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美丽人生
我每次和苏苏去二食堂吃饭,都会碰到一个叫“铃木”的美女。感觉和以往见到的女子都不同,特别有一种文静、纯美的气质。一点都没有某些美女的故作冰冷高傲之态,也没有一丝小家碧玉的自惭形秽之色,更加没有某些女子的风骚轻佻之形。我之前从来没有称过哪位女子优雅,她可以当之无愧,所以我也很欣赏。
难怪苏苏哪怕是要借钱,都要打肿脸充胖子地登楼吃套餐。因为吃着吃着,就可以“回首又见她” !
某天,苏苏猛地看到铃木MM和孙博士一起对坐吃饭,顿时急得到处找醋喝。可惜,食堂只有调味汁和酱油。
苏苏铁青着脸对我说:“我不能继续沉默了,不能继续无视了,不能继续忍受了,不能继续不有所行动了!”(说这么多干嘛?直接说受不了不就结了?)
于是,苏苏猛地站了起来,径直走向他们。
我们都以为有好戏看了,都目不转睛地看着。
没想到,苏苏走到他们桌前就趴下了,一直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等他回来之后,我问他:“脸红什么!?”
苏苏说:“天热涂得辣!”
见了美女就语无伦次,一向是很多男人的通病。我呢,还好。一向只是在喝多了的时候,嘴里偶尔会跑跑火车。
有一次,我一天早、中、晚连续正面碰到铃木MM三回,还好我保持了自尊,没有失态。
铃木MM后来见到我们都会可爱地挥手致意,顿时很多人当场都骨头发酥了。苏苏呢,不用说,又变成了一块“小小酥!”
2006年11月2日晚,周五,我去猴哥屋里拿上次放在他那里的大碗。这碗是我花了200日元在百元店买的,猴哥看了很喜欢,借去吃泡面的。
一推门,热闹非凡。我以为他们在打麻将,原来四个人在打牌,其余三人是笪茗、肖庄、筱麒。猴哥、猴哥啊,趁你老婆不在,你就在日本拉三个女的到你房间的床上赌博?!我两眼一抹黑,感觉当时我的承受力已经超越一切……
猴哥,从今往后你别想再用桃子贿赂我,我不吃这套(桃)!等回到国内,嘿嘿,你就要被老婆追杀得上树了。
我拿碗干什么用?准备到凌云屋子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也!
苏苏只喝果汁,啤酒是我、凌云的专利。这次都没有叫其余人,只能悄悄地开吃,大声的不要。
首先吃了一只德州扒鸡。吃着吃着,我觉得味道不对,我对穿着袜子的苏苏说:“苏苏,你的脚好像不太香啊?”
苏苏说:“对啊,我穿了四天的袜子了。”说完,还把脚伸了过来,我一掌把他推倒在床上。
然后是我们期待已久的熊肉,开了盖子发现都冻住了,就在电磁炉上烘烤一会,没想到居然连盖子都粘住了。
我对他们说了一个郑板桥吃熊掌的故事:
郑板桥当县令时,当地乡绅请他去吃熊掌宴。他虽然担心宴无好宴,但还是去了。席上,筷子的旁边放着一块馒头。板桥兄不知道何用,又不好意思问土财。
于是乎,郑兄吃一口熊掌,吃一口馒头,结果筷子粘在了桌子上。其他人是吃一口熊肉,在馒头上擦一次。土财问板桥兄:“老爷,您怎么把‘抹布’也给吃了?”
板桥无话可说。
第二次,郑板桥请乡绅去赴宴,众人推脱不过,也只好去了。
众人等了半天都饥肠辘辘,好容易上了一盘浆糊一样的东西,都争先恐后地、一窝蜂地用勺子舀了吃,突然都用手捂住了脖子,痛苦地大喊起来。
郑板桥说:“这是用红薯、芋头磨碎制成的糖泥,外面毫无温度,里面都是滚烫。饿了也不能性急,否则就要烫猴(喉)!”(不知道猴哥有没有中招过?)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我们的熊肉吃起来甜不拉叽、酸不拉叽,中间混有竹笋、肥油,世界上最难吃的肉,莫过于此。
最后是无锡排骨,和生啤酒一起吃,味道真是鲜美绝伦。
扒鸡、排骨,再普通不过,味道却远胜于熊肉。
我有所领悟:很多人都在追求高远的目标,诸如美女、金钱、地位,其实经过万般劳苦实现之后,也许都会觉得把握自己身边的现有的幸福,就是最大的幸福,就是一种美丽人生。
为了吃熊肉,不在乎扒鸡、排骨。为了采摘冰山上的雪莲,踩坏了脚边的蔷薇。为了追寻梦想,甘愿一意孤行。
人,要有所追求,但不能在某些毫无希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太执着。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记实性电视剧,讲得是一个中国男人在日本奋斗十五年,最终和美国的女儿、中国的妻子团聚的故事。
标题叫「泣きながら生きて」,我脱口翻译而出:“边哭边生活!”
苏苏说:“谁翻译的?这么龊!?”
我一掌拍在他大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我说:“我刚刚说完中文,你就来故意取笑我?”
我继续说:“如果要咬文嚼字,可以翻译成‘在哭泣中生存’!”
苏苏点头称是。
我继续说:“工程会议记录你让你帮我填写的,你把「このまま」(konomama)翻译成‘这次就这样了’,这不是拆我的台吗?口语可以这样说,文件里的也太白话了吧。”
苏苏抱怨地说:“其他人也有这样翻译的啊,那么你说应该怎么翻译才好呢?”
我说:“维持原状!”
苏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然后,他诡异地一笑,又说:“反正邮件是以你的名义发出的,你已经身败名裂、阴沟里翻船了!”
我大怒,飞起一脚,把他踢翻在床,半天爬不起来。
好可怜的苏苏,所以我有分寸,轻手轻脚的。
半夜苏苏睡不着,敲墙壁。我住在隔壁,旅馆隔音不好,听得非常真切,我也礼尚往来。最后,两人都是对着墙壁拳打脚踢了。
过了一会平静下来,我拿起了电话说了一声:“猪头。”
话筒就立刻听到了苏苏的声音。
他说:“你怎么知道是我?我怎么刚拨号你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我说:“想搞午夜凶铃骚扰我,门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