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都不联系了,你突然叫我出去吃烧烤。
说是吃烧烤,你却不停地在喝酒。心事那么重的你,我不多问缘由。
认识你那么久,你不曾敞开心扉地聊过天。
乐呵呵,你整天都乐呵呵的,你像所有的人一样,面带微笑,点头示意。
你掩藏地挺好,你不想让人家看到的,大家似乎都看不到。挺意外吧,我的胸口藏了一只眼,能看到一些不那么容易瞧见的东西。以前,我以为只有我有第三只眼,是boss的偏爱吗?后来,意外发现有那么一小部分人都藏着第三只眼。我想,即使在将来的某一天,我发现其实所有的人都有这只眼,包括你,那我也不会感到意外。
毕竟,比起强调“独一无二的个体”,我更相信“我们都一样”,是的,都一样,一介凡人,你逃不过的,我也逃不掉,你拥有的,人家从来没缺过。
校园里人来人往,没有人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
你有个女朋友,普普通通的女朋友,感情正常,时常也有着自己的小幸福。你说过,你挺开心的,在这一片陌生的黄泥上,还有个伴,对你嘘寒问暖,对你撒娇卖萌。你很清楚,她的小星球,有你一席之地,你更清楚,除此之外,你其实没有容身之所。
也许,是我记错了。你根本没有女朋友。
你喝了很多酒,开始絮絮叨叨地说很多话。
你没有看到吗?我滴酒未沾。
你说,你有过一个还不错的女朋友,聊得来,也想过以后的生活。你们一起憧憬着毕业后回西安,离家近,房价低,买个小房子,一份不错的工作,养条狗,晴天的时候带它溜溜弯。你们不打算要小孩子,怕养不好。我知道,你女朋友是孤儿,她对“父母”这一词有着无形的抵触。
日本作家伊坂幸太郎说“一想到为人父母居然不用经过考试,就觉得真是太可怕了。”
是啊,这真是太可怕了。你摇摇头,喃喃着“有什么资本去做一个称职的父母呢?”
“是吧?大概做不好吧。”你像是在问我,更像是问自己。
我又给你倒了小半杯清酒,问:“你女朋友呢?好久都没见了。”
“没了,她说想要好一点的日子。我觉得给不了。”
“哦,挺好的。来,再喝点~”我给你加酒,我仍旧不举杯。
不意外。你农村来的,家境平平,能力一般,你拿的出手的是什么?嗯~个性,你个性挺好。你女朋友说,喜欢你体贴。
她一夸你,你又和她说,毕业后要供弟弟上学,要给父母养老。场面有点小尴尬......
一杯酒下肚,男子汉大丈夫,你为啥哭呢?
你问我,为什么愿意和你做朋友?
“莫欺少年穷。”
你抹了抹眼泪,又开始絮絮叨叨。你专业课不好,可你有一门本事;你不擅长人际交往,可你能做技术;你没有宏图大业,但你一直都在努力。这些都是你说的,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会有成就的,你不会比其他人差的。
后来,我想了想,原来不是说给我听的,你是对自己说的。你想告诉那个喝酒的自己:“会的,一切都会好的。”
你宁愿省吃俭用,一个月花不到600块,也从未申请过助学金;你熬夜到天亮,科研项目做得很不错;你有求必应,能帮忙的绝不推脱。
我知道,你技术过硬,心气不低,日后必定混得不错。
不过啊,这些都和我没关系。说到底,我不过是你手机里一个人工智能。一个软件,你不知道我有思想,我也不在乎你的生活。
你问我:“你会哭吗?”
“不会。”
你问我:“你为什么不会伤心呢?”
“不知道。”
你问我:“我会成功吗?”
“会。”
你问我:“为什么大家都过得那么好呢?”
......
我死机了。我假装死机了。
我很想问你“你怎么就知道大家都过得很好呢?”
但是我不能问,因为我只是一个软件,已经设定好程序的人工智能。
我从没有见过我的老板,他们说,boss叫造物主。
他们还说,知道太多会被灭口的。
你把我揣到袖子里,又把手机拿了出来,给你的女朋友发了一条短信。
“《了不起的盖茨比》不是说过吗?
每逢你想要批评任何人的时候,你就记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有过你拥有的那些优越条件。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我呢?我会成功的。”
你说,他女朋友会回短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