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大姐和弟弟来我家,请他们吃个家常饭。米饭不够了,就从冰箱里拿出粘豆包,蒸了一屉。当金灿灿、黄橙橙的粘豆包上桌时,我们的话题也越扯越远,记忆就像趵突泉底的水泡,清澈而活泼地,咕噜噜地冒出来。
小时候,在东北,一入冬,家家都包粘豆包,这是冬天的粮食储备呀!人口少的人家包几盆儿,像我们家人多,豆包是用缸装的。所以冬初的几天,家家都是繁忙的。
刚出锅的豆包黏糯易粘,要一个个摆在玉米秸帘子上,放到外面冻成独立的个体,再收到储藏容器中。所以谁家的院子里,都能看见几个摆满可爱的圆球的帘子;推开谁家的门,都见一屋子氤氲的蒸汽,还有满怀满抱米、豆的馨香。
那时的冬天,因为没有工业粉尘的污染,雪花大而干净轻盈。你可以在墙头树枝上,摒住呼吸观察它们,就可以看到规则的六角形,各种美丽的图样。那是大自然的巧手天工,无人能完全的描画。而且我真的吃过雪,站在雪地里,昂着头,张开嘴巴,雪花自然落到舌尖上,真的是清甜的呦!
冬天的鞋子,是妈妈手工做的。鞋帮儿是用棉布做的里、面,中间夹上厚厚的棉絮。底儿是绝对的千层底,麻绳纳的。这样的鞋子才轻便暖和,抵的了东北的严寒。但是它不耐雪湿,所以每次出去玩雪,都要套上奶奶的毡鞋。奶奶很爱惜她的毡鞋,只借给我穿,因为我是她最心爱的孙女呀。
奶奶还有一件宝贝,那就是挂在窗钩上的篮子。那个篮子在我眼里就是百宝箱,没看见向里面放东西,却总能掏出好吃的,块糖、饼干、梨子、鸡蛋…………
奶奶总会把其中的某一样,偷偷的放在我的嘴里,或手里,或书包里,然后我在上学的路上就一直雀跃着。那个篮子,即使已人到中年,即使物质已丰富到无以想念,也还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梦得意恰心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