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8日星期六 19点35分
一早醒来,修改并发布了文章,看看表也近七点了,就给妻子打了电话。
“院子里的大葱可以吃了吧?如果行,要挖几棵回来啊。”我的眼睛里只有吃,似乎不符合常态,可事实就是如此。
往日里,在金华,一旦闲下来,满脑子都是如何吃,又不是那种花样迭出的吃法,不过是寻常的:做点粥,烙几张油饼,或者用大锅做芸豆时贴几个玉米面饼子,再不就来个辣豆腐之类的。
我这人简单,吃得也简单,但我很少自己去做,厨艺不佳,还是妻子做得好。几十年来,妻子用一流的厨艺养好了我的胃,让我毫无后顾之忧地投入工作。
到了长白,因为这锅不方便,有些东西就不方便吃了,就渐渐地忘了那诸多的花样。这闲起来了,一大早晨的,我竟然想到了大葱。
几天不见,妻子也很开心,高兴地说:“早就准备好了,是从小姑夫家拿的,咱家院子里的才冒头。”
往常,每到栽葱的时节,我们总要栽几垄,平日里吃着方便;后来就种点白露葱,临上冻时已经有了可爱的模样,待到冰雪融化之后,它们就迅速地生长起来,自家栽就方便了。
几垄大葱闯进我的视野,胃口似乎大开了。
金华离长白不过三十公里,妻子不久就回来了,放下大大小小的袋子,她还沉在金华的回忆中,眼睛里都是笑,快乐地说:“我去小姑家,正好大姑送去了婆婆丁,小豆腐,小姑家还做了大豆腐,一块带回来了。”
好家伙,都是我喜欢吃的。大葱估计是大棚里的,已经鼓了花苞,绿油油的,泛着乡野的清新。
妻子到厨房做了小米粥,就忙其他的了。估计粥快好了,我就奔进厨房,抄起两块豆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一股纯正的香味。我简单地用刀分割了,安置到一个盘子中,毛鼓鼓的。 我洗了一棵大葱,也没用刀切,几下掰成小段就扔到了盘里,油开之后,一股脑地下到了锅里。
一碗粥,一张煎饼,三根大葱,蘸着一点大酱,咔嚓咔嚓地咬起来,简直就是爽歪歪。也咬了几棵婆婆丁,但不忍心下嘴,还小,苦唧唧的,却有种润彻肺腑的感觉。
我一向喜欢吃婆婆丁的,打火养胃,是极佳的配菜。甬道边侧的地里有几棵,紧挨着韭菜畦。它们乖巧,不占韭菜的生长空间,倒是把罅隙利用得很好,这就保证了它们的生存空间。待到它们长到一定规模的时候,我就采了,回屋一洗,成为最纯净的腹中物。因为很少触碰它们的根部,除了冬季之外,几乎吃大半年的。
这番离开得久了,它们难免就要开花结果,随着风四处飞了。
婆婆丁的里侧是一池韭菜,不过几十簇。当年这里是贝贝(我们养过的一只狍子)的家园,它走了,韭菜延续了它的肥力。
大前年冬季,我提起屋子里的一桶水径直倒到此处,把周边的雪都给融化了。
妻子回来,看见后,把我说了一通,说那是卤菜的盐水,恐怕要把韭菜给浇坏了。我也担心,忐忑不安地等着,结果春回大地时,它们原谅了我的无知,照旧长得生机勃勃。
常常是我去割,有时握着镰刀,有时操着菜刀,个别时候,干脆直接用手薅一把,而后象征性地覆一点土,它们就又长起来。
吃的花样可不少,炒鸡蛋,炒肉,烙哈饼,有时还用开水燎了,拌了吃。每年临秋,收一点韭菜花,拍几根黄瓜,做成韭花酱,搁置在容器中,慢慢地享用。
最近两年,我们还在靠近甬道的边侧搭了架子,栽了苦瓜,丝瓜,看着它们慢慢地吐出须子,慢慢地爬上架,鸟瞰园中风光。苦瓜,丝瓜,产量不低,挨挨挤挤地长着,如果不及时采摘,几乎可以压趴架。
我们吃不多点,就四处送人,让邻居、同事跟我们一起分享喜悦。若有闲暇,我就会搬个凳子,坐到架下,安安静静地读几页书,全无羁绊的幸福。
去年采收时,还晒了一点苦瓜干,打算日后泡水喝。当时晒的时候雄心勃勃的,端出去,端进来,很费了些功夫,后来搬家倒弄东西,也不知放到何处去了,现在也不惦记了。
栅栏外,水沟边侧,我们依托栅栏种了两架芸豆。开花,结果,也算绿化了。远远地望去,俨然是一道气势恢宏的绿墙。
成熟的时候,底部的不麻烦,这转转,那找找,就采了;高处的够不着,只能踩着个凳子,再翘了脚,端着个盆子,颇有些高空作业的快乐。因为就在家门口,有时懒得换鞋,我就穿着拖鞋,颇有些滑稽。
这番搬到长白,冰柜里还装着芸豆,西红柿,和邻居送的山野菜。
“燕子没回来,麻雀可开心了,整个院落,飞来飞去的。”我问起燕子是否回来时,妻子的这番话勾出了邻居家的沙果树,那简直就是一棵宝树。树还是邻居初搬到金华时嫁接的,其时他的女儿还在读小学。
算算时间,二十多年过去了,他的女儿早已参加工作,成为一位优秀的英语教师,而且做了两个孩子的母亲。树呢?长得遮天蔽日的,成为燕子窠的一道风景。
邻居照顾得很好,冬末春初,树木萌生之前,他都会爬到树上,精心地修剪枝条,因为养分丰富,沙果长得格外大。
每到成熟时节,我坐在屋里,就会听到啪啪的坠落声。出去看看,甬道上,菜地里,红彤彤的,到处都是笑脸。捡起一个,一擦,咬在嘴里,你会觉得生活都是甜的。
而今,燕子窠还在,但我们已经走远了,留下曾经的耕耘酿成全新的甜酒。
看不见的春天已经在发芽,我只能在这里,水仙阁,偶尔听着春雨的合唱,遥想燕子窠的诗情画意了。