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所境,今生难纠。
家乡高淳属南京地辖,却与南京话有天壤之别。高淳方言难懂,其实不仅仅是外地人认为。在高淳40多万人中,最起码也有两种明显的局部再方言。王黄不分等诸多姓氏同音是整个高淳方言中最权威的整体通叫法。如第一人称"我"字在双牌石一带就把高淳话一分二:山乡就叫"我零"、圩乡人就叫"我"。"上门作客"是普通话,但圩乡人方言叫"耍耍克"、而在山乡慢城一带又叫"细细";高淳方言奇特难懂、本县叫法也千差万别,也正是这种千差万别的叫法又恰恰丰满了高淳方言中的土话内涵。
具有4000多年的高淳方言以发音轻、语速快、保留浊音,平上去入的平仄音韵,较多地在古汉语用字用语。高淳方言有“语言活化石”的美称,被称为“古韵方言活化石”,具有独特的价值。高淳话保留中古汉语音较多,唐诗宋词用普通话朗诵大多不押韵,但用高淳话读来合辙押韵。
高淳方言由于发音相近,特别明显发生在姓氏上错称的混乱。一些是声母的问题,如赵与曹、吴与胡、王与黄;一些是韵母合并,如孙与申。因此,高淳人报自己的姓,多半要说明字形,如走肖赵、曲头曹、口天吴、古月胡、三横王,草头黄等以示区分。因为不说明一下,一不小心是要被换姓的,呵呵!
揣己所长而专习之,能言者则鼓吹之,能文者则扬厉之。我生在高淳,打小出门,自知方言浓重。涉世以慎言为要,只因张口错音,不好意思。也知己之所短,复杂事情简单做,话不多说,用心感受即是,不想让说话的方式,暴露内在的浅薄,有道是话少说,心便宁静。开口之间,抑扬顿挫;方寸之地,分朱布白。言多必失,寡言也失,音不准,让我有时表达难之。吃过10多年以文求生的饭,幸不是一名播音员,好在靠笔写成文字,间接表达之!
若遇较真指正者,回敬一句“吹毛求疵(pi)”。视听合一、个性十足的网络媒体时代,多感官,多维度,语调也多,且将正音斜读,夹杂字母,正字别写,参拌符号。时下已无好事的纠偏者,若有,回敬之: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只见事实,不见发展。发音不符合,却在努力说好每一个字,语迟则留出大脑过滤的空当,省去许多的误会。
高淳可谓五里不同风,十里不同调,一地民俗,以一地腔调道出,别是滋味,有助体悟。有口传,更需心授,有心领,还需神会,这点于方言处尤深。虽如今,各地都在推行普通话、流行普通话,我却认为所有方言较普通话皆动听,因后者是一种人工语言,然自提倡以来,各地方言便一蹶不振,日以式微,其间似乎暗藏着一道鄙视链。用普通话读古诗是种破坏,方言也可谈雅事,爱惜文化,当自珍视语言始。文言废,古音随之荒;方言改,民风随之变。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国民,一个时代便有一个时代的语调。人随时代,笔墨随时代,语音也无奈随时代。
各位看客来自天南地北,你的家乡方言你会讲上一句,并译成普通话表达一下吗?让大家学习一句话、记住一个地方。
想到这里,我越加认为方言是乡愁最好的通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