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上)冰封感动

我以为这个阴沉的周末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好的运气,然而当一起床睁开眼睛,却看见那期待已久的雪花,下的洋洋洒洒,犹如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对于王子的憧憬和梦想,犹如一个寒窗苦读的少年对于大学的向往和追幕,那满天的飘絮就是这样肆意的向着大地倾洒着。似乎全世界的人都挤在了这断桥边,伴着天空中的雪花,亦想起那千年前的美丽传说,诉说白娘子和许仙的传奇爱情,企盼着无怨无悔的永恒和依恋,其实天上的云和西湖的水原本是连在一起的,不然为何白蛇跨越千年的眼泪要寄予这残雪去延续永恒。


假如还是个贪玩的孩子,我一定会捧起这半空中即将飘落的雪花,让她融化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不要让她掉落沾染哪怕一丁点尘埃;假如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我一定会挽着那个一直倾慕的男孩的手,让他陪我在雪地里玩耍,指着远方一幢幢的房子畅想着未来最甜蜜的样子;假如我已为人母,我一定不能让孩子错过这冬季最不能抹煞的美丽,我会亲吻着他的小手,告诉他这漫天飞舞的雪才是冬季最美的标志,我还会和他堆雪人,耐心的解释每一个他脑筋里的问号;假如我已经很老很老,老的不能再迈出家门,我还是想能揭开窗帘,去看看这人世间最圣洁的雪,我会伸开干枯的双手,感受一下最后难得的雪,轻放在唇中,让回忆慢慢的渗透在心里。


谁说杭州的美只在三四月春季的留守?谁说西湖的水只为有情人而绽放清韵?谁在乎这冬季的雪花为美景添了一层冰冷?谁在乎遥远的天边却因为西湖的照应找不到一朵云彩?


天又开始变冷了,这个冬季真的太长太长,让每个人都感觉巴着窗户还是拉不住春天的手,什么时候突然发现——那首再也熟悉不过的老歌却还在耳边不停的旋转;那很多年前就早已放下的心事偏偏敌不过寒流的侵袭,于是瞬间又将心底结了一层冰;那曾经被生活压得太累的心好不容易缓开神却又被重重的负荷穿透无助的滴着血。


假如不是多年前看见那双放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得很响很帅的手,我就不会坚持的走近计算机;假如不是大学操场上的铁秋千已经没有了踪影,那段青涩的记忆不会遗忘的这么快;假如不是任性时的出走逃离难解的误会,我永远不会知道原来真正的友情没有掺半点水分。于是挣扎着,哭喊着,寂寞着,快乐着。偏偏就是这一线之缘,于是有了现在的生活,于是一直没有走开,于是在每次撑到不下去的时候总还能看见嘴角浅浅的微笑。


没有看见跌倒的拳击手鲜血淋淋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却没有一个人为他鼓掌为他献花;没有看见拉纤的船夫弯腰叠背的把绳索嵌进肌肉,浑身流着汗水;没有看见被大风压倒的树干面临随时可能倒下的危机,却还拼命的抵抗着。我充其量只是个旁观着,原来苦可以折磨人也可以锻炼人,蜜可以养人也可以害人。于是我说先吃苦的。


那天空中远飞的青鸟没有云彩的做陪必定也少了一丝行云流水的牵伴;那被雨雪洗礼的世界没有拉住春天必定多了一层冲刷得干干净净的笑脸;那张被生活压得疲惫的脸庞在迎接幸福的时候原来都是一样的灿烂。


我们开始适应不同的时间生活在不同的圈子,看见不同的人,也适应了不同的离别,开始麻木的工作敲着键盘保持疆住的神情,开始忘却关心周围的人和还在乎的情感,开始将多年的承诺继续的积压将未来的憧憬继续的拖延,开始忘记去看哪朵云彩飞走了哪片枫叶凋落了,当身边的人突然走开,才发现原本放在心中还有一丝感动不会因为忙碌的生活而牵绊着。

火车的鸣笛声已经如此的遥远,却清晰如昨,小虎队的《放心去飞》已经隔了数年,却响彻耳边。那一张张老照片放在已经很久没有打开的影集里,因为想唤醒麻木的神经又打开了,那已经被忙碌的生活冰封的感动总在离别时又重新融化。当眼角还有一种叫做眼泪的东西滑过时才发现:忙碌压抑的生活让我们不断的忘记了,不断的想起了,不断的失去了,又不断的重新拾起了。


父母把我安顿好入学的一切,从大学寝室一直唠叨到火车站,这是18年来第一次离开父母,而我年轻叛逆的心情却显得格外的激动。那一刻定义着我可以开始一个人不受约束自由自在的生活,可以很少听见她们这样没完没了的唠叨,可以任着性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会挨骂。然而当他们真的已经坐上火车走远了,当真的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这陌生的城市里,原本激动的心情突然降到冰点。我怔怔的站在那里很久,确定了以后的生活我要开始一个人融进这个城市。

初恋的季节五颜六色,青涩的味道定格在每一次美丽的浪漫,谁都不愿意因为成长的烦恼抹杀了那份纯真的感动,当分手已经变成难以改变的现实,那还能记起的吉他弦音也随之消失,那指尖熟悉的烟味也无处可寻,那每一句难分难辨的誓言谎言也湮没在眼泪里。当爱情已经被现实摧毁,于是只能面对离别,火车不停的赶,眼泪不停的洒,脚步不停的追也追不回时光的匆匆。

四年的光阴转瞬即逝,毕业时的眼泪和酒水充斥着离别的气味,谁都说不出什么,好像珍重的话都开始变得多余和不重要,好像血液开始凝固、空气开始僵住,好像所有的所有将开始有了新的定义、新的内容。于是酒桌上谁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于是能想不起来的快乐就让它完全遗忘,于是能沉默的时候就完全的让它沉默,只有酒,唯有酒,还是酒。我们徘徊在可以一步走出却迈不出的门槛边,我们看着被自己骂了四年的大学突然很美很美,我们靠在一起哭笑了四年的死党身上轻声说“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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