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踌躇地走在校园的石板路上,天蓝色的天空映着大地,不时会有几只乌鸦从草丛中飞出来,今天已经是12点了,这是我十几次穿过这片草地,曾经那个约我在这里见面的年轻人他还是没有出现,我环顾四周,除了紧闭大门的学校图书馆还有几栋教学楼,四下空无一人,只有一只黑色的猫在草坪上嬉戏,日光打在它整齐的毛发上,反映出类似蓝色得油光。我无心与它逗趣,转身走进了另一个方向,那里曾是一桩凶杀案发生的地方,一年前,我还记得很清楚,少女苍白的肌肤上一条血淋淋的口子淌出的鲜红色的液体染遍了图书馆侧面没人踏足的地方,周围的杂草从掩盖了这具尸体,整整一天后才被学校的员工发现并把这块地方围了起来,因为场面实在血腥,怕学生围观后引起不适,也怕被人拍照后上传到网上对学校的名誉造成伤害。
她是我的舍友,我清清楚楚记得她在事发前的那一晚是跟一个陌生男生走出了宿舍,那个男生留着齐眉的短发,前额的眉骨处有一块鲜艳的红色胎记,高高的身体罩在黑色的长款风衣中,后背上一个老旧的黑色皮革背包,他这身行头在我看来看上去十分诡异,不过却渗透出一丝未经磨炼的笨拙感。我那时还站在宿舍的阳台上观望他们,直至他们有说有笑走出了我的视线。“早点回来啊,今天下午宿管回家了,我烤了龙利鱼吃,应该还能给你剩下不少。”“嗯,”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欢快的语调应该还不会知道夜晚她将遭遇什么。
正在我陷入回忆的时候,一个细长的阴影倒映在地上,随着杂草从的凹凸变成各种形状,它逐渐离我越来越近。正如我所设想的,是他来了。
我没有转过身直面他,潜意识告诉我,我会很难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因为在一个曾经见过死亡的人面前,我内心会必然的惊恐和显示出逃避的欲望。“她到底为什么自杀?现在这样的状况使我每夜都失眠噩梦,我无时无刻的愧疚自己就没早一点发现她有潜在的自杀倾向。”我背对着他,眉头紧皱,拳头也握的死死地,手指掐住的地方隐隐作痛。
“你还记得生物课上学过一种植物m吗”他轻描淡写的诉说着:“这种植物经过萃取提炼后得到一种成分,少量服用并不会危害人体,呵呵,不过大量服用就会完全相反,我本来是准备自杀的,谁知这蠢材吃了我放在背包里的便当”他轻微的呼吸声让我感到毛骨悚然,很明显他并没有在紧张或惊恐因为从他呼吸的频率,我可以判断他毫不在意这件事。“那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阻止她,我看你是有意为之”我的语气逐渐颤抖,心中有一处什么东西爆炸了。我感到头昏昏的,几乎已经要晕倒。“我就是要制造一种她自愿杀死自己的假象,那又怎么样,至少法医验了尸体,证明死亡原因与我无关,而你这个多管闲事的蠢材,你将遭遇命运的恶意,哈哈哈哈”我突然觉得不对,那使我晕眩的是一种气味,从我身后散发出来,甜甜的,有种腐烂鱼肉的味道。我的双脚逐渐失去意识,哐当一声,我听见自己胸膛和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 杂草丛中带刺的野草划破了我的腿,血渗了出来。此时我疯狂地挪动着自己的躯体,像一只蠕虫一样尽力的爬着,我不想就这样死去,我要活着,活着走出他的股掌。。。
啪灯光打在我的脸上,一只大手握着我的挥舞着的手,我显得懵懵懂懂,尽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张医生房间的床上。而不是在校园里。“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梦见小轩了,”张医生叹了口气,粗厚的眉毛拧成一团,"我给你开点药,你回去继续服用,这次的得加大剂量。" 我盯着头顶的灯,此刻竟一丁点都不觉得耀眼,它像是我生命的救赎。可是梦里的小轩到底是谁,为什在梦里我总会梦见这个自杀的女孩和那个穿黑色风衣的男孩?为什么总会在即将失去意识时醒来?难道我在梦里是活不过这一次的吗?每次醒来,我都会有这样的惊恐和疑问。
”你不是她的室友,你只需要记住,这件事情跟你无关,下次你不要往另一个方向走了,不要再与他见面就可以”张医生语重心长的说着顺势递给我一条手纸。“”下次记得还来检查,一有不适立刻给我打电话” 我擦了擦额角的汗,盯着窗外摇曳的枫树枝丫开始出神,梦里的场景就像真的经历过,但我不过没有一名叫小轩的室友,也没有在一家私立高中上过学。“这件事情的原因我还不太确定,我会尽自己的能力帮你”张医生摸了摸我的头,“现在感觉如何?”:嗯,好多了”我摇了摇头。从床上起身,拿起摆放在桌子上的药,向张医生告辞,走出了这间医务室。门外一排枫树都秃秃的,每棵树上只有几片叶子,孤苦伶仃地在风中摇曳,这个场景真的让人觉得压抑。我摇摇头,掏了一下口袋,手机上的时钟时间显示上午11点,“又是11点。真巧。”我呢喃道。张医生是我们这边唯一一间私人诊所,我生活的地方很少有人活动,因为这里是资源型城市,好多年前是一个十分富有的新型城市,可随着不可再生资源的枯竭,城里的人都搬家了,只留下一些老的不愿挪动的人还留着这里死守着这片荒凉的土地。我走出诊所的院子,招一招手,有辆三蹦子向我驶来,车轮裹起飞沙,还有坑坑洼洼处的积水,溅得到处都是,我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每次都这样,我新买的裙子又要废了”我不耐烦的嘟囔着。跳上了这辆红色蹦子,越过车夫寸草不生的头颅,我看到前面的黄沙涌起,逐渐飞起到两米,接着三米,这尘土越来越近,越来越凶,我的眼睛逐渐睁不开,嘴里开始有砂砾子,座位周围飞扬起好多好多的黄色尘土“师傅,怎么回事啊!!!”我尖叫道。
“怎么了?我的天,大白天你怎么睡觉还做梦了,叫的那么大怕是楼上的情侣都听见了,我们这不隔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写作都没思路了,”我裹着一个毯子躺在地上,眯着眼睛看到室友正卖力的把我从地板上挪到床上,看上去十分费力,“不用啦,我能自己上去,哈哈哈,实在不好意思,最近老加班,晚上压力大,就容易做噩梦,还吵到你们了,真抱歉了”我从地板上占了起身,扑扑身上的灰,把毛毯窝了一下,扔到了床上,用手随意梳理了一下杂乱的头发,换上自己新淘到的波点连衣裙,走出房间刷牙,此时客厅的钟表响了十下。我走进厨房,准备今日的早餐,“啊,又时明媚的一天呢,醒着真好。”我伸了个懒腰。手机响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呢?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