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坏,总还有一丝希望。”读《失明症漫记》

我是用听来完成这本书的阅读的,所以没有感觉到作者若泽.萨拉马戈写作习惯全篇只有逗号或是句号有什么障碍。也许是因为只用了听的感觉,也许是因为长期视觉阅读造成的习惯,听一本小说往往比看一本小说所带来的联想来得少得多。所以我才能做到一边做家务一边听《失明症漫记》、一边吃中饭一边听《失明症漫记》、一边喝茶一边听《失明症漫记》。如果是直接阅读,那书中带着压抑的血腥的污秽的浓重的词语句子进入眼中落入心中,会让你的胃翻腾,会让你的心颤抖。

全篇的主人公都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个称呼:医生、医生妻子、第一个失明的人、第一个失明人的妻子,斜眼男孩、戴墨镜女孩、戴眼罩老头、出租车司机。。。。。包括一只狗:一条舔眼泪的狗。哪怕这个人频频出现在文章中,作者也是不厌其烦的用着长而拗口的称呼。为什么?文中已经用台词表达了作者的意思:“盲人们无须有名字,我只是我说话的声音,其他都无关紧要”,失去了眼睛就失去了尊严,你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在你看不到我,我看不到你的世界里,文明和道德还有什么用?能够真正做到慎独的人还有几个?何况还在生存都难以维持下去的现实当中。

在临时禁闭营里,医生很早就预测到了这一点,迟早这里会变成地狱。生命是脆弱的,在生命遭受死亡的威胁时,人性是脆弱的、道德是脆弱的、廉耻心是脆弱的,最强大的是活下去的意志,为此不惜牺牲一切,不惜践踏一切。

“再坏,总还有一丝希望。”绝望中总还存在着一丝希望,整个城市、整个国家的人都失明了,所有人都好像掉进了牛奶陷阱里,唯有医生妻子没有失明,一个冷静、理性、善良的智慧女神,也是一个比失明人更痛苦的女人,她看到了这一切,看到了人性的沉沦,看到了尊严的践踏,看到最污秽最肮脏的一切。

在听这本书的时候,我一直在等待,我不知道结局是什么,但我一直在期待白色眼疾的不治而愈,我期待在看见的世界,人性能被唤醒,秩序得到恢复,邪恶和暴力在可以看见的世界能够得到所有人的抵抗。

1998 年作者萨拉马戈凭借《失明症漫记》荣获诺贝尔文学奖,是葡萄牙迄今唯一一位获此殊荣的作家。诺贝尔颁奖辞这样说:萨拉马戈用想象力、同情心和反讽所维系的寓言,持续不断地让我们把握到捉摸不定的现实。

他当自无愧,现实就是这样捉摸不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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