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衣服总是有窟窿和补丁,一个手工的布书包也是又破又旧,衣服和书包上总有很多的污垢和泥巴,但是这似乎不能妨碍少年的爽朗。
他是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持续性地作为大家的笑料。
人们谈论他如何来去自由,没有人管束;也会说他穿的如何破旧;也可能会谈到她的母亲;还会说他旷了多少课,好像一切都很好笑似的。
我并不那么了解少年,尽管时常见到他,却不容易近距离见到他,因为他似乎与谁都不会迎面碰到,从来都会主动绕行。
所以我只能从远处熟悉他的身影。
他是同村的一个少年,父母也不是很关心他,家里还有个哥哥,所以也不用承担过多的责任,总是喜欢到处浪。
上山上树,下水沟下池塘,他好像都很熟悉。
那天清晨奶奶送我去搭乘公共汽车赶往县城,天色微微亮,从东山上透出的晨曦将幽闭的小山村笼罩得格外清新。
少年还是往常的少年,但是那天我却见到了他润泽的一面。
折旧的鞋上布满污垢,但是那丝毫不会影响少年的明朗,他一步一步漫不经心地走在我们前面,但是在这样狭窄又覆满青草的小路上,我顺其自然地看到了少年的秘密。
他走过的路上我们走起来鞋子不会被重重打湿,少年爽朗的说笑声掩盖了他脚底下轻快自然的动作。
对的,他尽力将露水踩掉,走路时脚步大幅度地甩出去用来承接露水。
少年就这样轻描淡写地伴随我们走完了青草路,等我们走上柏油路的时候他脚步加快,几分钟之后就只能看得到一个小黑点了。
我看着自己白得发光的新鞋子,上面的泥巴比我预期的少,鞋带也只是微微几点湿的痕迹,心底里一阵难以自禁的酸。
一次不动声色的伴行留在了光阴里,留在了那天美丽的晨曦里。
从那以后,少年还是那个少年,我们不远不近地相互看看。
村民们继续不重不轻地偶尔谈论着少年。
今年过年,我回到老家陪奶奶过年。听奶奶说起少年生病动了手术。
于是便让奶奶带了点钱去探望他,钱不多不少,刚够买一点简单的礼品。
奶奶看望过他大概两天之后,少年的哥哥来到我们家,送给我们一大袋的胡萝卜,个个粒大饱满。
原来他们把胡萝卜埋在了地窖里,所以水分流失的少,胡萝卜看起来自然很新鲜。
应该是特意挑了大个的、饱满的,不然地里是长不出那么大小均匀的胡萝卜的,只有人的善意才可以挑得出来。
我又回想起少年的伴行,少年的伴行沉在了我的记忆里,我时常回想起,丝丝心暖沉入心底。
少年已不再是那时的少年,可是少年依旧是那时的少年。
这份漫不经心的善意我选择郑重地留藏于心间,因为那是这世界上永远闪闪发光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