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出逃之路

林循在瘫软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以后，回过神来，他看到齐蕴发来的更新的消息，林妈妈得到了医院的收治，进了ICU。

齐蕴陆续把收到的消息都发给了林循，不管他是不是立刻就看，她相信迟早他是能够看见的。

林循在看到从ICU传回来的照片以后，终于安安心心的落下了眼泪，他才注意到，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了，就在看到消息说母亲可能是真的失去生命的时候，他也没有。

那个时候他甚至只有一种无法克制的愤怒和和难以言表的悲伤，而那些情绪始终不足以让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可是就在刚才，他看到齐蕴转过来的最新的照片，说母亲已经度过了危险期的时候，他浑身的神经和肌肉才开始放松下来。也许只有这个时候，泪腺才是畅通无阻的。

林循把所有语言，都化成了一句话；“谢谢。”

齐蕴给她发过去一个拥抱的表情，发出去以后，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又撤了回来。

林循并不是一个脆弱的人，齐蕴在和他打交道的时候能够感觉得到，他甚至都不像是一个小学老师，这些都只是一种直觉，可是她又觉得这个时候，如果她在他的身边的话，一定会给她一个拥抱的，她总会用拥抱去化解很多原本难以解决的问题，和卡伊是这样，和丈夫也是这样，很多时候，他们都只是沉默着拥抱然后化解掉一切。

齐蕴在对话框里看了半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并不像是一句有说服力的话，甚至带着很大的敷衍性在很多场合。林循只发过去了一个表情，就是齐蕴刚刚撤回的那个拥抱。

现实世界和网络世界的区别常常在于很多原本可以讲的话，难以开口，而很多原本无法言表的话，却有可以在另一个时空里面完全自由的表达。

林循大大方方的那一个拥抱的表情发过去以后，齐蕴以沉默终结了这次对话。她的自觉从来没有出现过错误，她虽然看不到林循的脸，但是她可以确认，这个时候的林循应该站立着的，甚至可能会看向空无一人的窗外，任由目光在空空荡荡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张望。

齐蕴猜得没有错，林循的动作确实是站在窗口看街道，但他并不是漫无目的的张望，他在寻找一个机会，他确定要，要从这里出去，去见正在ICU里的母亲。

林循还想见到正在体育场馆里“做游戏”的林游，这两个人，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去见的，哪怕那些处罚再严厉，即便后果再严重，他已经打打定了主意，就是要不计后果。

还会有什么后果，现在是失去自由，在之前一点点时间，差一点就失去母亲了，他之所以会在得知母亲安然度过危险后才落下泪来，是因为他这时候才舒了一口气，这口气里终于不再只是遗憾，不再只是怨恨。

他就是要去见他们，拿着他每天都做过的检测报告，他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是要去的，像英雄的视死如归。

林循在黑夜完全覆盖整个城市以后，按照他白天看到的路线从楼上的窗户，用全部窗帘和床单特制的绳索下了楼，再用相同的方法，翻出了院墙。

大街上一个人没有，路灯通明，他孤零零地被昏黄的路灯照耀着，宛如一个梦境，他甚至特意抬了抬脚，确认不是梦，是可以挪得开步子跑的。

林循距离剧情所在的医院，有12公里，这点距离对于他来说并算不上什么，在他的全速运动中，只是短短的一次跑步。

可是，他怎么能那样肆无忌惮地在大街上跑呢，如何避开忙街的摄像头，如果真的跑的话，是才起步就一定会被抓回去的。然而不跑，难道就会是万全之策吗。没有万全之策。

林循的目光最后落在路边那辆摩托车上，他走过去，正要试图用他特有的技能打开这辆摩托车的时候，一辆银灰色的小汽车从拐弯处停到了他的面前。

林循有一种被逮个正着的尴尬与无奈，他看向来人耸肩摊手，他甚至想要解释上面，比如下来透透气之内的。可是他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对方要下来的车窗里传出来几个他听得清清楚楚的字：“去哪里，上车。”

林循的脑子里几乎什么都没有想，他直接就上车，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所顾忌了，不管来人是谁，要带他去什么地方，他都全然不在意了，他只说了目前所在的医院，车也是这样一路开过去的。

林循并不能看清开车的人是谁，他穿着白色防护服带着口罩，带着墨镜。下车的时候，林循才注意到，后座上有一条很大的狗，那大狗把爪子搭在司机的肩上，司机伸手摸了摸狗爪子。

林循很认真地说了谢谢，对方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被送到医院附近。

林循快要爬到母亲病房窗口的时候，缠绕在林循身上的绳子和那个特制的特钩子的断了，林循从空中掉下来。门口的人闻讯而来，把趴在地上动荡不得的林循扶了起来。

起身的林循面带笑意，因为他从手机里看到了在“玩游戏”林游正扛着一个面包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