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全世界。职业让我这时候已经从睡梦里清醒,那就接着聊聊昨天的话题吧。
我希望那些能看到的父母,能从我的故事里找到一些或多或少的启发,帮助到你们去改变和孩子之间的亲子关系。
我有一个很严厉的母亲。
从读小学开始,写第一篇作文就是写母亲。第一篇作文是母亲写好了,我抄一遍。后来也不记得写了多少次母亲,但每次写都会把母亲塑造成一个“完美”的形象。
似乎我们那个年代的孩子都比较“听话”一些,“懂事”的觉得父母打是亲骂是爱。父母做的都是为我们好,这样的话才会得到老师的表扬。你看,其实我们多“聪明”?
现在看来,活脱脱的受虐狂一个。
我们真的喜欢父母的棍棒教育吗?不见得。总有父母会说:孩子小时候不打,长歪了再打就迟了。
其实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从懵懵懂懂到适应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是需要挨一些打的。我们得告诉孩子,有些原则不能打破。
今天,母亲在我笔下不在是那种遥不可及的“光辉”形象。我得把她从神坛请下来,化作一个普通家庭的妇人。
小时候学习成绩不好、贪玩,对这个花花世界有着无限的好奇,读幼儿园的时候就显出端倪。
于是母亲就开始了漫长的监督,直到小学毕业。那种管教嬷嬷般的监督能让人毛骨悚然,作业容不得半点错误。
作业写错了,就开始喉骂:你在学校都在干什么?这么简单都不会?上课的时候耳朵在赶蚊子?说到愤怒时,往往就得带个“丁拐”。
写到不会了,往往不敢动笔,动笔意味着要吃打。也不敢求助,求助意味着要被数落一通:你天天在干什么?我看到你就有了。
我又比别人笨,跟不上母亲的思维。在她看来很简单的解题思路,我却怎么也听不懂。母亲从来都是教个两三遍就再无耐心。
这时候,我就要开始吃打。母亲揪着眼皮,或者耳朵来回拉扯,又或者屈起手指敲在我本就不聪明的脑袋上。
母亲打过了,往往是不许哭的。不许发声音,连掉眼泪都是奢侈。从来打过就是一句:不许哭,再哭老子打死你。我写到这里的时候,哪怕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会觉得鼻头发酸。
这些话平日里都不敢提,提起来都让人心头依旧发寒。这是后来读到的小说里:后妈才会惯用的手段啊。
至于那些什么“…苕的像头猪…死没得出息…跟你老头子一样…只知道哭……”都如同吃饭喝水一样。
直到后来,我情愿在饭桌上磨蹭,多吃上几碗饭。吃到撑住也不情愿去面对作业本,没有哪一个夜晚能过的平静啊。
从小回到家里,用“胆战心惊”的活着一点都不为过。母亲在我眼里,从来事事要强。
从学习到生活,从来容不得我有半点错误。
记得幼时同院里的孩子玩耍,弄丢了钥匙。母亲非逼着我去挨家挨户的,问别家孩子是否做弄了我。
若是我同他人起了争执,也是怕母亲看到的。因为无论对错,母亲都会让我先认错。似乎有道理的事,也变得再无道理。反而是我同别人争执,就是我的错处。再多坚持,就要吃打了。
我终是把这种恐惧记在了骨子里。有母亲的日子,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大声喘息。
读初中的时候,第一天就被成为了小偷。素不相识的同桌说我偷了她的钱,还不是当着我的面说,而是直接告诉了老师。
后来不记得是缴什么费用时,老师说没零钱找我。我那时已经变得连找老师去要钱的勇气都没有,后来是母亲追问,为什么没有找钱回来。
我去问时,老师问我是不是偷了人家的钱。却终是没把钱找给我,于是我真的成了“小偷”。我却连回家求助的勇气都没有,求助意味着我还得吃打。
从此开始了我初中三年的噩梦。
老师们找到机会动辄打骂、体罚;同学们排斥、孤立、做弄。住校的时候,半夜的每一点动静都能惊醒我,这样持续了整整三年。
今天这样写出来,因为已经过了许久。久到我可以原谅当初同桌对老师的误导,我也相信一饮一啄皆是定数。我对自己的过往有了坦然,也因为已经有足够的资本可以自保,再不必每日活的胆战心惊。
今日写出来,并不是去诉说母亲的可恶。我已经十三年独自生活,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也没有长成影响社会发展的不良份子。
写到这里,我还要把自己做错的事也写一写。因为直面过去也是心理课,没有阴暗,才让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阳光下舒展。
罪己诏:孩童幼时都会不觉错误,我尤盛。因为母亲的严厉,让中规中矩无半点错处的我更会去寻找出格的事情。
这些事情直到我成年(读过心理学,修一颗道心)才通彻。
幼时顽皮,会同小伙伴们偷拿别人家晒的小鱼干,然后远远遁走,生火烤熟了分食。
幼时顽劣,同小伙伴玩耍,弄破了他人的裤子,却不敢同家长求助。只得把床头柜撬开,偷拿了一百块钱出去打算补救。却又因为面额大了,换成了两个五十放回去。换了一顿打。
幼时恶劣,此生唯一事后懊恼,又直到今天宣之于口。这大概是这一生最不可饶恕的事,也是久远到我都记不真切。
都不记得是哪一年过年,去舅舅家玩耍时。偷了表弟的五块压岁钱,后来绝口不认。虽然过去这么久,始终是心理的挂碍。
也是后来学过心理学,才明白那个时候做这些可能并不是因为贪念财物,而只是为了满足内心的快感。我作为孩子,玩乐的天性得不到释放,于是有了更变态、更极端的做法。
所以才会有之前的一饮一啄皆定数。我确实是做了小偷,天道冥冥中把惩罚给了我。
这一生,我做了这三件错事。他日人生梦醒的时候,我内心受得起拷问了。
值得庆幸的是,我没有养成做扒手的习惯。读高中的时候,已经是独自生活。我不必受到同学的排挤,也没了母亲带来的压迫。有了光明正大的玩乐,何必偷鸡摸狗?
如今成年,已经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诚实劳动,在道德法律的范围之内也再无人可约束于我。
我这半生,也算是印证了圣人的那句“人之初,性本善”。中国人的教育里,把孩子比作树苗。认为孩子幼时就要“俞”过来,不然是不能端端正正做人的。
其实你去看那些盆景,都是被过度裁剪、管理的产物。本身可以笔直向上的树木扭曲、纠缠,就像孩子的内心世界。当树木停止了向上的力量,就会突破原本的规则。
我本身又是幸运的,虽然做错了一些事,也还未被天道抛弃。在一系列的断舍离之后,内心重新生长出端正笔直的树苗。
盆景固然好看,可盆景下密密麻麻的根须才让人头皮发麻。
回到题目,倘若孩子的内心是盆景,还有救。倘若内心再无阳光,盆景枯死,用枯木做成了提线木偶,这一生也就与父母的期望相行渐远了。
写完了,起床去给家人端早点。在我十余年的独自生活里,才重新学习了什么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