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寒蝉凄切,以往在冬日才能体会到的寒冷侵袭了这个夜晚。独倚秋栏,望着眼前一栋黑黢黢的大楼,心中没有来的一阵郁闷烦躁,又逢明月当头,不知怎么的起了孤身夜游之意。略整衣衫,加了一件外套,匆匆忙忙地就窜出了门。
夜总是静谧的,但秋天的晚上不这样。晚风打着旋儿呼呼地刮,拂过大地,跃过枝头,使劲摇晃着即将凋零的落叶,"沙沙"的声响摩擦着挠痒了我的心,许是我的心神荡漾引起了他的注意,它便气鼓鼓地将我齐整的头发和眉儿掏了个乱,又转了个弯儿,像个小孩似的搭着我的肩膀“开火车”。此时我的嘴角泛着无奈的笑容,好不情愿地骄纵着它无礼的行为,顺着它的冲撞小跑了一段不远的距离,就在我犟着准备再也不多摞一步时,它的兴致却早已不在了我身上,兴奋地在我的衣角起飞,滑向了不远的楼屋缝隙里。
就这样在灯光昏暗的通往公路的小路 上走着,与我作伴的只有身下忽长忽短的影子和天上那一轮寒光冷冽的素晖,怕冷的我不免缩了缩头,紧了紧衣裳。好在小路虽窄却不长,迈着碎碎的步伐,不一会儿在前面转个街角,灯火辉煌映了眼帘,就在兴奋着要脱离了孤寂之时,空荡荡的大道却再次让这夜没了声。是啊,还有谁会在这凄凄的长夜里漫步呢。气馁着举目眺望了天空,在橙黄色的底色下,无垠的苍穹早已被黑幕掩匿,空旷无力,余光所至,唯有一片片耸立大楼的身影突兀地成棱角分明的方形占据着其中的一角,好似形影单只的我一般无聊,远方的风呜咽地盘旋不走,偶有一束激光划破天际,却也只是一辆飞速行驶的现代带着难闻的汽油烟味从我身边逃过。我以为就只如此,但是就连月亮,就连月亮它老人家也不肯多撒弄几抹银辉将这天空点亮。
以往的月亮大大可不是这样的。犹记得小时候的我春日穿梭在蔓草密布的田野里时,她是极喜欢和我开玩笑的,一会儿吊在弯弯的狗尾巴草头上荡着秋千,一会儿又躲在泥泞小路的水坑里泛起波澜,一会儿又在三角的砖瓦屋檐下大把大把地将银练撒向我,走过一段密麻丛深的小树林里时她又哗的一声不见了,悄悄地碎了一地咯吱你的脚丫,然而一旦穿过林子她又笑盈盈的望着我了。“月随碧山转,水合青天流。杳如星河上,但觉云林幽。”这样的景是好久不见了的。
想到此处心中又不免愤懑了,古人常说今月似明月,“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如今看来哪里是这样的道理,玉兔没见着,婵娟也没见着,似古人一般秉烛夜游却少了那么多的情趣,料峭的春寒也没这么冰彻入骨啊!想着想着,跺了跺脚,脚底下抹了油,急忙忙地迈开了大步,大刺刺地示着威,如此威风的我怕是少有人见的。
呜呜的声音 兀地在耳边响起,无聊的秋风又来打落叶了。
时已半夜,月凉似水,少有人影,忽然草际微动,黑影隐露,低头疾走的我吓得打了个趔趄,不禁学古人高呼:“是人是鬼,为何裹足不前!”光线掠过,一只娇俏的小猫慢慢地在我面前踱步而过,点点黑斑的毛绒尾巴轻柔地在空气中绕了个圈,好似带着一丝轻轻的戏弄。我愣了愣神,不能习惯这突然的喧闹,脚步轻放,心中的愤懑却一下无影无踪了,心情和思维却没来由的开阔了起来,“昨风一吹无人会,今夜清光似往年。”嘿嘿,这便是秋风月夜下亘古不变的孤寂与冷清吧。余光一瞥,又见一棵不知名的树上一朵不知名的小花苞掩映在黑影中,定睛一看,小葵花籽般大小,青葱地弯成了弧形,遍身的颜色苍翠地可爱、可怜。不知怎么的,我羞赧地低下了头,又加快了自己的步伐,不过,这次却是回头了。
嫦娥西匿,我也要就寝了。
贰零一五年于株洲月夜感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