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正上方显示00:00的时候,时间的刻刀划到了2017年的中元节,俗称鬼节、七月半,我不知道这样一个祭奠先人的日子为什么还有一个“节”,或许,这对我们这些活着的后人来说,这确实是一个“节”,失去了自己的至亲,这是人生中的一个突出的节点。
人生在世三十余年,第一次觉得这样的一个日子,和自己真的有了关系,因为时至今日,是老父亲离开的第222天,说他老,未必准确,他离开的时候距离60周岁的生日还差整整2个月。如果,还在世,今年正好是他的本命年,可惜,他的生命车轮终究没有碾过一个甲子的周长。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们就是一对天生的对手,事事谈不拢,大大小小的争执随着他的衰老、我的成长,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加剧烈,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我成为人父也没有停止,甚至没有有所缓解。直到我送他入院,在医院的两个月左右时间里,我们才真正回归到了父子的角色,在陪他的白天和夜晚,说起以前的是是非非,完成了最后的和解,他终于懂了我,给我说了一句“你也对得起我,我也很满足了”;而我,在他去世之时,终究还没有懂他。
在他离开之后,听很多人说他在生命中最后一年里,却不知腹腔装着巨型的恶性肿瘤,依然顶着大太阳拼命的劳动去多挣每一分钱,联想着他那时候给我说的话,我终于懂了他。他不是不懂我对他的埋怨,只是,他一味觉得,有些事情他不尽力,但是,他可以用钱来弥补。在医院里,我给他讲,我们在重庆独挡一面的艰难,特别是最困难的时候,趁着休假,两个人,一个带孩子,一个上班,一边自己装修房子,大夏天的背着孩子跑遍建材市场的艰难。为了接收装修材料,忍着重庆的高温,大中午抱着孩子提着奶瓶,坐一个多小时的车,那时候多想有人可以搭把手。他听到这里,只是埋下头,什么也没说,现在想一想,那时候给他说这些,其实,也真是有些残酷了。
他走了这么久,却极少走进我的梦里,偶尔的梦见还是在医院里陪护他的日子,他在那边的日子过的怎么样,从来没有通过任何方式告诉我。也许,一辈子没有出过远门的他,这种间隔几千公里的距离,无论生与死,都是天涯海角,他永远无法追寻到我的脚步。
现在才明白,男人之于家庭的成长有三个阶段,成家的时候,为人父的时候,而最后一个阶段则是“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时候,听再多的道理,经历了这三个阶段,懂得的或许会比道理更透,才明白“父母一生都在等孩子道谢,而孩子一生都在等父母道歉”的无奈。
魂归天国,父亲,千古!
@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