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屋

文/余小鱼

离开老家南漂已有十年之久了,想起老家首先涌入脑海的就是曾经的那片老屋,那片承载着我太多记忆的老屋。

不必说河堤坝旁葱郁的树木,不必说环村河边妇女边洗衣边哄小孩的嬉笑声,不必说放羊孩童那份纯真的笑容,也不必说田地那一望无际金灿灿油菜花的美景,单是妈妈的那一碗葱花手擀面的香味就足以把我的思绪拉回那日思夜想的老屋。

老屋包括三部分:堂屋,东屋厨房、院墙以及大门。堂屋是青砖砌成的,坐北朝南。听说堂屋是在父亲年轻时就盖好了的,是爷爷给父亲准备的婚房。在那个年代家家户户基本都住在用泥砌成的房子里,我家的房子已经算是比较先进的了。厨房是父亲和几个拜把子兄弟用泥砌成的,父亲是一位很讲情义的人,所以年纪相仿的几个叔叔都跟他走的比较近。也正因如此,在我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比我大十四岁的叔叔认为干女儿,在他结婚的时候我已经七八岁了,见到漂亮年轻的干妈的时候很不自在。院墙和大门是父亲和母亲结婚后盖起来的,那时的家很普通,但是充满温情。

记得当时母亲用废弃的砖头在院里砌了一个小花园,里面的花是从野外移栽的,有好多的蝴蝶花、扁竹花、仙人掌,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花。盛开时,小院里满是花香。那时父亲是一位木匠,靠做家具和皮箱贴补家用,院里到处都排着木头、工具以及家具的半成品。父亲在做活的时候喜欢听广播,家里一台收音机是父亲的最爱,也喜欢唱歌,但没有歌词,唱的都是一些音调。如今想起来,当年的父亲也是怀着一颗满满的文艺心啊!

堂屋里还摆着一套紫红底色带印花的沙发,是父亲请人做的。那套沙发是我们姐弟三人的最爱。弟弟还小,喜欢从沙发上蹦来蹦去。而我和妹妹则喜欢把腿放在沙发上端,头放在沙发下端,倒躺在沙发上,父亲每次看到总会说我们几句。后来我和妹妹一看到父亲要进来,就立即坐好,走了又会把腿翘上来,周而复始,乐此不疲。后来沙发被我们磨破了,可以看到里面的木头框架,被父亲移出了堂屋。那套沙发也是我们童年里一段美好的回忆。

那时老屋的冬天真冷,早起时妈妈总是用秸秆在屋里生一团火把棉衣裤烤热了再给我们穿上。我们姐弟三人喜欢在大床上嬉闹,说一声“鬼来了”,大家都吓得立马把被子捂在脸上,身体露在外面也不管,似乎是只要把眼睛捂上鬼就看不到自己一样。现在想想,真是幼稚,不过却也给当时的我们带来了很多乐趣。

记得当时最喜欢过夏天,不是喜欢夏天的气候,而是因为夏天来了就可以有好多好玩的事情。吃过晚饭父亲和母亲就会在院子里打地铺,先铺一层箔(用高粱杆编成的晒粮食用的)再铺一层席子就可以了。我们小孩子赤着脚在上面跑来跑去,躺在上面看美丽的夜空、数星星、听大人讲故事。睏了,就躺在父亲和母亲旁边,他们的芭蕉扇轻轻一摇,就会有凉爽的风吹来。

有月亮的夜晚,村里的一群小伙伴会集聚在老屋的大门前玩游戏,记得常玩捉迷藏、老鹰抓小鸡、木头人、丢沙包等等,很是热闹,常常玩到家人来喊回去睡觉才渐渐散去。小时候觉得家里的月亮很圆很亮,仿佛白天一样,到处都很明亮。我喜欢一边走一边抬头盯着月亮,走到奶奶家,月亮也跟到奶奶家,觉得很奇怪,常常盯着月亮在路上来回走几趟,认为月亮是会跟人走的,后来进入学校才明白其中的道理。

老屋记载了我童年的美好时光,也记载着我成长途中的一些灰暗,如今想起不再心酸,更多的是怀念。

父亲读到高中由于家境困难中途退学了,所以他特别希望我们姐弟三个能顺顺利利把书念完,能有出息。于是,从我上学起父亲和母亲就整天忙着挣钱,早出晚归,忙碌奔波。我在家里是老大,照顾妹妹弟弟就成了我的责任。早上天蒙蒙亮带着弟弟妹妹去上学,中午回家妹妹烧火我做饭,由于够不到锅台常常会在脚下垫两块砖。吃过饭洗碗刷锅喂好猪,再带妹妹弟弟去上学。那时弟弟年纪小不懂事常常拎起凳子砸我,说做的饭不好吃。如今记忆犹新。

下午放学回到家,把小方桌搬到院子里带着妹妹弟弟一起看书写作业,晚上吃过饭就在大门口带着他们玩。天晚了,玩累了,小伙伴走了,我们姐弟三个就把大门锁上并排坐在大门口,我搂着弟弟,妹妹倚在我旁边,等待父亲母亲归来。那时农村还没有通电,家里都是用煤油灯,必须用火柴或打火机才可以点着。屋里黑,我们都不敢进去点灯。有时父亲母亲回家时我们已经在大门口睡着了,母亲看到我们缩成一团取暖的样子忍不住红了眼眶。

读小学的时候总喜欢搬着凳子坐到老屋大门口,手里捧一本作文选,翻来覆去看里面的文章,看小作者描写的我所不知道的一些美好。唯一的一本作文书被我翻的书脚起毛了,磨破了,用透明胶带粘好看了一遍又一遍。常常望着院里茂密的杨树叶发呆,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只知道读完小学可以去舅舅任教的中学继续读三年,却不知道读完中学还可以读高中,甚至考大学。再次想起,不免为当时的无知和杞人忧天感到多此一举。

几年前,儿时的老屋已被父亲翻盖成了两层小楼,一切过往都被岁月蒙上了一层尘埃,但是有关老屋的一切,都已化为一种美好的怀念,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永远。


我是余小鱼,认真生活的小女子一枚,行走于家庭与职场,写写书评,讲讲故事,聊聊人生,再谈谈一路走来的心情,前路漫漫,但求落幕无悔。喜欢我,就关注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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