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9月,当我第一次到北京,下了长沙-北京西的火车时,第一个感觉——人好多,第二个感觉——好大。那个时候,是兴奋,未来的四年,将在这里开始自己新的生活,走入新的人生阶段了。
2013年2月,当机舱乘务员说出,我们的舱门即将关闭的时候,望着窗外的机翼,默默闭上眼睛,终究要和这个自己呆了六年半的帝都做一个仪式感的告别了。
把帝都比喻为东北乱炖,在我的食物认知体系里,可以说再贴切不过了。因为是帝都,几乎所有的资源都集中在北京,集中的央企,集中的资金,集中的文化产业,和集中的人口。
吃过东北乱炖的朋友应该知道,东北乱炖并不好看,因为北方炖菜的酱油色,各个东西看起来都一样的颜色特别深,什么都可以放在里面煮,总之就是可以炖在一起,谁也不是主角,谁也不是配角,大家在这个锅里面,都是一样的。
记得还没有到北京的时候,听到最多的关于北京的新闻,除了奥运会,就是沙尘暴。当年的高考志愿,两个北京,一个广州,毫无意外的去了北京,然而,我去北京是06年,全民奥运倒计时两年,包括首钢在内的重工企业全线撤离了,我真的没有体会到沙尘暴,更多感受的是北京的天朗气清。
在学校的日子,可以说是清闲的,是自由的。因为当年的政治原因,我的母校被关了十余年,等到79年复校以后,学院路已经只剩下不多的几块地皮了,没法还给这个法学最高学府了。于是,80年代,我校作为开荒的带头学校去了昌平,至今仍然保持了当年的建筑风格,似乎有些和国际化一流城市的帝都不太搭配。
PC的时代,无线网络的发展,伴随着中关村的发达
大学的日子,用一句话形容,就是——时间都去哪儿了。因为双学位的关系,我读了5年,从奥运前到奥运后,见证着北京人越来越多,见证着地铁一条一条地开通,见证着微博成为主流,“校内网”改名为“人人网”,3G时代来了,创投开始火了,北京的人口涌入异常多,那个时候哪有什么逃离北上广,有的只是扎根北上广去奋斗。
实习开始,才真的算是在北京生活的开端。连续几年所谓就业最困难的那几年,带来了研究生扩招,我们那个本科只招2000的学校研究生人数超过了本科。可想而知,那几年的北京,拥有超过70个本科院校的北京,光是学生,就多了多少。印象深刻的是,那个时候的十号线,得挑时间上车,当然区别只在于是一趟能不能上去而已。
每天看地铁上的人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儿,从身高、皮肤颜色,基本能判断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东北人在北京绝对是没法被忽略的,因为一张嘴就有了标准的大碴子味儿。另外就是北京的东北菜馆真心多,应该也是东北人往南走,最南也就肯到北京了吧。
08年以后,每年国庆,最有意思的是听新闻里面讲国庆期间每天看升国旗的人数,某一年应该是突破了20万人,我一直疑惑那个广场怎么塞的下。很遗憾地是我真的没有去看过,有一次鼓起勇气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升旗的时间了,天都亮了,只好乖乖作罢。
那个时候,东三环和北四环西二环算是一个圈子的,南二环几乎没有人去,没有什么企业,没有商圈。北京的商圈是绝对集中的,中关村片区、西直门动物园片区、王府井片区、望京片区,西北三环中关村可以说是北京的另一地标了,当年网购还没那么发达的时候,买电脑基本都是跑中关村的,电脑、手机,全都是。要想在中关村买到性价比高的电子产品,第一得知道行价(中关村在线应该是那个时候浏览量最高的网站了),第二得知道看货(怎么分得清翻新机和原装机)。海龙和e世界现在早已变成了创新中心了,当年品牌直营店和代理渠道全都在一栋楼里,盛况空前。
原味的生活适合我,乱炖的北京缺了点特点
如果一定要说北京的特点,也许,真的就是,人口从来没有减少过,哪怕地铁越来越多,然而并没有带来哪里的交通缓解。记得2011年夏天,北京遭受了第一次暴雨,庆幸的是,那个时候实习的我,在暴雨到达之前提前到达了市区,但仍然在北三环的公交上停住了脚步,只能走回去,没有了地铁。
北京城让我最为惊讶的是公共厕所的密度,只要两条街,必有一个公共厕所。这个服务我在后来出差的其他城市,再也没有见到过。
如果说北京有什么,可以说什么都有,北京有最多的高校,有来自全国各个地方的人口,有因为历史上的人口迁徙带来的文化沿袭,有保留的作为帝都的皇城和皇城根文化,有当年流传下来的北京的各种老字号——找历史比较不错的城市。但就是因为它作为帝都太多年,也决定了它适合权谋与政治,决定了它什么都有,就是个中枢神经,哪里需要它就解决什么。
不得不承认,当年因为北京奥运会,北方的治沙运动也算是比较成功了,10年以后,已经很少会听到沙尘暴的消息,取而代之的——是雾霾,全国恐霾。
然而,我既不爱权谋,又不喜政治,我想要的生活和大锅烩的帝都不一样。于是,在雾霾兴起的2012年底,我选择了离开北京,奔向了另一个超级都市——上海。如果,用一道菜形容上海,我想是鲫鱼豆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