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麦子黄了
---文/大漠
五月天朗朗,吹过风清清。
日子尚苟且,弹指半载空。
时间的脚步总是如此的匆匆! 转眼间,2016年的春天过去了。五月里的阳光绚烂的照着,我知道,又一个火火的夏天来到了。
早上醒来,阳光灿烂,偶然看见窗外露台上停着两只有着艳丽羽毛的鸟儿在啾啾的歌唱。这不是家乡的黄鹂鸟吗,我不敢肯定。只是这偶遇的鸟儿却将我的记忆拉回了家乡关中平原一望无际的八百里秦川。
想着,黄鹂鸟该回来了,家乡的麦子该黄了。
家乡关中平原盛产小麦,每年到了五月底六月初,整片整片的小麦便开始成熟了。记得小时候,每到这个季节,成群的黄鹂鸟还有布谷鸟就会从秦岭山的那边飞回来,在村子里的枝头院落里鸣叫着,嬉闹着。这时候,在一树的绿荫下,奶奶便会不停的念叨着,黄鹂鸟回来了,麦子该黄了。布谷鸟叫了,该割麦子,种谷子和玉米了。
记得那个时候,初夏的太阳吐着火一样的光,炙烤着大地。奶奶便会每天去田间地头转转,看看那一家的麦子黄了,那一家的麦子快黄了。便会不停的说着“蚕老一时,麦黄一晌”。这时候,毒辣的阳光便会把成熟的麦子一晌烫黄,一阵热风吹过无垠的麦田泛起层层黄的浪,成片成片的麦子便急急的召唤着主人快来收割。
于是,这便是到了一个大人小孩都忙死忙活的龙口夺食夏忙季节。时间刚跨入六月,学生们便开始放农忙假,大约十天左右。男女老幼齐上阵,那热闹而辛苦的热火朝天的场景如今想起来依旧记忆犹新。
记忆里最热闹的事当属碾地盘场了,大人们将一大块早熟的大麦先割下来,腾开地。然后把地皮浅浅地挖起来,再均匀的洒上水。水是要一瓢一瓢的泼上去的。这一般都是技术活,如果洒水不均,碾出来的场是不平整的。这时候最高兴的当属我们这些娃娃们了,我们的任务就给泼场的负责运水。桶,脸盆,老碗,瓷缸子,架子车,这些都能派上用场。我们一边打着水仗,一边被大人催促着水快供不上了。等到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大人们便会用架子车拉上前天晚上掏的炕灰洒到场上,然后用石碾子碾平。这便是一整个夏忙天凉晒,脱粒,存放麦秸的地方了。
“五月端午前,风大雨连连”这个时节的天气是多变的。而熟了的麦子淋了雨是会霉变的,所以人们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将麦子脱粒晾干并储藏起来。所以这是个龙口夺食的一如大战样的忙碌而辛苦的季节。经济条件好的人家便会请来麦客帮收。而经济不好的就只能是全家老小齐上阵,黑明连夜的加班加点的干了。
那时候的炎热,饥渴和困乏以及那挥汗如雨累的感觉我是永远也忘不了的。记得那时候我刚上高中,农忙时就已是家里的主要劳力了。妹妹那时十三岁和我女儿现在一般大,弟弟那时候只有七八岁。我和妹妹每天跟着大人起早贪黑的下地割麦,运麦,打场。妹妹劲小,就只能做些绑腰,推车,拉下手的活,但还得必须时时的跟着。弟弟太小,就只能负责运水运吃的了。记得那时最辛苦的事便是刚运到场里的小麦还没来得及集中,凉晒,脱粒却遇到下大雨。那便会是一场“宁可累死牛也不能绊住车”的极限劳动。现在回想起来那辛苦劳碌的场景依然让人唏嘘不已。
时光飞逝,岁月荏苒。最近几年,随着城市的发展延伸,土地的开发转型,家乡的四周已经很少能看见种着麦子的土地了。我们村子的土地已经整体出租给老板们种葡萄,苗木,花卉了。女儿现在已经和她姑姑当年割麦子的年龄一般大了,只是女儿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生在关中小麦的主产地,她却几乎没见过小麦,更不用说农忙时地里的劳动了。
只是,虽然现在的生活条件好多了,农民再也不是只在土地里累死累活的找生活了。但是,每每时光走到五六月份,我会依然想起那些累死累活的农忙的时日,想起那久违了的黄鹂鸟和布谷鸟的鸣叫声。想起满脸皱纹的奶奶以及那些曾经走过的莫可奈何艰苦的日子。
---2016.5.18.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