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将错就错
黄同眼看吃大餐泡汤,忙制止王英敏:“英敏,我们等下可要上酒店的,陈池请我们。”
米四也说:“是啊,是啊,说好陈池今晚请大家的。”嘟嘟说:“少废话,就按我说的定了。”
王英敏就转身出去买菜了。陈池心里一阵窃喜,对毕叶感激涕零,她的九筒米让米四躲过一顿狠宰。
大餐吃不成,黄同心不甘情不愿的。陈池糊了他一盘后,他就双眼定定地看着陈池笑,向大伙公然亮出他嘴巴前面的八颗黑牙。
陈池最烦黄同老带着像新婚之夜对吴晓琼下手前的淫笑看人,陈池知道他宰自己之心不死,就不正眼看他,说:“黄同,你当我是吴晓琼呀?再笑我就敲下你的两颗门牙煲汤。”
大傻说:“那么黑的牙,煲汤也是黑汤,鬼才喝哩。”
嘟嘟笑着摸牌,一言不发,他玩起麻将来就是天塌地陷也不管,牌桌外的事充耳不闻。
黄同狡辩道:“我牙黑是烟抽得多,茶喝得多的标志,是有身份的象征。就像茶垢结多了的茶壶,珍贵着呢,倒点开水进去,茶味马上就出来,水就清香四溢哩。”
陈池讥笑道:“那你以后别去大傻店里喝茶了,也别抽烟了,就张嘴吸吸气,烟味就出来了,含口漓江水就可以在嘴里泡茶了。”
黄同嘿嘿嘿地笑着,突然顺着陈池的话爬杆子了,对嘟嘟说:“嘟哥,陈池不说,我还忘了,今晚不到外面吃,他总得贡献几包好烟出来吧,不然不太便宜了他?”
嘟嘟说:“可以,放他几两血。陈池,给钱叫米四去买条大中华吧。”
“大中华呀?!”陈池跳起来了,“也太贵了吧?”
嘟嘟说:“那你请一餐还不超这个数?”陈池无奈地摇摇头,向米四眨眨眼,爽快地掏出刚才赢来的五百元丢给了米四。米四心领神会地拿了钱买烟去了。
烟买回来后,一人两包刚好分完。黄同学范伟说:“谢谢啊——”那啊字拖得特长,得意得有点阴阳怪气。
陈池说:“大伙看到了啊,陈某人已经算请过大餐了。”嘟嘟埋头洗牌,黄同和大傻也赶紧哗啦哗啦地洗牌,陈池说的话没有得到回应就被洗碎在麻将里了。
王英敏真是当之无愧的巧妇,七点钟还不到,西边天际的彩霞正绚烂夺目,六菜一汤就弄出来了。毕叶开门进来叫他们吃饭。
陈池将车钥匙递给了米四,吩咐他去车里取酒来。五瓶水井坊拿来,一字排开摆在墙脚。
黄同从洗手间出来,看到这阵式,两眼发亮,疾步走过去,用一双湿手拥抱着酒说:“水井坊们,我想死你们啦!”
嘟嘟说:“陈池,真喝水井坊?很贵的咧!”
陈池说:“你不信酒是真的我就放回车上。”
嘟嘟说:“那好,算你有种。总量控制,就五瓶,不喝完谁也别走,喝不过瘾的就馋死他。”
米四听了,腿都软了,嗫嚅道:“我喝不惯瓶装酒的,那不喝死我呀?!”
黄同听了,知道米四已是手下败将,心一乐,便恐吓加吹嘘道:“喝死一个算一个,喝死两个算一双。”
大傻说:“我知道黄同你腰硬了,不就是仗着碰上你的强项而已吗,你以为你是全能冠军呀。”
五个男人围桌坐定,毕叶摆好了碗筷和酒杯,去找来那副他们用来斗了无数次酒,边上磨损出了毛的旧扑克。黄同见了又脏又软的旧牌,马上拿起藏到桌下,说:“好酒配新牌,天经地义,米四是新入伍的,嘟哥你将旧牌放博物馆吧,买副新的。”
陈池赶忙说:“我车上有副刚用过一次的,我去拿。”嘟嘟满意地点头,挥手示意陈池去取牌。
一桌人全都喝了一碗汤后,四两装的钢化杯,五个男人开始自觉地满上一杯酒。五人中,除了米四的酒量还没测出深浅外,其余四人都是知根知底的,谁都是对方肚里的蛔虫。
嘟嘟对米四说:“米四,咱们各自喝完这杯酒后,你这新兵还得帮我们养酒,同时一起参加斗酒啊。”
米四说:“我恐怕做不来,喝下这杯酒都不会养酒了,哪还能斗酒哇。”
王英敏对新客人米四很客气地说:“随便吧,随便吧,喝得高兴就行了,何必喝到醉呢,醉了伤身,尿冰箱就麻烦了。”
黄同听了,不悦道:“又揭我老底啦?小心你们以我为榜样。”嘟嘟就对米四说:“那也行,你先负责完基本的口粮,再看情况而定。除你之外,任谁都没有这优惠政策。”
王英敏和毕叶见惯了他们四人喝酒的场面了,所以不加干涉。他们每次在悦心花店吃饭,她们母女俩都是从容不迫地吃着饭菜,吃饱了就优雅地坐到一边看电视剧,不时为大家沏上杯清茶。
王英敏的性情真是少有的好,温顺得如猫如兔。这么好的女人,令大傻、陈池和黄同都尊重有加,每次即使喝醉了,也要克制自己,掐着喉咙也要全吐到洗手间的便池眼里,省得给王英敏添麻烦。因为在她家喝酒,酒德不错,所以王英敏母女还是不讨厌他们的。
二十分钟后,各自的基本口粮几乎同时喝完了。大傻和米四已脸如关公。大傻没事,米四却醉得睁不开眼了。大傻扶了米四去一旁的躺椅休息。
王英敏趁米四还未完全醉倒,去厨房为他冲了杯蜜糖水,送他服下。
米四提前出局,嘟嘟和黄同就更加瞧不起他了,怪到陈池身上,说陈池你怎么有这样的兄弟?这么差劲,一杯酒都喝不了,干得成个球事呀。
陈池笑笑,不作声,心却想:人啊,命好就行了。成多大的事算成事?人家现在是百万富翁了。咱们四人,有谁现在比米四的钱多?
大傻说:“高度瓶装酒,谁第一次这么喝也难保不醉,原谅他了。咱四个开始做正经事吧。”
正经事就是大家参与,一起玩十点半斗酒。它是只限于他们这个小圈子知道的独门暗语,黄同先说出来的。每次做正经事前,他都炫耀一番他的“专利”,要其他人先敬他一杯,免得年深月久,大家淡忘了他的“发明创造”。
嘟嘟、大傻和陈池照例端起酒杯,分别敬黄同一小杯酒。黄同受之无愧,喝得也爽快。
接着,四人开始玩十点半。结果,几番风雨,才过了二十分钟,黄同的酒杯就满了,他手气背,老是赢酒。
王英敏在一旁见他的酒喝了多少来多少,杯底下有喷泉似的,就索性电视也不看了,微笑着转向这边看精彩,乐得她差点掷臂一呼。
斗完了三瓶酒,黄同一人基本上就喝了一瓶半,他舌头大了,睁着一双红眼,像兔子一样乖。
嘟嘟乐了,戏谑道:“水井坊们,我想死你们了。怎样?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
黄同拿起杯子,一口干完剩下的酒,啪地一声将空杯拍在桌面,说:“我谁也不服,我就扶墙!继续搞!”
嘟嘟、大傻和陈池才酒至半酣,巴不得黄同装田螺——口硬屁股软。
嘟嘟说:“胖子,你服我们吧,服墙有屁用,我们最怕你扶我们了。举起手来吗?举起手的话,那两瓶归你了。”黄同夺过酒,喀地扭开了盖子,很挑衅地仰仰他不屈的头颅。
嘟嘟说:“黄同,你有种,别怪我们赶尽杀绝。”
王英敏笑着劝道:“黄同,举手算了,免得等下现场直播了,又醉倒我家的土地公。”
黄同很血性地说:“英敏,你放心。胖子醉了也要拉个垫背的,不然上愧国君,下愧黎民。”大傻和陈池就嘿嘿地只管笑。嘟嘟朝他俩会意地望一眼,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啊。继续搞!”
结果五瓶酒玩完,赛事结束。最后谁也不轻松,以嘟嘟和陈池勉强胜出,米四、黄同和大傻先后被灌蜜糖水而落下帷幕。
吃饭前因打麻将赢钱输钱产生的疏远和隔阂,在饭局上再一次地拉近和融合。酒饭真他妈的会暖人心呐!难怪有人说喝酒越喝人心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