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以前,清明日于我,只是概念性的节日,知其出处和意义而已。
孩子的爷爷于2007年元旦后去世,我的爸爸于2010年正月里去世,妈妈于2015年十月去世。随他们的离去,清明日,在我的人生里,于是平添了悲伤的情愫____要去祭奠亲人时的不由自主的眼泪 。也从此有了天堂里的牵挂,会冥想有朝一日与他们相会的假设场景。
2008年,公公入土为安。
从此几乎清明节到前,我都会奔往京郊昌平的凤凰山陵园祭拜,尽管只有7年的缘份,我却把每年的祭拜当做是缘份的延续。
对他老人家,我是怀有一定的敬意的,不仅仅因为他是中国第一代电子钟诞生到生产的有贡献的人物,也不仅是因为他与北京王府井亨得利老号的关系,更深的是作为儿媳的原因,以及他后来对我的不经意的关照,还有我把他背了大半生的饭锅挪到了我的手里……而这所有 ,都是冥冥中注定要相遇的。
清明从他开始,有了深刻的含义。两盆盛开的鲜花,几碟他生前爱吃的食物,一瓶酒,一盒烟,袅袅升腾的供香,摆放在墓碑前,眼前的影像便是凄凉的,心生太多对人事的感慨。
每年祭奠后,要离开时,我都注目一下墓碑后的长城,再看看他的左邻右舍,默念他们要互相关照不孤独,还会想想,他到底在何方神游,他是否知晓存世的儿女等亲人的想念?墓碑下是否还有他的魂魄?
公公的墓地,是我在看过几处陵园后,毫不犹豫就决定下来的。凤凰山啊凤凰山,我第一感觉,这里不是埋葬的地方,而是仙人住足之地。而每年的清明之日,除了有凄凉之心外 ,我好像还很是期待,期待祭奠后,巡逻一下,看有没有新的人生故事写出的墓志铭。
上周,我和先生为了避免清明小长假的拥堵,就提前去了凤凰山,几乎每年都如是。
今次,我又穿荡过那些已经熟悉的墓碑丛里,新入土的有,但没有墓志铭。
我喜欢看艺术墓,算是阴间里的豪宅吧。很多墓碑后都有墓志铭,我爱详细读取墓下埋葬之人的人生故事,这已经成了我每年去凤凰山陵园扫墓之后的必需之事,估计有这癖好的人不多。
这宽敞的艺术墓里,埋葬着的有老革命家,有老艺术家, 有尖端科技人士,有政府大官员,有民间名士, 这都是我从墓志铭里读取的。还有弱冠离世的孩娃,还有与我同龄的母亲,还有……每座墓下,都有过人生。佛主的安排,让早来的,晚来的,都在这相遇。
楼适矣先生的墓碑,是一本翻开的书,书上没有写生平,只有生与卒,夹在两座大墓的中间,安静的,不显眼。我曾双手合十恭拜,只因景仰他的生平。
庄则栋的墓碑高大气派,地球和乒乓球的组合,黑色大理石。墓志铭短,却一语道破人生____用小球推动大球运转的人!人生的坎坷不平坦,让我两次清明都去默拜!
子尤,那个当年与癌搏斗的文学少年,2009年,我发现他也躺在凤凰山下,当时,看他的墓地,是铺有草坪种有鲜花的,可见父母的爱与不舍有多深,而今路过,碑前一片荒凉,不理解为何如此了,是爸爸妈妈遗忘了他,还是不想再来看望,不想心被反复的撕扯?感慨,离去的不会回来,活着的,依旧还要喘息。
太多太多让我每次都要去注目一下的墓碑。他们无论有多少生前事,都是为了要把自己埋葬,曾经的辉煌或凄楚坎坷,都化为尘土,成为俱往矣,如孩子的爷爷一样。
父母距我遥远,不能每个清明祭拜。只能多次十字路口,一叠黄纸,一把香火遥寄思念。想他们会原谅我,或根本不屑一顾我是否挂念。今世的苦楚太多,也许佛祖早就让他们断了这一世的念想,把他们接引到极乐之桃园处?果真如此的话,我也心安,但我却无法相忘,无法从生命里抹去思念!
今天,北京是雾霾袭城。
没有落雨纷纷,也就没有泥土混着青草的味道。清明日落雨的时候不多,偶遇一次,我鼻子里就是这种味道,好像这种味道就是清明的味道
这个时节,北京也正是春花绚烂,芳菲尽吐的时候。而有些花树,已经花谢花飞,落入尘土。但这样满目青翠,鲜花织毯的大自然界,迎合着清明,多少会冲淡一些哀思 ,哀思过度会伤神,伤神就是伤身啊!
活着的,还是要努力活好,活清爽愉快了,这是对逝者的最大安慰!
逝去的亲人啊,清明日,我恭首祭拜啦!
愿缕缕思念化作祥云,弥漫宇宙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