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大楼本身并没有起火，烧着的无非都是床单和树枝之类的易燃物，这类东西容易起火，但烧得也快，再加上保安经理带头灭火清理，烟雾已然淡薄了很多。

四个人影，不对，是八个影人慢慢地走了出来——龙灵儿、俨若客、虫蜂和虫蝉儿各押着一名刑警，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招数，四人意识清醒，耳而听、目能视，却是无法自主行动，像个木偶一般，推一步走一步，还真有点像是中了武侠小说里写的点穴。

孟燕没动，不过嘴角却划过一丝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幸灾乐祸。

“先是非法闯入私人领地，然后纵火、损毁他人财产、殴打群众，现在又暴力抗法，挟持办案人员，你们知道自己触犯了多少法规吗？识相的话就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争取宽大处理！”

“噗哧！”虫蝉儿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这套词太熟了，是部刑侦片就有，她都会背了。

“咳咳！”孟燕装作被烟雾呛着了，干咳了两声，趁机瞪了虫蝉儿一眼。俞大队长那边已经下不了台了，你还公然藐视，这不是火上浇油嘛，“龙灵儿，你们这是严重的挑衅行为！”

“让路！”龙灵儿倒不废话，“离开后，我们就放人！”

这看似是一桩非常公平的买卖，但俞骏绝不可能答应，放走了这几个凶犯，先不说回去要领一个什么处分，单单就是声名上的损失他也承受不了，甚至有可能成为他前程上最大的污点。

“龙灵儿，我们从不和凶手谈条件，这是基本原则！”俞骏冷笑一声，“我劝你还是放开人质，然后缴械，不然等待你的就是律法的严惩！”

“好啊，来啊！”龙灵儿掐住副队长的指节微微用力，后者的脸上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

“龙灵儿，你不要乱来！”孟艳这次是真紧张了，“一旦伤害了警员，对你、对牧原没有半点的好处！”

“好处？难道我把牧原哥哥交给你们就有好处了吗？”龙灵儿反问道，“他们捏造事实，陷害牧原哥哥，还把他囚禁在这里，你们放着那些为非作歹的坏人不抓，却反过来为难我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龙灵儿，我们是本着事实依据在合法办案，目前所做的一些都仅限于调查取证，不存在任何针对个人的行为，至于如何定性，那是司法机关的事情。如果你有证据，可以提供给我们，或者向有关部门反映，但抗拒执法、劫持警务人员绝对是不明智的！”

“哼，如何调查是你们的事情，但牧原哥哥可没有违法！”龙灵儿可没工夫和俞骏磨嘴皮子，拖得越久就不利，“让开，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走！”火神给几人使了个眼色。

修罗催促火速离开的命令下达几次了，可龙灵儿偏偏对孟燕怀有几分期待，要不是虫蜂这几个家伙不听自己招呼，他早就硬闯了。

收到信号后，龙灵儿、虫蜂、虫婵儿和俨若客推着四个人质上前，合围成一个环形，把牧原护在中间，慢慢朝围墙缺口挪去。

“修罗，恐怕来不及了！”线头担心地说，“怎么办？难道真要……”

除了现身的二十多名刑警，俞骏还埋伏了一个杀手锏——狙击小队，这并不是特例，只要出现重大人质绑架案件，警方都会派出狙击手随行，以应对突寻常警力无法解决的状况。从这一点也能看得出来，俞骏的消息的确灵通，不但获取消息的速度格外快，而且十分准确和全面。

这些狙击手自然逃脱不了修罗等人的监视，他之所以提出“五分钟”的严格要求，就是猜到警方会有这个部署。俞骏冲进精神病院后，这支十二人的狙击小队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寻找有利地形潜伏下来，俞骏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废话，除了想劝降龙灵儿，也是在给这支小队争取时间。

“敲掉？”飞鹰提出了建议。

“没那么容易！”毒蜂说，“队形太散，我们人手又太少！”

对于狙击小队而言，首要任务不是藏匿，而是全方位、无死角地监控每一个“凶手”，十二人分成两个小队，由正副组长各带五人，一组埋伏在楼顶，另一组则潜入树林，意图防止凶手逃跑，阻断其退路。

还是那句话，如果这是战场，即使无法全歼这支狙击小队，修罗也有九成的把握让其彻底失去战斗力。

今晚的突击行动，分工非常明确，修罗、狼牙和豹头负责狙击，黑风和火神负责突击，火舌、飞鹰和冰刀（炳冲）负责接应和撤退，线头负责情报和电子干扰。这么一支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特种作战小队，要对付狙击小队虽然不能说是易如反掌，但要做到全身而退倒也完全不在话下。

这绝对不是胡吹，更不是天方夜谭！

狼牙已经许久没有开口了，不但把耳机的音量调到了最低，连回应都换成了敲动话筒，就在十多分钟之前，有两名狙击队员进入到他的埋伏圈，趴在距离他四五米远的地方。如果这是战场，用不着修罗等人出手相帮，狼牙就能轻易解决掉他们。

“狼牙，如果动用麻醉枪，能解决掉吗？”修罗问。

麻醉性子弹是实战中很少用到的一种子弹，与普通士兵在训练中往往使用空包弹不同，修罗他们一向都是实弹射击训练，在行动中装备麻醉枪也是头一次。这种枪械在外观上和其它武器没有太大的差别，弹夹备弹6枚，枪口初速几百米/秒，有效射程约50米，最佳射程约30米，不会对目标造成轻度以上物理伤害，也不会引起目标严重不良反应，只会让目标全身或部分肢体失去行动能力。

“呼呼！”耳麦里传来两声低低的吹气声，狼牙做出了肯定回复。

“好，等待行动命令！”

“呼呼！”狼牙再次做出回应，然后用近乎乌龟爬动的速度把手伸向腰间，慢慢拔出了麻醉枪。

“飞鹰，冰刀，剩下的两组交给你们了！毒蜂，看住住院楼东北角，豹头，看住住院楼东南角，其他的交给我！等待我的信号，记住，目的是破坏敌人的攻击能力，以损坏器械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许伤人！”

“收到，完毕！”豹头说。

“收到，完毕！”毒蜂点点头，把望远镜扔到一边，快速解下背包，开始组装器械。

几十米的距离，龙灵儿等人用了整整十分钟却只走了一多半，除了亦步亦趋的包围圈，横七竖八的警车成了最大的障碍，即使能够撤出围墙豁口，恐怕也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看眼前的局势，俞骏肯定要死跟到底了。

终于，围墙的豁口就在眼前，无论是俞骏，还是龙灵儿，亦或是孟燕，心里都紧张到了极点，也似乎有了一丝丝的解脱。

“杀……人了，杀人了！”

一个杀猪般的声音划破夜空，在精神病院里回荡，叫声一起，使得原本就紧张至极的局面雪上加霜，“哗啦哗啦”一阵乱响，包围圈收紧，再次把龙灵儿等人团团包围起来。

“稳住！”俞骏喊喝一声，他真怕有人因为紧张过度而走火，那将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什么情况？哪里死人了？”

“死……了，都死了！”胖胖的保安经理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除了满头大汗，就是压都压不住的惊恐。

“谁死了？”俞骏肺都要气炸了，我又不是你家亲戚，就算你是来报丧的，也要说明白啊。

“院……院长，还有助理、主治医师、特号病房的保安都死了，一共……一共死了九……九个！”

“什么时候死的？在哪儿死的？”孟燕问。

“不……不知道！”保安经理摇了摇头，却情不自禁地看向龙灵儿，“反……反正都死了，死在特号病房里，里……里面都是血，是被杀……杀的！”

“哼，少冤枉好人！”龙灵儿冷笑了一声，“我们只是把人打晕，可没下死手！你们要抓凶手，去找别人！”

“既然这样，你们还有什么好怕的？放了人质，就地伏法，配合案件调查，司法会还给你一个清白的！”俞骏说。

“还是那句话，我不信任你！”龙灵儿拉着副队长的衣领往后退了退，“让开，不然死的就不是九个了！”

“龙灵儿，我劝你还是认清形势，以免追悔莫及！”

“俞队，我劝你不要冲动，以免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孟队，上级领导已经下达指示，一切由我统一指挥，这是一起重大刑事案件，绝不能放走任何一个嫌疑人！”俞骏义正言辞地说，“你要想留下，就必须听从我的调遣，一旦影响到行动，可不是你能承担的！”

“你……”

“龙灵儿，我给你五分钟的考虑时间，如果你们继续顽抗到底，我就要采取果断行动了！”俞骏下达了最后的通牒，也为狙击小队制定行动方案争取最后一点时间。

“开始计时，随时准备展开攻击！”于此同时，修罗也下达了命令。

“收到，倒计时，290秒！”线头盯着手表，开始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