专刺人颡,一刺即破;这地镖一经掷出,即可分为两个,上铸刀刃,刺人双腿;这人镖形似飞刀,刺人心脏,百发百中;日月双镖极轻,可刺双目…… ”郭武堂有些不解,这夏矮檐为何将唐门之宝拿出来,便行了个礼,问到“夏掌门,您这是何意?”夏矮檐马上接到“庄主莫急,我等此行便是想让老掌门之女与您的公子定个娃娃亲。我研究过您的剑法,那一式‘六剑追凶’是剑阵中的一式,不过在剑上加上我唐门的‘飞镖弩’后,仅凭一人之力,将剑向敌刺去,再扳动开关,将五魁镖发射出去,便可杀敌。不知郭庄主可否喜欢?”郭武堂大惊,面色如土,又问道“夏掌门,我等钻研剑法,不会暗器这清明剑法亦不需暗器,您这是何意?”夏矮檐将折扇打开,轻轻扇了几下,笑道:“若咱们二家联姻,我便将五魁镖及那飞镖弩给予您,自此之后,我唐门您可随便出入,每年我都会差人给您送五百两银子来;不过您也在朝堂上让我一步,今后也与唐门为友,用不相残,您意下如何?”郭武堂心中正如明镜:他唐门找我联姻一是图朝廷对他今后的恶行视而不见,若是这样,就算是一年五百两,五千两也不在话下;二是图无我这清明剑法相敌,他唐门可称霸江湖。他便摇摇手,连连拒绝。夏矮檐细声提醒他“想想五魁镖”。郭武堂大怒:“休要提那害人的东西!我等乃是名门正派,岂能用孩子还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清明剑法讲究的是‘心如明镜,两袖清风’漠视恶行便是对不起祖宗!绝不联姻!”“好好好,”夏矮檐拍了几下掌,“果不愧是郭庄主,为人如此正直,也罢,那今日可否让徒儿们领教一下大名鼎鼎的清明剑法?”戴震天倏地抄出长剑,指向夏矮檐,大叫“咱们单挑!”“我和你单挑。”还未等郭武堂阻拦,便有一人拄杖自右边的队伍走出。
此人乃是“唐门四鬼”之一的“杖鬼”——“灵蛇仙”夏涂。双队退后,让出一块方地供二人比武。钱羽和赵勇赶到最前,站在郭武堂左右,心中忐忑不安。
夏涂先冲上来,蛇杖相戴震天下盘挥去,戴震天来不及抵挡便是出清断善恶一式向夏涂腹中刺去,谁料夏涂却将手腕一转,蛇杖击中戴震天握剑的手,戴震天只觉手腕痛麻,剑随蛇杖挥出的气流向天飞去。戴震天定下神来,用左手抓住剑柄,右臂一把搂住夏涂,用剑向他后心刺去。
夏矮檐心中生疑:“这哪里是高手对决,分明是匹夫打架。”
这时夏矮檐用膝盖踢中戴震天的小腹,疼得戴震天放下了剑,向后退去。
郭武堂只觉事态不妙,时刻准备拔剑保住戴震天的姓名。
“下流!”戴震天强忍腹中疼痛骂道,骂后便吐了口血。夏涂冲过来功,戴震天蹲在地上,待夏涂逼近,使了一记扫腿将夏涂撂倒在地,赶忙过去拾剑。夏涂早已站起持杖向他打去,戴震天使出一式恶本同源,在夏涂的杖上刻下几道纹,手上划上一道伤口。戴震天抢占先机,一式明判赏罚分别向夏涂的心、肝、腹杀去,夏涂蛇杖抵挡,可戴震天却自腹处向脖颈划去,接连使出一式清风降罪剑尖在前方一转,夏涂来不及抵挡,便被挑破喉咙。郭武堂刚想喝住戴震天叫他留夏涂一条生路,却还是迟了一步。
戴震天只觉头脑发昏,便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