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
成为更新的荒凉
――艾米莉·狄金森
关灯后的房间,依旧透着走廊的光,可能是心理作用,带着口罩依旧能闻到空气里令人不舒服的味道,不过人好像本来就是种奇怪的生物,总会很快适应很多东西。
脑海里又浮现出早上走廊里一个女生扶着墙、捂着嘴哭的场景,其实当时心里很想走上前去安慰她,告诉她,没事的,一切好的坏的都会过去,没那么糟糕,可是最后还是冷漠地装作看不见。
以前觉得,最让我害怕的是那种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方向在哪,不知道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该怎样选择,可是逐渐发现无力感才是让人最恐惧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再也不敢轻易能说出安慰或者多么有道理的话。
就像有人失恋,我不会再敢轻易地拿钱钟书那句“不要把爱情看得那么重,很多人没有爱情也一样活得很好”去“安慰”她;有人失落伤心,也不会再只一味地告诉她:“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伤痛,走过来就好”;有人生病了,也不再轻飘飘地对她说一句“平时要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开始学着去听他们说,看他们笑,假装看不见他们哭,任由他们闹,看着他们自恋高冷装模作样的傻小子臭美样,等他们说完伤心事时故意毫不在意地开着玩笑,说这傻小子活该,谁叫谁没事就作?
今天大月在打电话时,我在旁小声插了一句:安慰什么?人的本性就是这样,绝望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充满希望,真的感受过生命在流逝的人一定知道该如何把握接下来的生活。
其实都知道,如果不是当事人,再如何设身处地都无法知道那样的感觉。可是,仔细想想,如果有谁愿意在你受伤时还在你耳边唠叨着她根本不懂的感同身受,那何尝又不是一种幸福呢。
前几天某人问我如果她死掉了,我会不会哭。我笑着回答她,不会,嗯,我是指你不会死的。
已经十一点,旁边那小子还在放歌,看来心情还不算赖。这孩子挺有意思,一个人看电视自言自语,不时地笑出声音来。
聊起来,他说自从来到这里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一个也没有,原因是亲人都在外面,而朋友们他一个也没告诉。
他说他开始也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也会一个人哭,觉得委屈,绝望,可是后来发现只要想想一切没什么大不了的。
原来有多时候,人们大多是庸人自扰之。
今天又看到之前保存在便签中艾米莉·狄金森的一首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
成为更新的荒凉
它的另一个译文版本是:
假如我没有见过太阳
我也许会忍受黑暗;
可如今,太阳把我的寂寞
照耀得更加荒凉
可能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有那么多奢望还没完成,也可能是人的本性:当我们拥有过幸福,此后我们所遭遇任何一点苦难都会变得明显而强烈。
明天给大月读一首博尔赫斯的诗吧!
“你怯懦地祈助的
别人的著作救不了你
你不是别人,此刻你正身处
自己的脚步编织起的迷宫的中心之地
耶稣或者苏格拉底
所经历的磨难救不了你
就连日暮时分在花园里圆寂的
佛法无边的悉达多也于你无益
你手写的文字,口出的言辞
都像尘埃一般一文不值
命运之神没有怜悯之心
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
你的肉体只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
你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你不是别人》
每个人的路都要自己去走,好的或者坏的,做真实的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记得微笑,记得保重身体,记得感恩,很多东西我也不懂,告诉她也是假的,反正记得这些就够了。
嗯,既然憧憬太阳,就不要害怕黑暗,所以,做一个既能享受阳光,也能面对黑暗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